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雪女赶忙说，“是雪女错了，雪女马上离开。”虽然离开的脚步没有一丁点儿的含糊可是她背转过身子后的眼睛里却还是流露出了许多的哀伤。

她是精灵，而且还是雪精灵，她并不知道自己存在于世间多少年，只知道自己诞生于一片茫茫白雪之中，作为天地酝酿的精灵她并不需要像人类修士一般的去修炼，只要她想她就在修炼的状态。第一次离开雪山是因为一对不满家族包办婚姻相约在雪山殉情的一对有情人。当时的她并不懂爱，只是看着那哪怕赴死的时候也贴心的将最爱的人搂抱在怀里的男人她心里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很想知道那被护在怀里的女孩子是什么感觉，可是天生冷性冷情的她等到想到这些的时候那女孩子已经和她的情郎在雪山脚下酿出了一地的血花儿，待她终于从发呆中回身儿飘下去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子都僵硬了。

于是她换做了女孩子的样子也离开了雪山。

其实雪女就像是之前夜无月和东离未央在麒麟洞府里遇到的火灵一样，只不过他们的元素属性不同，但是却都是天道诞生之物，只不过雪女的年纪要比那火灵更大也更幸运，她成功的修炼出了不低于人的智慧更是有了能够化形还不被人发觉的本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下山之后竟然就遇到了让她心动的男人，她的主人。

她还记得当时在漫天白雪之中她不着寸缕的走在雪地上，而后她就看到了他。

哪怕北风呼嚎，可是她看到他沉稳的脚步踩在冰雪之中忽然就不想再动了。

“喂，”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拦住他，只是想了便那样做了。

可是他并没有立马回答他，看着她暴露在冰雪寒风之中的身体他皱了皱眉，虽然未说话但是却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种陌生的气息在那一刻围绕在她的周围，她感觉很温暖，这很奇怪，因为作为雪精灵的她在冰雪之中压根不会感受到寒冷才对。

“喂，我要跟着你。”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二句话。当这句话说到第八遍的时候男人才站在那神色莫名的看着她。

“你要跟着我会失去自由甚至失去自尊失去所有，你也愿意吗？”

这个时候的雪女并不知道这些话都代表什么意思，只知道她的脚步她的心都跟随者他，他去哪儿她就想去哪儿。若是跟着他就要这样的话，那她也愿意。

“嗯，愿意。”

虽然如此但是男人还是将跟着他需要和他契约的事说了明白，他说他不想骗她，他知道她是天地酝酿的产物，知道她的存在若是被旁人知晓将会引来什么样的争夺，可是他仍然不愿意骗她。

这一刻雪女只感觉自己感动的心都要化了。

她回答他的还是两个字，愿意。

在主仆契约完成之后，他告诉了她，日后要唤他为主人。而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白子慕，很好听的名字。

虽然他和她签定了主仆契约，虽然她也知道这契约是很不平等的，可是想到那个和情郎坠崖的女孩子，想到她看到她尸体的时候她和他两人哪怕身死依然是紧紧的抱在一起并且还都唇间带笑的样子，她就同意了。

雪女本就是至冷的产物，她更是不善于表达，在最初的时候甚至连穿衣吃饭都要白子慕教，并且还给她也起了好听的名字，雪女。雪女本就是雪精灵，虽然从前懵懵懂懂，但是却很是聪明，很快她便能够待在人堆儿里也不会被人发现。而这之后她的主人却是突然消失了，只是让她为他在洛城一个能方便进食的地方。

三四个月，这座四层的小楼就建立起来了。她是把这里当作她和他的家来建造的，她知道这个家会有很多客人而且主人需要他们带来的“食物”，可是却没想到今日因为一个食物，主人却是破了例并且还吼了她。

雪女关上四楼阁楼的门就再也装不得淡然，她走路都有些踉跄，作为雪女的她仍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冷好凉。

此时的白子慕却是压根没心思去理会雪女，他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能够顾及得上他人啊。

自从他休息了那饕鬄兽皮上的吞天术之后他就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虽然他的实力增长的实在是快的厉害，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实力竟然已经增长到未央宫的师尊都看不出他的深浅来，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谨慎小心的没有往帝尊跟前凑，也自然没有被人揭穿，又过了这么小半年的时间，现在的他实力更是提升了不少。

