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神情,悦妃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这会儿见他神色不自然,还死死的挡着肩膀。

当下了然。

强制性的掰开他的手,将衣服拉低了些。

果然。

一块青紫色的磕伤高高肿起,触目惊心。

“都这样了还没事,跟母妃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有些责备的瞪了他一眼。

起身在柜子里拿了些基本的金疮药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帮他上药揉着伤口加速吸收。

“嘶——”

悦妃手一顿。

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薄唇轻启:“那一百万两,你打算怎么办?”

她了解自己儿子,可是没有半分把握,他是不会说出刚刚那样的话来的。

自己刚刚也是一时怒气占据了理智。

这会儿想想,不由多了一抹叹息。

南宫亦城背对着她,幽深的黑眸泛着不明的光:“夏国公府。”

夏国公府?

悦妃皱眉,有些不能理解:“这跟夏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

肩膀的疼痛让南宫亦城不由得身子一颤。

悦妃一惊:“啊,弄痛你了,我轻点。”

“我们不是抓了国公府的夏倾城等一干众人么?涉嫌谋害王爷,足够他们株连九族!”

“你是说……”

悦妃眸光一亮。

她似乎经猜到了南宫亦城的想法。

“对。”

南宫亦城眸子里闪着厌恶,那个那个小贱种,他姑且放她一命。

来日方长。

总有一天他会让夏阡墨那个阴毒的女人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

“想要让我们放人。”南宫亦城唇角泛着冷笑:“就拿赎金过来!”

他这次吃这么大的亏,极大的可能性就是夏阡墨搞的鬼,那么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在她的头上。

算起来,国公府也完全是受她所累。

哼,果然是个灾星。

好一个借花献佛!

悦妃差点就忍不住为他鼓掌了!

就当夏国公府鸡飞狗跳寻找打点各处关系的时候。

亦王府的人又一次光临。

得知想要赎人就得拿出一百万两黄金的巨款的时候,范氏差点忍不住晕厥。

一百万两黄金!

怎么可能!

这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这么一大笔天文数字,岂能是他们一个区区国公府就能拿出来的!?

“你,你是不是说错了?是不是一百万两银票啊?”

范氏试探性小心翼翼的询问面前的小斯。

错了?

小斯冷哼:“夫人,您并没有听错,就是黄金!”

嘲讽的语气故意加重了黄金两个字。

范氏气结。

一个小小的卑贱下人。

也配这么居高临下的跟她说话!

简直反了!

都反了!

这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事情一件比一件闹心!

“王爷还说了,最迟明天中午,必须分文不少的送到亦王府,否则,抓去的人男的统统活埋女的个个成娼!”

他可不管对方承受能力有多大,他只是个传话的。

恶言恶语带着些踩人的愉悦感颇为自得的看着失了魂般憔悴的女人。

对方可是堂堂国公杜夫人啊,能这么跟她说话他感觉自己人生简直充满了丰富多彩。

哦不。

差点忘了。

她只是个妾室呢。

什么夫人,呸。

就是一个卑贱的妾。

呆了这么多年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还没被扶正的蠢女人而已!

为娼?!

那怎么可以!

所有人的性命后果她都可以不顾。

可是这里边的人也包括了她最骄傲的女儿夏倾城啊!

南宫亦城可能出这份钱么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一时间整个府邸又开始变得兵荒马乱起来。

一百万两黄金还真是个晴天霹雳,夏安鸿几人的脸上乌云密布,难看至极。

话说其实夏阡墨对这个时空的货价根本就毫无概念。

原主的记忆里丝毫没有关于这些的,全然一团糟。

所以她也只是随口开了个价,就算在现代,一个亿对于超级豪门贵族也不算太大的数目。

而这里的王爷已经是相当于身价过亿的黄金单身汉了吧?

不得不说如果是炎王府,拿出这笔钱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亦王府的话,差不多后半年是要吃土了。

毕竟一个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需要养,又得打点各种关系。

然而换成国公府,这就很让人尴尬了。

夏安鸿一武将,每次打完胜仗回来都会重赏万两黄金。

俗话说会赚钱就得会花钱,国公府范氏等人哪一个不是挥钱如土的主儿?

