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晖伸手接过,将画像展开,印入眼帘的是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剑眉星目,神情间自有一股豪气。这样的人,果真见一面便会让人印象深刻,冷云晖很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那么月兰又是如何认识他的呢?
肯定不可能是在冷府的时候认识的,那就只有出走的这段时间了,这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也就是说沈月兰当时认识他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如何能了解一个人,月兰竟然就认他做大哥了,这让冷云晖十分生气。
“派人重新画一幅兰儿男子装扮的画像,把女子装扮的也带上,还有这个人的”,冷云晖将手中的画像递给卫军,“都让兄弟们带着,找起来应该更方便些。再分出一队人去查查这个男人是谁,什么来路,尽快告诉我。”
卫军躬身应答,见冷云晖不再有所吩咐,便悄然退去。
冷云晖起身在屋中踱着步,心里一团乱麻,想着发生的一切,慢慢梳理思绪。“对了,兰儿曾经单独在竹林里待了三个月给她母亲守孝”,冷云晖自言自语道。那么,月兰也有可能是在这三个月期间认识的这位大哥,如果是这样,那杨少琦的死又跟他有没有关系呢?说起杨少琦,当初宋太守让自己帮忙寻他,到现在也没去给宋太守回信,也是时候去跟他说一声了。
“谁?”冷云晖猛然回身,却发现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名黑衣男子,冷云晖大吃一惊,若是此人想对自己不利,自己岂非早已身首异处。刚才,恐怕也是他有意加重了呼吸,否则自己还沉浸在思绪之中。
黑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冷云晖,“主上命我将此信交与公子,看后即焚”。
冷云晖突然想起了在盐场时与那个面具之人的交易,想来这黑衣男子便是那人的手下。冷云晖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信,信封很普通,是普通文具店里都能买的到的那种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冷云晖抽出信纸,信中只有五个字“毁掉宋仁义”,没有落款姓名,只有一个图案,与当日面具之人给自己的那面银色令牌一致——云字周围刻着仿若莲花的奇异符号。
冷云晖走到烛台前,将信纸焚毁,再抬头环顾四周,那名黑衣男子已然不见。冷云晖不由得苦笑,自己与那人还真是相差甚远啊,这种来去无踪的身手,放在江湖上也必定名列前茅,必能威震一方,可却心甘情愿在那人身边做一名暗卫,默默无闻,那人的势力当真深不可测啊!
冷云晖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想着这道命令的涵义。“毁掉”,肯定不是简单的派人去刺杀宋仁义,如果是那样,那人的手下一定做得比自己要好。那么,他说的毁掉应该就是指毁掉宋仁义的仕途,但是毁到什么程度呢?是让他无法翻身就足够了,还是要赶尽杀绝?
冷家跟他合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同样,宋仁义也握有他们家不少生意脉络,如何能在扳倒宋仁义的同时又不损害自家的利益,这就需要冷云晖好好筹划一番。
冷云晖明白,那人之所以说的不清不楚,也是在考验自己,毕竟双方从没有合作过,如果自己做事不能让他满意,想必他定然会去寻找其他人,对冷家也绝不会手软。所以,对付宋仁义这件事对两人的合作便显得至关重要,首先便是要揣摩清楚那人的真实意图。
冷云晖猜测,他想毁掉宋仁义,肯定是因为宋仁义与他不在一个阵营,而他需要扶持自己的人在这个位子上,那么,宋仁义的罪名必须是死罪,如果能借此拉出几个同谋,相信那人定会十分满意。
涵义想清楚了,可冷云晖却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要将一个地方要员拉下水,还得保全自己,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冷云晖揉了揉额角,看着窗外的月色,深吸一口气。为了冷家,为了未来,他没有退路。
冷府,芳林阁。
刚进五月,杭州的天气已然有些闷热,大夫人林芳云一早起来便有些不痛快,刘妈摆出谄媚的笑脸小心伺候着。
“这小贱人就会给我找不痛快,人都跑了还要我去给她擦屁股,想想都觉得烦”,大夫人一边照着铜镜一边骂道。
“夫人别嫌烦,她跑了也是好事,若是她当真嫁给那个杨公子,少爷回来指不定会跟夫人生分的。她一个小丫头能跑哪去,指不定途中就被人掳了去当压寨夫人呢”,刘妈说道。
“呸,当压寨夫人都是便宜她了,最好被人卖去青楼,千人睡万人骑。她娘当初不就是趁我不在爬上老爷的床吗?生来就是个下贱坯子”,大夫人想起当年的事仍然觉得生气。
“是,是”,刘妈立马改口,“她们孤身跑出去简直就是找死,兴许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呢,夫人莫要生气啦”。
大夫人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罢了,我就再劳累一回吧,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的话,刚到巳时,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
“嗯,那就走吧”。
刘妈立马扶着大夫人起身,小心翼翼的朝外走去。
冷府虽然富甲一方,但毕竟只是商人,地位低下,按照东旭王朝的礼制,马车的规格按照乘车人的等级进行了严格的划分。因此,即便冷府有实力置办超级豪华的马车,也没办法乘坐。也正是如此,冷平对小儿子冷云轩寄予了厚望,迫切希望他能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哪怕就是个小小的县令,冷家的地位也会比现在高很多。
大夫人林芳云嫌弃的看了眼自家的马车,想起自己在娘家时坐的四马齐驱的马车,在看看现在规格小了一半的马车,心里更是烦躁。但有马车代步总好过步行,无奈只好蹙着眉上了车。
行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夫人稍后,容奴婢先去通禀”,刘妈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去吧”,大夫人仍旧闭目养神。
不一会,马车的门帘被掀开,刘妈恭敬的站在马车前道:“夫人,咱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