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远一条长腿曲起,一条平平地放下,在接触到光源的时候,终于勉强地掀开了眼睫,适应了一下,他睁开眼眸,朝着光亮处看过来。

他平静无波到接近死寂的眼神里,在看到时瑾的时候,才放出一抹亮光。

然而,只是微闪了一下,又很快归于了平寂,仿佛他只是在一个梦境里,短暂地见到了一点希望,然后意识到这是梦,又重归于绝望。

时瑾慢慢走到他身边,跪下去,抱住了他的脖子,低声说道:“老公。”

她的拥抱有实质。

是温暖的,带着她独特的清雅兰花香味的。

傅修远抬了抬手指,时瑾的手指扣了上来,将他的手握住。

也让傅修远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都还没有吃晚饭,你陪我去吧。”时瑾低声软软地说道。

“好。”颓废的男人马上站了起来,顺势将女孩儿抱了起来,地上凉,她不能这样呆在地上。

他显而易见的有了精气神,伸手开灯,拿起西装外套,顺手去整理领带。

女孩儿已经先他一步,将领带置于指间,梳理好不平整,尔后低垂着眼眸,认真而又专注地为他将领带系好。

领带规规整整地被系好,她的唇角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抬眸看傅修远。

傅修远眼神一时没有避开,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心尖上像被柳絮悄悄挠了一下一样。

傅修远整个人都好了,他脸上是健康的红润色,垂下来的有些乱的头发,也别有一份凌厉的气质。

他牵着时瑾的手走出来的时候,宋帆嘴巴惊得能够塞下一整颗鸡蛋。

从时瑾进去到出来,差不多也就是十来分钟吧。

傅爷的精神气质怎么能够就马上恢复到这个样子的?

路过他的时候,傅修远还用眼神示意他:“早点下班吧。”

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令人如沐春风!傅爷像换了个傅爷!

目送着两人背影走远,宋帆合理怀疑,傅爷是一款充电机器人,而时瑾是电源,不然没办法解释这种世界第九大奇观的现象。

……

时瑾随便选了一家餐厅吃烤肉。

傅修远平时在傅家,吃东西都是一本正经,清淡又简单,只有时瑾喜欢这种烟火气十分重的餐厅。

她要了包间后,也没问傅修远要吃什么,自己随手就划了一串菜单。

看傅修远那个样子,怕是吃穿肠毒药也毫无意见的。

很快,菜就全部上来了。

等到服务员将所有菜色上齐,时瑾才摘掉了口罩,拿起公筷开始烤肉。

傅修远也拿了公筷烤肉。

时瑾因为常吃这些东西,自认能力非凡,烤菜烤肉都是一绝。

看到傅修远动手,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优秀的人做什么都能够做到极致,傅修远烤肉的时候,每一片的火候都能够掌握得恰到好处,两边烤得焦黄,受热均匀,香味浓郁。

时瑾吃了两块后,问道:“老公,宋特助今天给你的东西,你听没有啊?”

“没有。”傅修远今天处理了一整天的工作,挑出了手下人一堆的bug,但是回想起来的时候,却又觉得只是做了个梦,什么都没有。

难怪了。

时瑾想。

他陷入自我怀疑的困境的时候,总是会这样。

宋帆估计也就是将东西发给他后,不敢一直去提醒他听,所以到现在他都没有听到。

“我今天参加了时叔叔的生日宴会,现场情况可热闹了。”时瑾带笑地说道。

察觉到傅修远捏筷子的手握紧得变形,她放慢语速说道:“我还录了些很有意思的环节,你要不要听?”

傅修远本来想说不要,有楚凌的环境,他都很抗拒。

他管不了时瑾,又不忍心去伤害她,他只能自我折磨。

但是望着时瑾希冀的眼神,他还是妥协了,点了点头。

时瑾便快速挑了其中一些放出来。

虽然楚凌没有在录音当中出现,但是外人的攻讦还是让傅修远筷子握紧,指节泛出透明的白色。

时瑾已经尽力地删减那些攻讦,不过傅修远总归还是必须要适应这些,谁不会被人非议呢?

终于到了时瑾说起联姻那一段话了。

“……时家定下来的什么联姻之类的,跟我毫无关系……时雪心跟厉家的家庭联姻,也毫无关联。大家一别两宽吧。”

时瑾的声音辨识度很高,说起话来,十分悦耳,这些话又是一个字一个字十分郑重地说出来的,就显得尤为的令听者舒适。

傅修远抓着筷子的手指一松,快速而准确地重新烤了一片最好的雪花和牛,放进时瑾的碗里。

眼前的男人,容光焕发得连头发丝都带着得意,眼神骄傲得像是打败了狼群的雄狮。

时瑾看得笑了,给他夹了一块肉:“这个你吃。”

傅修远从善如流地吃起来。

不过他早上和中午就没有怎么吃东西,时瑾也没有强行让他多吃,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拖着他出来了。

“老公,你帮我去办件事情吧。”时瑾说道。

傅修远当即说道:“好。”

时瑾笑,将自己的要求说了。

她发现,其实完全可以时不时的找点事情给傅修远做,如此一来,他就会感觉到被她需要。

呵护安全感这根小苗苗,还要讲很多方式方法。

……

顾景源那边,已经为厉爵楷的手术做好了安排。

手术当天,时瑾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过去了。

顾景源看到她出现,闪过一抹无奈,但是却并没有拒绝。

当然,也拒绝不了。

他将手术的具体流程和各种注意事项都告诉了时瑾。

时瑾一一在心里默默记下。

一旁的护士和顾景源的助手来来往往,看到时瑾的时候,都不免多看一眼,她实在是太年轻了,看着也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只是大家也都听说了她是厉爵楷的女儿,便以为她的存在,安慰剂的作用大过实际的作用,都没有多想。

“那大哥,我也跟你说一下我会帮你做些什么。”时瑾打开自己背着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整套针灸用品。

【有的朋友比较纠结厉家到底富不富裕这个问题,我就这么说吧:

时家:从收入1万到1000万,天哪,我好有钱,我富裕了;挣到1亿的时候,我豪门了!

厉家:以前的钱数不清,现在数得清了,只剩下了区区几十亿而已,产业缩小了一百倍,我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也愧对豪门世家身份,跟曾经的王牌世家圈子相比差距太大了。

要是只剩下1亿——这可怎么活?

这就是一个纵向比较和横向比较的问题。

就好比明星说自己只有一百万存款心头非常焦虑,作者我要是有一百万,肯定天天浪得飞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