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园,是当初夏安鸿专门为洛氏修建的一座院子,后来被范氏鸠占鹊巢。

“倾城,倾城你在哪——”刚醒来的范氏穿着塾衣跌跌撞撞的往房外跑。

问声而来的夏倾城连忙从隔壁的房间跑过来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娘亲你这是要去哪里。”

“挽晴呢?挽晴在哪里让她来见我,哦不对,你带我去见她,走我们这就去我们……”

面对语无伦次有些疯癫的母亲,夏倾城有些为难咬了咬唇,努力拉住往外冲的人:“娘你别这样,挽晴,挽晴不在这里……二妹妹现在已经是刘员外的人了……”

“你胡说!”范氏美眸恶狠狠的瞪她。

看着奋力拉自己往外跑的人,有些无奈。

夏倾城皱眉:“来人,把父亲请来就说娘亲情绪不太好让他来看看。”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挽晴!”范氏狠狠地推开她。

拉扯间夏倾城猝不及防的摔倒了地上,手背上划破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看着神智近乎紊乱的女人疯疯癫癫一个劲儿的往外冲,顾不上手上的伤夏倾城连忙爬起来。

“护卫呢!?都死了么!还不快过来拦着!”这一天天的事事都不称心,夏倾城不免有些烦躁。

面对四五个护卫的阻拦,一向养尊处优的范氏一怒之下猛的拔过其中一个护卫腰间的配剑一阵乱砍:“大胆!谁敢拦我!”

当时是谁,她可是这么多年掌控国公府大小事物的人,虽说只是一个妾室。

但是毕竟正室已经空缺多年,大家早已默认了她的地位。

身为下人,谁敢伤害她?只能不停的躲避。

看着护卫满身的剑伤,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夏倾城不免有些着急。

而在护卫的眼里,她眼底的担心是在紧张他们的伤势,当下更加毫无怨言。

受伤算什么?没看大小姐这么关心自己吗?

受伤也值了。

大小姐果然人美心善。

“都在干什么!”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夏安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夏倾城咬了咬唇:“娘亲……她担心二妹妹……”

范氏却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立马丢掉手里的剑扑上去,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老爷,我们去吧女儿接回来好不好,那个刘员外已经是半个身子踏进棺材的人,人人都知道那就是个畜生,挽晴,他怎么配得上我们家挽晴啊!”

看着四周杵着的四五个护卫,各个一身的伤,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倾城,带你娘下去休息。”

夏倾城有些无奈,对于这个父亲,虽然看起来平时对自己十分疼爱,可终究还是因为自己能给它带来利益关系。

如果今日她没有灵力,也没有

这张脸,想必下场跟那个被丢弃的小废物是一样的吧。

乖巧的走过去想把范氏拉走却被她再一次甩开,有过一次教训这次没至于被摔。

“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夏安鸿狠狠地甩开抓着自己的手。

他哪会有那么大耐心,再加上最近一件又一件烦心事接连不断,那还有心思敷衍范氏的闹腾。

“娘亲……”夏倾城连忙拉住她的身子防止她摔倒。

范氏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扑通一下跪在他的脚边,泪眼婆娑尽显低姿态的卑微:“老爷,老爷我求求你了,挽晴也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若是平时,她如此低声下气可怜讨好,夏安鸿肯定会怜惜,可是这件事,她这么不依不饶便成了火上浇油。

果然,夏安鸿不但毫无半点怜惜之情,反而抬脚狠狠踹开她的身子恶语相向:“见死不救?我还巴不得她去死!居然干出如此有辱门风的龌龊事,我以后在朝堂之上还怎么立足!往后指不定众大臣怎么议论我你还有心思管那个不知羞耻的人!”

面前熟悉的面孔,如今却犹如欺权的恶霸面目狰狞。

范氏一个怔愣,这个人当真是自己年轻时倾心的人吗?

面前的人如此的陌生……

脑海中夏安鸿绝情的话在她脑海中久经不散,范氏近乎崩溃一般冲上去对他又打又骂:“你个懦夫孬种!自己女儿受辱你都不敢出面反而跟外人一样落井下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放肆!”

夏安鸿忍无可忍的抓住她乱打一通的手,死死的捏着她的手腕:“范容!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妾!一朝为妾此生为妾你的女儿也只是个庶出凭什么让我为了她们放弃我堂堂国公府的尊严!”