也不是说故意显阔,只是生在豪门自然不同于平民百姓,随随便便吃一顿饭都赶上普通人大半年的开销,夏倾城等人的胭脂水粉个个都是极品,自然也都价格不菲。

加上几代人的积蓄,就算凑够了一百万,未来起码两三年吃土都成问题,再也不复往日的荣华富贵。

墨院里听着小竹眉飞色舞的比划讲述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夏阡墨挑眉。

原来一百万真的很多啊。

炎王果然无耻,这笔钱居然还是国公府来出。

不过没关系。

夏府就算卖了房子砸锅卖铁也跟她没啥关系。

怕啥。

咱有钱。

一百万呢是不是哈哈哈。

“……”小竹抽了抽嘴角郁闷的搔了搔脑袋:“小姐,你在笑什么……”

虽然说府里的人对小姐很不好,不对,应该是很恶毒。

可是终归小姐也是夏国公府的一分子,夏府倒闭了貌似她们也得跟着吃土吧……

她不懂自家小姐这会儿乐的肚子疼是为哪般啊……

“啊?”夏阡墨抹了把眼角的泪花轻哼:“谁让他们以前费尽心机全都想弄死我,这下出了这档子事儿也是活该。”

……

小竹郁闷的抹了把冷汗忍不住苦口婆心的提醒她:“小姐,我们也是国公府的人啊,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我的小姐……”

耶?

损?

夏阡墨潇洒的吐出嘴巴里的葡萄籽,惬意的窝在吊椅里:“荣的时候也没见我有多荣啊,凭什么损的时候就有我了。”

……

好吧虽然这是实话。

“可是,我们不就更穷了……”弱弱的缩了缩脑袋。

她们现在吃穿用度,由于炎王的关系已然恢复到了嫡小姐该有的待遇,说白了现在的东西一切都出自国公府。

要是连夏安鸿都吃土了她们岂不是要滚去喝西北风了?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小丫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会的,别担心。”

小竹无奈,暮的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小姐,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小少爷说想见你一面……”

试探性的偷偷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小姐好像在故意冷淡小少爷。

偶尔碰到也是随便打个招呼,态度疏远丝毫没有小时候的热络亲切。

夏阡墨挑眉:“哦?见我做什么。”

……

“小姐,恕小竹直言,小少爷这次回来您好像不怎么待见他?”

小心翼翼的开口。

“有么?”

“有!”

小竹小脸儿一肃,回答的一脸肯定。

夏阡墨伸了个懒腰:“唔,连你都能看出来,他还乐此不疲的来我这里找不自在,何必呢。”

……

抽了抽嘴角,颇有些无奈:“可是为什么呢小姐,小少爷可是可是这个家里对你最好的一个人了,我们这样是不是……”

“是不是不太好?”夏阡墨眯眼一笑,替她说了下去。

是很不好好么!

小竹没吭声,有些无语。

若有所思的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戒指:“他身上有一种让我莫名讨厌的气息。”

吓?

小竹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会!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少爷那么好的人……”

夏阡墨紫眸闪烁:“就是因为他太好,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一番话说的小竹更加摸不着头脑:“这样不好吗?”

夏阡墨并没有回答她,轻轻的合上了璀璨的紫眸,呼吸平稳的她让人无法看出她到底是不是睡着了。

等了半天没人回答,小竹无奈的发现某人似乎又睡着了。

最近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似乎特别嗜睡。

拿过另一张吊椅上厚厚的被子给她盖好,轻手轻脚的离开。

前院里的夏安鸿急得额角冒汗,密室里的他看着面前的几口大箱子,头疼的坐下来。

终于凑齐了。

府里大大小小的古董珍宝当了十之七八,一下子就变得凄凉起来。

夏安鸿双眸无限惆怅,他至今都不知道最近府里是怎么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空荡的密室里回荡。

这一夜,谁都无心睡眠,辗转反侧。

夏逐风静静地躺在屋顶看着漫天的繁星和那一轮清冷的弯月。

“月,你到底是谁。”

少年不同于平日里的淡然如水,此刻的脸上尽是茫然。

从小到大,他一直在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一个庄严肃穆的大殿悬空而设,中央顶部的墙壁一片透明,一个硕大复杂的阵法图对应着七十二棵不知名的星星。

周围是无数面无表情的上神!

第一次在梦中看到这幅景象的时候,他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里,像极了传说中的万神殿!

然而奇怪的是,无数的上神却好像并不能看到大咧咧站在殿中央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