可是这吞天术的修炼实在非常人能够接受的了的。

饕餮兽传说中就是吃遍天下一切能吃的不能吃的东西。而他修习的吞天术更是让他吃了许多能吃的不能吃的甚至一般人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的东西。

他初时只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不想自己被心中的姑娘落下的太远。也就根据那饕餮兽皮上的步骤开始了修炼。

可是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修炼一开始就再没办法停下来，而那兽皮上说改善体质的集合了十二生肖血液炼制的丹药也根本不单纯是改善体质这么简单。没错，他的体质却是是被改善了不少，修炼的速度也快上了许多，可是却把自己的身体转化成了半人半兽的样子。

他不能再吃人吃的五谷杂粮，就算是辟谷丹都不行，也许是因为心中固执的善念所以他的“食物”只能是极恶的东西。

贪婪、嫉妒、怨愤、仇恨等等一切负面的情绪、精神甚至拥有这些情绪的人的血肉都可。这个人越是坏、越是邪恶，吃了他们的他修炼就会越通畅，而若这人是修士的话他甚至能够吸纳掉他们的修为功力。

他知道此时的他和邪修根本没什么两样，可是他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了。

白子慕曾经尝试过不再吃这些负面的精神力以及清醒时候让他作呕的坏人的血肉，可是一旦他固定时间内不“进食”他就会变的虚弱，最厉害的一次甚至是需要雪女去掳来一个邪修，从修为功力到血肉皮骨完完整整的吃了他，他才从半死不拉活的状态中好转起来，鬼门关前走一遭后他对待这事就不那么抗拒了。

有的时候白子慕甚至会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他这也算是变相的替天行道了。所以他让雪女建造了这个不归阁。

不归，既取了他已踏上了不归途的意思，也取了这些来他不归阁有所求的坏人他们也将陪他踏上这不归途。

他的确能够治好他们所有的伤痛疾病，但是却会用雪女的幻境挖掘出他们内心的阴暗面，来判断此人到底达没达到他“食材”的标准，若是达到，他要付出的代价就会变成对此人来说无关紧要且更能加剧他更“美味”的代价。而他只要在需要的时候把他的“存粮”给掳走吃掉就好。若是此人是至纯至善之人他也会尽全力将人医治好，索取的代价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他可是很挑食的，若是不够坏，他不仅是吃了会呕吐，甚至那些良善之人他靠的过近都会呕吐虚弱。

当他听到夜无月的声音的时候他心里是激动的。虽然他谁都没和谁说过，可是他自己却是知道，他想要变强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想要和她的距离更近一些再近一些，希望这样的自己才能够配得上她。可是修炼了吞天术之后他却发现，这样的自己，虽然实力变强了，但是却离他心中的女孩越来越远了。

可是当他听到她焦急的声音的时候却是想也没想的就摇动了铜铃让雪女将人放进来。

夜清明是她的父亲，也是自己父亲的好友，作为爱国将领的夜清明身上是最纯正的刚直之气，靠他越近他伤的越深，可是他不悔，甚至为了给夜清明医治好他的手筋脚筋，他更是用了自己捕获过的高阶灵蛇的蛇筋来替夜清明续接。

因为他知道，若是夜清明伤了死了，他心中的女孩会伤心会难过。

他已经无缘再站在她身旁了，现在的他只想让她能够更开心一些，笑的更多一些。

白子慕摘下面具，摸着自己脸上因为修炼吞天术而变成了兽皮一般的小半张脸苦笑了一下。

现在的他还能为她做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吧。

此时已经入夜，雪女在天全黑后就回了来，此时的她身后却是背着一个巨大的袋子，黑色的夜行衣黑色的袋子，在雪女近似鬼魅一般的速度之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还在小楼外面等待白神医候诊的求医者们。

雪女轻轻的敲开四楼白子慕所在的房间。她着急的几步走上前。

“主人，您该进食了。”黑色布袋抖开，里面的是大约一个月之前来他这儿治过心脏的富商，他还记得这个为富不仁的富商当时的代价是他那个同样跋扈狡诈的老母亲。

“辛苦你了雪女，出去吧，”半响白子慕又道，“把门带上。”

寒风瑟瑟，夜似乎又漫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