他的话毫不留情句句抨击着她支离破碎的心。

正戳到她的痛处。

妾室,这便是她永远不想面对的身份。

呵,尊严,他就只记得尊严!只看重利益!

一个尊严难道比亲生女儿的的命还要重要吗!?

手腕上似要断裂的疼痛丝毫及不上她内心的失望和心寒。

“哼!”看着渐渐安静周身都弥漫着浓郁的绝望气息的女人,夏安鸿冷哼,甩开她的手臂转身大步走到房门口:“今日起,没有我的准许范氏不得离开房门半步否则你们统统都洗干净脖子等着!”

男人一句句的命令,范氏像是一只脱了水的鱼绝望的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是要软禁了她啊。

看着曾经对自己温柔相待的男人此刻决绝的背影,她眼角滚下两行清泪。

望着父亲毫无留恋消失在拐角,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夏倾城手脚冰凉,那一声声的庶女直逼她内心的阴暗处。

从小到大她都是整个国公府最受宠的一个女儿,大家都叫她大小姐,从来没有人把她当做卑贱的庶出,以至于久而久之她也渐渐淡忘。

再次被人揭开这个伤疤对方还是宠了自己十多年的父亲,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再看看地上了无生机心如死灰的母亲,夏倾城眸光复杂,心里五味杂陈,终究还是走上去蹲下来,轻叹:“母亲……”

耳边温和的呼唤声,范氏渐渐的抬起浑浊的双眼,透过朦胧的泪水看清面前的人,一下子情绪就爆发了,抱着眼前的人哭得透彻心扉:“倾城,倾城你告诉娘亲,娘亲该怎么办挽晴不能留在那个鬼地方啊她会死的!倾城你救救你妹妹吧倾城倾城……”

一声声的哭诉带着浓浓的鼻音,夏倾城叹息,轻轻的抱住她素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你早该清楚父亲是不会出手的不是吗,又何必去惹怒他呢”

范氏一下子推开她的怀抱歇斯底里:“可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夏倾城垂下眉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了眼中的情绪:“夏阡墨又何尝不是呢?可她受得是什么待遇难道娘亲会不比我清楚吗,一个嫡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庶出呢……”

范氏一噎,瞬间无言以对。

寂静的房间只有地上或蹲或坐的两个人。

而夏阡墨这几日过得可是完全相反的待遇,可谓是要啥给啥。

那天之后。

夏阡墨带着小竹大咧咧的跑到厨房拿吃的,半路上正巧碰到气冲冲离开雪园的夏安鸿。

“老爷好。”小竹规规矩矩的行礼,夏安鸿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傻子谁准她来前院丢人现眼的。

夏安鸿一脸嫌弃的叫住她:“站住,你去那里。”

夏阡墨倒着退回来站在他身边,偏了偏头笑的优雅:“当然是去厨房找吃的,难道还等着有人送不成。”

他瞪着眼前毫无礼数的少女:“我堂堂国公府什么时候少过你吃的。”

嗯?

夏阡墨笑的讽刺:“行,晚些我就把我之前吃的好东西送一份到爹爹房间。”

“哼!”

“没事我就去先走了饿着我了炎王可饶不了他们呢,我这么善良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呢。”不等对方说话就经自走开。

夏安鸿气恼的甩袖离开,真是家门不幸,三个女儿两个赔钱货!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小竹横在身前:“小姐想吃什么小竹进去帮你拿。”

狐疑的看了一眼笑的有些不自然的人,有些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残废我自己可以。”

小竹干笑:“小姐,您是主子,取饭这种粗鄙的小事还是奴婢来吧。”

“哟这不是国公府的那个小傻子吗?怎么?又迷路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一身赘肉的走过来,充满了讽刺。

夏阡墨紫眸一眯,看了看小竹,心下了然。

想必她以前过来没少被奚落吧,拦着自己八成是怕自己难受。

这小丫头。

气定神闲的走上前站在女人面前:“老婆婆,你没发现自己这么一站整个房门都被你挡着了么,你就不嫌卡的慌?”

“噗——”

厨房内传来一阵憋不住的爆笑。

胖女人有些难堪,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废物,你来这里做什么?”胖女人站在比她高一阶的台阶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

夏阡墨好奇的瞅着她:“来厨房自然是找吃的难不成是给你找婆家?”

厨房内再次传来一连串的爆笑,就连身后小竹都忍不住笑出声。

“你!”胖女人一噎,满脸红光尽是被气的怒火中烧:“往常都是给你送过去你还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