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都喊来两支游击连队了,自己当然要下死手啊!

不过任小粟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特么为了杀一个狙击手,竟然都弄死两支游击连队了?

自己的本意可是杀狙击手啊,怎么就变成团灭游击连队了呢。

这要再追杀下去,整个山脉里的游击部队是不是都废了啊?

问题是狙击手不除,那后方的尖刀连就不能贸然进入这座山脉。

事实上,任小粟很清楚,尖刀连不是拿狙击手没什么办法,真要拼了命,一百八十多个人铁了心往外冲,你一个狙击手真能把整个连队都杀了吗?恐怕你带的子弹都不够吧。

只是这一次,任小粟希望尖刀连一个都不少的全都活着回去,所以才会如此执拗的追杀这个可能成为隐患的狙击手。

甚至连同游击部队也给弄死了两支整编连队。

继续往东走,此时任小粟距离后方尖刀连的位置已经错开一天路程了,不过没关系,杀了狙击手他自然可以慢慢回去找到尖刀连。

此时他已经不是特别担心那个狙击手了,战场上所有士兵的心理状态都不会像钢铁机器一般。

当那个狙击手两次看到自己战友被巨大的荆棘藤条杀死后,心态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也多亏他是狙击手,心态向来都是重点训练科目之一,所以如今还能保持理智继续逃亡。

若是换了普通士兵看到那么恐怖的一幕,恐怕早就胆寒了。

很多人没上战场之前觉得,死点人怕什么,就算我的战友死光了,我也会战斗到最后一秒。

可实际上是,当你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死去,那不知道在何处的死亡恐惧忽然将你笼罩,然后吞噬掉你所有的豪言壮语。

你甚至没有办法保持正常的思考能力。

这就是战争。

所以说,新兵蛋子和上过战场的老兵,心理素质是完全不同的。

任小粟小心翼翼的缀在那名狙击手身后,即便他很清楚对方已经没有什么反抗的勇气了,但这山脉里并不止这一个敌人。

那狙击手滚下山坡之后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擦伤与骨裂,玩命的向着东方营地逃窜,只见他双手拿着狙击枪,这一刻的狙击枪显得格外沉重。

宗氏的狙击手在脑中不停思索该如何解决他现在的处境,回去之后他一定会上军事法庭的。

明明是他呼叫了增援,后方总部也实实在在的给他派了两支游击连队,可游击连队接连遇伏,而他自己却活着逃了回去。

恐怕回到军营后,宪兵队会立马带走他隔离审查,看他是否有间谍嫌疑。

说实话,战场上有些间谍都做不到他这程度……

就算宪兵队确认他没有间谍嫌疑,恐怕也会因为指挥失职,成为众矢之的。

远大的前途,肯定是没了。

从他开枪射击那个影子的时候就没了。

然而就在此时,狙击手愣了一下,他思考间竟像是心不在焉的走入了一片开阔地,这是狙击手的大忌!

纵使这开阔地只有短短的五米!

狙击手突然加速向前方新的灌木丛扑去。

可就在此时,他余光里看到远处有亮光闪过,这名宗氏的狙击手万念俱灰!

他感觉到一枚子弹从他的胸腹中穿过,巨大的动能在他身体里鼓荡,将心肺全都搅成了一团烂泥。

这是狙击枪的威力,不用击打中头部便可让人顷刻丧命。

但又一声狙击枪声响起,这名宗氏狙击手临死前莫名展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因为他觉得应该会有人替他报仇了,另一名宗氏狙击手已经抵达战场,而且趁着任小粟开枪射杀他的一瞬间,确定了任小粟的位置!

这是他与另一名狙击手约定好的事情,他要做诱饵将功赎罪,故意走入开阔地来诱导178要塞的狙击手开枪。

在他印象中敌人的枪法并不算多好,所以他只要动作够快,也许能留下一条命来,这样回去了也不用上军事法庭。

这是在赌,只要能够杀掉那个178要塞的狙击手,那就算是赌赢了。

这名狙击手心理素质堪称强大,即便自己害死了240个战友,仍然在努力思考着如何反击。

可惜只差一点点。

前一刻,任小粟看到宗氏狙击手暴露在开阔地时,便毫不犹豫的在伏击地点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远山之上的另一名狙击手也扣动了扳机。

可任小粟如今太谨慎了,别人用命为他换来的教训,容不得他再大意了

就在任小粟扣动扳机暴露位置的同时,原本半跪在地上的任小粟便迅速提枪向右侧扑倒,一枚狙击子弹擦着他左大腿外侧的皮肤穿过,打在了身后的土地里。

任小粟感觉自己大腿火辣辣的疼痛,那枚狙击子弹仅仅擦过外皮,就将他左腿上的不少肌肉纤维统统撕裂。

但任小粟没空管这些,使用过蒸汽列车和影子之后,他已经承受过不知道多少疼痛,神经已经坚韧如同钢铁!

任小粟向右侧扑倒并没有静止,而是再次开启摧城疯狂的奔跑,一枚又一枚的狙击子弹飞来,却始终无法在上千米的距离击中高速移动中的任小粟。

一发子弹、两发子弹、三发子弹……任小粟一边狂奔,一边用余光盯着远处的火光。

观察狙击手是不能用声音的,声音会延迟到达,但光不会。

这时他忽然静止,就像一座雕塑一般半跪下来,将狙击枪平举。

杨小槿说,不要太害怕狙击手的连发子弹,当一个狙击手强行连狙去追逐高速移动的目标时,到了第四发子弹的时候,这名狙击手就已经无法在调整后坐力后,精确瞄准上千米之外的目标了。

任小粟很清楚,自己能争取一线生机的时间,只有短暂一瞬。

呼吸。这一刻任小粟只能听到天地间,自己的呼吸声。

杨小槿说,当你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你的心率、体温,哪怕是你的汗腺以及身体所有组成部分,都要为了你的意志服务。

那一刻,你只有主宰了自己,才能去主宰别人。

午后阳光热烈而丰盛,任小粟脸上的草汁早就干涸了,他扣下了扳机,远山之上忽然暴起一团血雾,那雾在阳光照射下宛如映射着一条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