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早川微微一怔,思忖起来。
鹿铭口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听起来倒像是个科研工作者的样子。
“的确。”鹿铭回答道,“那边的势力不容小觑,我们也算是遇上了强大的合作伙伴。”鹿铭细小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很狡诈的样子,喃喃自语的往外走去,随后回过头来一边嘱咐道,“打起十二分精神给我看好她,不然可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是。”
“是。”
门两边的仆人各自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死死地盯住地下室的大门。
地下室里,鹿早川听着那渐渐走远的沉重脚步,心里绷着的弦才微微松了些。
“呼……”
鹿早川长舒一口气,好在现在她手腕上的绳子快被磨断了,一会儿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赢奇,有生之年,我要和你相守,一定要逃开这里。”
鹿早川暗暗下定决心,结果一个不留神,身子不稳,后背的剪刀没有夹住。
“砰!”
剪刀从腰间滑落,直直地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静谧到死寂的地下室,显得更加格格不入的刺耳。
糟了!
一瞬间,鹿早川清醒了不少,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因为紧张而树立了起来。鹿早川只感觉脑袋轰鸣,两眼前直冒金星。
“什么声音?”
门外年龄稍大点的仆人发话了。
“感觉像是从地下室里发出的声音。”
年龄小一点的仆人挠了挠头,竖起耳朵趴在门上听着。
“进去看看吧。”
年长的仆人发话了。
“没必要吧,”另一个仆人一想到要进到冷冷森森又肮脏的地下室,心里一阵发毛,有些抗拒,悠悠道“就算她在里面就搞什么幺蛾子,也根本逃不出来。
”
鹿早川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慢慢滑落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滑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刚刚真是把她吓得不清。心里忍不住自责,她怎么能那么不小心,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胡说。”年纪大的仆人厉声呵责了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额上的皱纹出现了更深的愁绪,“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根本就负担不起。把钥匙给我。”
“哦。”
年轻些的仆人被呵斥的有些愣愣的,大概是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后怕,赶紧从口袋里掏了钥匙递给他。
这一说,地下室的鹿早川却又瞬间紧张起来,心里的弦绷得死紧,要是被这两个人发现自己在解绳子,把她看的更紧了可就完蛋了。
好在鹿早川脑子灵敏,圆圆的鹿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滴溜溜的一转,心里便有了注意。
鹿早川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慌乱,努力去想着赢奇的脸,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下一瞬,鹿早川抬起脑袋,然后把其中一侧用力的撞向地面。
“砰!”
闷闷的一声响,鹿早川右侧的脑袋撞在地面上,产生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瞬间有温热的液体留了下来,汩汩的流经她的脸颊,流淌到她的脖子。
鹿早川却仿佛在那一瞬看到了赢奇温柔朝她笑着的脸,然后温柔的摸着她的发顶,问她“疼不疼”。
想着,鹿早川脸上勾勒出一个苍白而凄美的笑,但却没有因为分神而忘记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鹿早川吃力的翻过身,把有伤口的一侧脑袋露在了上面,然后把绳子即将隔断的手藏在了裙摆下面,整的身体往剪子砸下来的位置凑了凑,然后闭上了眼睛。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丝拖泥带水,一时间,鹿早川竟然觉得好玩,感觉自己竟然像是个特工一般。
下一瞬,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紧接着投入一道刺眼的灯光,四处晃动,最后锁定在了鹿早川连上去。
鹿早川努力忍住被强光耀的躲闪的冲动,慢慢收敛了急促的呼吸,心里祈祷自己满脸的汗水和手上快被割断的绳子不要被他们看出破绽。
两个急促的脚步声冲到鹿早川面前,看到鹿早川流血的额头,年轻一点的家仆有些慌张,问道,“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要寻死?”
“嗯……”
年长的家仆摩挲着下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现场的状况,随后严肃的分析到:“我看不然,我觉得这个女人心机的很,应该是醒了想逃跑,结果碰到了桌上的剪刀,把她给砸晕了。”
“是这样啊……”另一个家仆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鹿早川伤口上有剧烈的疼痛,可她心里却乐呵起来,两个低智商的笨蛋,果然被她骗过去了。
“她不会死吧?”
