第23章 浓浓失望

夕阳西下。

橘红的落日在地平线只剩半张脸,树梢枝头的绿叶,道路两旁的黄花,都被这血色笼罩的失去了生机。

一辆牛车缓缓的行事在乡间小道上。

车轱辘嘎嘎悠悠的转着,前面坐着一个身体健硕的少年,手执一支长鞭。不时回头望着身后的妇人,面露担忧。

妇人包着花布头巾,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时而露出忧色,鼻尖又时而发出叹息。

快到村口的时候,李大郎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娘,三郎他性子就那样,您千万被放在心上。”

“是娘的错,娘从小对你三弟关注就少,对你和二郎小妹,总想护在翅膀下面。可三郎,十岁就叫他出去了。是娘一碗水没端平,怪不得他!”

等进了村子岔路上,魏三娘这才想起来:“大郎,这两包东西,你晚上趁着天黑去一趟里正家。这一来,咱家地的事,少不得人家费心,二来,虽说咱往后不在村上了,可啥事也备不住还有用人的时候,到那会儿再送东西就假了。”

李大郎应声答应,说着话,也就到了家。

只是一推门,魏三娘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

厨房屋子黑灯瞎火,冷冷清清,母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拉了一院子的鸡屎和菜叶,遍地狼藉。

一路上因为李三郎的哀愁瞬间烟消云散,魏三娘将火压在心底,嘱咐李大郎去把人叫出来。

等人一出来,还没等魏三娘发火呢,这俩人先哀嚎上了。

“娘喂,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都要饿死了。这臭丫头啥都不会,我就空着肚子挺到现在。您若是再晚回来一会儿,就,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李小妹顿时不干了,反驳:“你好意思,亏你还是我二哥呢。不说照顾着点妹妹,啥事都还指望我。告诉你李二郎,你若是真死了还好呢,省的浪费咱家粮食。”

李二郎顿时瞪着眼睛,指着她鼻子:“臭丫头你说啥,你信不信我削你啊!”

李小妹一口咬住他的手指,一双眼睛得意的望着他,含糊不清:“叫你再指我!”

她这一口可是不轻啊,直咬的李二郎疼的发颤,一面哀嚎一面告状:“娘啊,您看着臭丫头,再不管管,得上天了.......”

“你们都闹够了没有!”

随着魏三娘的一句怒吼,改松口的终于松口,被咬的也只能捂着自己受伤的手指,敢怒不敢言。

终于太平了!

魏三娘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先是扭过头问李二郎:“你媳妇呢?”

“您不是叫她去大嫂家帮忙了吗?”他委屈的很,若是张氏在,哪儿至于饿肚子。那妇人别看年纪大,长得丑。可干起活来真是一把好手,这一连吃了三天由氏做的早饭,都快把他给吃吐了。

魏三娘拧着眉头:“还没回来?”

人是早上去的,到现在一天都过去了,居然还没回来?

她当机立断:“大郎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了。”

李大郎也是心急如焚,应声便赶紧走了。

李小妹见自己最害怕的黑面神终于走了,连忙挽着魏三娘的胳膊,讨好:“娘,我肚子饿了,您去镇上回来不是说要给我买好吃的吗?都有啥啊,快给我瞧瞧?”

看着那酷似自己年幼时候的面庞满是娇嗔,头一回的,魏三娘硬下心肠。怒极反笑:“好啊,我特意去给你买了核桃酥,花生酥,核桃糕,云片糕,还有一包酥油饼。”

她每说一个,李小妹的眼睛就亮一下,到最后,已经忍不住砸着嘴了,以免口水流下来。

不等魏三娘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打断:“娘,在哪儿呢?快先给我吃块儿垫垫肚子。”

“想吃?”

魏三娘脸上笑容骤变,指着地上:“啥时候给我清理干净了,再说吃东西的事。不然,今晚饭也不许吃!”

说罢,拎着手中的纸袋,直接进了屋。

待暮色四合,李大郎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将人领回来。

由氏还好,张氏面色苍白,整个人都站不住,李大郎啥也没说,去厨房冲了一碗酽酽的浓糖水,端到跟前,充满歉意:“弟妹先喝了吧。”

由氏嘴一撇,没言语。

张氏伸出手,说了个谢字,可到底是高估了自己,手刚接过碗就控制不住的往一边歪。若非李大郎眼尖手快,这碗差点就碎到地上。

可碗里的糖水却尽数喂了张氏的裤子了。

“丽娘,你再去给弟妹冲一碗,她这手也拿不动了,你喂她喝吧。”

由氏一听,顿时不干了,嘀咕道:“大郎,这白糖拢共也没多少哩,都冲了我不舒服的时候喝什么啊。”

张氏连忙道:“大哥,我,我真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再说了,我也不爱吃甜哩。”

“就是就是。”由氏属于顺杆子往上爬的人,一听这个,顿时道:“大郎你看,弟妹也说自己不爱吃这些个东西,何苦浪费呢.......”

“丽娘!”

李大郎忽然发出一声怒吼,紧跟着,急剧闭上眼睛,浑身的肌肉都在发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泄。

然而那声音中浓浓的失望,还是让由氏不禁心一紧。

“丽娘,你先去给弟妹冲,你要再吃我去镇上给你买。弟妹是为何这样,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见哥嫂二人为了自己要起争执,张氏也坐不住了,也还没等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大晚上的这是干嘛呢?老二媳妇哪儿不舒服了,我屋里还有白糖,大郎你进去拿出来。”

李大郎看也没看由氏一眼,直接进了魏三娘的屋。

“娘。”

见婆婆出来,张氏还想起身的,却被魏三娘直接按住了。

“说说吧,这是咋回事啊。”

她虽然看似问张氏,然而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由氏,唇角上扬,然而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走的时候,可是全须全尾跟你走的,可回来咋成这德行了?”

由氏心中叫苦,又埋怨李大郎不该将事情给闹大了,弄的自己现在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