“我看只是轻微的破皮。”年长的仆人淡定的看了一眼鹿早川头上的伤口,随后从口袋抽出一条手绢塞在她的伤口上。
鹿早川疼得咬牙,但是碍于自己在装晕,只能生生的忍下来。
其实最痛苦的时候想想赢奇,她就能感受到,努力活下来,不管多么苦痛,只要能见到他就是值得的。
想着,鹿早川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暖的气流包围着,浑身上下熨熨帖帖得,竟然感觉伤口没那么痛了。
“她没事是没事了,我们得把这些尖锐的东西收拾出去,免得她逃跑了。”说完,仆人拿起地上的剪刀,连同桌子上一起拿了出去。
另一个有些迟疑的打量了鹿早川一会儿,也跟着出去了。
“哐当”一声,沉重的铁门又被合上了,鹿早川慢慢打开睫扇,露出一双清明可爱的鹿眼。
好在她福大命大,刚刚那样的情况都被她蒙混过去了,不过现在有一点很糟糕。
两个家仆太过警惕,把屋子里的所有锐器都收走了,她想继续把手腕上的绳子刮破,就有些困难了。
失望至极,鹿早川的双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一双嘟嘟的粉唇也撅了起来。
正想挣扎着爬起来,忽然眼前一闪,鹿早川看到了自己的正前方,也就是盛放剪刀的桌子底下还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难道还有剪刀遗落在了下面?”
鹿早川心里犯了嘀咕,慢慢的凑过身去,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去寻找桌子底下的东西。
不一会儿,鹿早川碰到了一个木质手柄,眼前一亮,鹿早川慢慢挪动身体向前,把那东西也带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一把锯子。
鹿早川心里生出几分生存的火焰。
难道她真是下凡得小仙女,苍天居然那么庇护她!
这把锯子用来锯绳子,简直比剪刀轻松好多倍啊。
鹿早川把手上的绳子别在锯齿上,三下五除二就割断了绳子。
不过她没有急着把身上的捆绑解下来,而是换成了一个更容易的,自己就可以拆除的绑法,不过看起来和之前绑的区别不大,为的就是再能够顺利脱逃的情况下,最大程度的减少敌人的疑心。
此时此刻,临近鹿家别墅的黑色宾利车上,银发女人满脸温柔的看着手里照片上的男孩。
长长的刘海,温柔的媚眼和甜蜜的笑容,是一个很阳光的男孩模样,只不过他的面色确是带着微笑掩饰不住的苍白,嘴唇是白到透明的病态模样。
“阿淮,好弟弟,姐姐一定会救你。”
银发女人轻轻的摩挲上照片男孩的脸颊,轻声的低喃着。
随即抬起头,收敛了之前温柔的神色,换上一种冷的肃杀的狠厉。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从她眼前逃走。
黑色宾利车缓缓停在鹿家门口,乔洛打量着鹿家别墅外许久没人打理的一片枯草地,心里微哂,鹿家果然是到了内部亏空公司存亡的时刻,连花草都顾不上打理,连养女都能卖掉,真是没有表面那样的风光。
乔洛下了车,没有理会在门口左右徘徊张望许久的鹿铭,而是径直往关押鹿早川的地下室走去。
“乔女士啊,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来了,那小蹄子……”鹿铭扭着肥肥的身体吃力的跟在乔洛身后,还不忘谄媚的拍她马屁,不过下一秒,乔洛回头给了他一记狠狠地眼神杀,他立马歇菜,乖乖的闭嘴跟在乔洛身后给她开门。
“你还不配和我说话。”
乔洛狠狠地瞪了鹿铭一眼,嘲讽的勾起鲜红的嘴唇。
转身,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拎起了躺在地上的鹿早川,目光触及她头上的伤痕时,脸色恨厉下来,“这个单子不够完满呐,伤了我要的人了!”
“不是的乔女士,是这贱蹄子想逃跑,自己把自己砸晕了的,不怪我啊。”
鹿铭眼珠不安的转动了两下,慌张的解释着,“这伤的钱我还出的起,买几瓶特效药,擦几下就好了。”
“哼。”乔洛不屑的冷哼一声,鄙视的看了鹿铭一眼,撩起银色的长发往背后一甩,拖着鹿早川就要往外走。
这时,鹿早川假装醒了过来,看到乔洛的时候却是实实在在得吓了一跳。
眼前仿佛还是那一天的雨里,她拿着一把可以伤害到赢奇的手枪朝她射击的画面。
鹿早川想着,甚至还能感受到那一天的不安和雨水冰凉的触感。
不过她还是不能慌,眼看着里鹿家大门近了许多,鹿早川心里盘算着,在出了大门,没有进到乔洛车上的那一段,就是她逃跑的绝佳时机。
现在她做的只能是示弱让乔洛放松警惕。
鹿早川想着,毫不保留的把自己内心的全部恐惧外放出来,有些楚楚可怜的皱着细软的眉毛,结巴的说道:“不、不要……伤害我……”
乔洛见状,不屑的弯起嘴角,似是嘲笑似的说道,“赢奇的女人就这点胆识啊,真让我失望。”
不过对应的,乔洛放松了警惕,抓着鹿早川的手松了许多,笑到:“放心,你只是我引诱赢奇上钩的一个诱饵,用完了就会放你走。”
“什么!”
鹿早川这才反应过来乔洛真正的用意,当即愤怒起来,圆圆的鹿眼瞪的大大的,“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