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从林杏这儿出来直接去了暖阁回话,刚磕了头,皇上就迫不及待的问:“如何?”柳嬷嬷也有些疑心,虽说小太监也有不少生的清俊的,但林杏这么漂亮的却不多见。
更何况,那天他穿上女装,别说皇上,就是自己这个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的老嬷嬷,都有些分不出,活脱脱就是一个美人痞子,比那些新选进来的秀女还漂亮,最要紧是美的生动。
柳嬷嬷在宫里这些年,什么美人没见过啊,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只要能想到的美人,宫里都能找着一样的,可就林杏这样的美人,从未见过。
纵然眉眼儿再美,也不如那股子精灵气儿,这就好比画龙点睛,有了这股子精灵气儿就美的稀罕了,也难怪万岁爷丢不开手,便是自己瞧着都喜欢,觉着这位就该是个美人儿,怎会是太监呢。
听见万岁爷问忙道:“老奴去的时候林公公正沐浴,从里头插着门,不叫人进去,林公公让老奴把胰子放到外头,说过会儿收拾好了再来谢恩。”
见皇上颇有些失望,不禁道:“老奴倒从未见哪位公公沐浴还插着门的,天热的时候,小太监们井台边儿上,脱了衣裳冲洗身子也不新鲜,那些掌事的公公也多会让跟前的小太监伺候沐浴,倒是林公公这般自己插着门在屋里洗澡的,不曾见过,老奴问了旺财,旺财说林公公喜净,便天冷的时候也几乎天天沐浴,却又几天例外,旺财也不知为什么,且,那几天林公公格外怕寒,总是穿得厚厚坐在暖炕上,还让旺财灌了汤婆子抱在怀里。”
皇上目光一闪:“你是说……”
柳嬷嬷道:“林公公为何如此?老奴不知,倒是之前伺候瑞美人的时候,每个月额小日子,都是怕冷怕寒的,更不能沐浴。”
皇上略沉吟,正说着,林杏前来谢恩,皇上脸色一喜,忙叫进来。
林杏一看柳嬷嬷在旁边,皇上眼里不可错辨的喜色,心里更有几分怀疑,却还需试探试探:“奴才谢万岁爷赏。”
皇上却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挥挥手,柳嬷嬷跟暖阁里伺候的小太监都退了出去。
林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变态不是认定自己是女的,就憋不住了吧,正想着,已被皇上搂进了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了句:“小林子可想朕了?”
这句话问的极为暧昧,林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迅速转了几个过子,非常明白,如果这时候自己怂了,变态更肯定自己是女的,结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直接扒了,幸一回,憋了这么长时间的男人是非常可怕的,如果发生了这种事儿,就再无转圜了。
最好的结果是变态不计较自己的身世,然后,自己成了变态后宫里嫔妃之一,最差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小脑袋搬家,无论最好还是最差的结果,都不是自己想接受的,所以绝不能落到这一步。
好在今天有所准备,虽说刚发育的身体,这么对待有点儿残忍,但为了安全过关也顾不上了,刚林杏特意用肉色的布把胸部紧紧缠了两层,摸上去平平整整,绝不会有所误会,至于下面……
林杏不认为,变态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会如此直接,自己跟变态纠缠了这么久,还能安全的在宫里混,究根结底就是因为变态并无龙阳之好,甚至,还颇为抵触,不然,自己早被变态爆了八回了。
虽然有点儿危险,但人生何处不赌,赌赢了自己就过关了,赌输了那是自己命不济。
而且,以变态的色劲儿,即便自己赌输了,十有八,九也不会马上杀了自己,只要有缓冲,自己就有逃跑的时间,实在不行就下药,把宫里的太监侍卫都迷昏了,就不信逃不出去。
不过这是没法子的法子,如今还能赌就先赌一把,万一赢了呢,自己的赌运一向颇佳。
想到此,不等皇上有所行动,直接一抬腿跨坐在皇上腿上,身子直接腻进了变态怀里,手臂勾住脖子,抬头亲了上去,主动就把自己的舌头送进了变态嘴里,手伸进去龙袍,一通乱揉,甚至捏了捏皇上的奶,头,更拉着皇上的手在自己胸前揉了揉……
感觉皇上的身体有些僵,林杏觉着,这场豪赌自己已经赢了大半,开始乘胜追击直奔主题,这回连裤腰带都不解了,直接探了进去,可惜还没碰到要紧的地儿,就被皇上抓住手:“小林子不可……”
狗屁不可,不可你特么让柳嬷嬷试探老娘,这会儿老娘成全你,你倒缩了,门都没有。
林杏一咬牙,拿着变态的手,就往自己下,身摸了过去,还没摸到地儿呢,皇上一用力把林杏推到地上了。
皇上的目光从林杏胸前,明显有些失望,林杏很清楚他失望什么,自己如今的德行,应该相当香艳了,外头的太监袍子扯开大半,露出里头的月白中衣,当然里头还裹着几层肉色的棉布,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透过月白中衣裳,若隐若现的肉色,几可乱真,所以变态才失望,也没继续下去。
林杏坐在地上没动,用一种哀怨的目光盯着变态,要多哀怨又多哀怨,林杏脑补了一下自己爷爷死时的心情,又加了点儿求而不得的渴望,非常到位。
林杏自己都觉得以后不当医生了,可以考虑当演员,角色如何入戏,心里揣摩如何更有深度,她已经快练出来了,比那些北影中戏的高材生一点儿不差。
直到看得变态愧疚的伸手来拉她,林杏却往后缩了缩,跪在地上:“奴才放肆,触犯龙体,自请重罚,请万岁爷降罪。”然后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低下头。
暖阁中寂静非常,半晌儿变态才开口:“小林子怨朕了吗?朕也不想如此,只是朕终究不能……小林子你先下去吧,让朕,想想,想想……”
林杏失魂落魄的出了暖阁,一路游魂一样的回了自己小院,旺财叫自己都装着没听见,进了屋插上门,就笑的一步也走不动了。
这男女之间还真是你弱他就强,自己刚才破釜沉舟的一闹,变态果然就怂了,林杏估摸这么一来自己应该能消停些日子了吧。
果然,皇上连着好几天没招他,林杏也没主动过去请安,那天一副失魂落魄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都做出来了,再去请安就显得假了,干脆躲在小院里就当休假了。反正自己这个小院还不错,虽无四时美景,却清净,地儿也不小。
开了春,万物复苏,林杏在屋里待了几天之后,觉得做的样子差不多了,伤心过后寄情田园也算说得过去,便叫旺财找了家伙什来把院子的空地圈了个小菜园子,翻了两边地,种别的怕不好活,让旺财找了点儿韭菜籽儿种上,天天浇水,没过几天便出了一茬青嫩的韭菜苗。林杏高兴的不行,天天的乐子就是看韭菜苗长了多高。
成贵来的时候,林杏正在院子里吃韭菜炒鸡蛋呢,旺财在厨房里烙饼,既然旺财是来监视自己的,不给他找点儿事儿,实在对不住自己,林杏问他会不会做饭,旺财说会一点儿,于是林杏的三餐就归了旺财。
自从知道顺子是那些人的耳目,林杏就不想去御膳房了,不是伤心是懒得看见顺子,觉得膈应,,干脆叫旺财去御膳房要了食材自己做。
旺财的手艺还成,虽说比不上刘玉,不过面食做得极好,尤其烙的饼,上下七八层,好吃到爆,卷着韭菜炒鸡蛋,简直是极品佳肴,尤其韭菜还是自己种的就更香了。
吃着甜头之后,林杏打算把旁边的葡萄架也掘了,前头住在这儿的周和就是个没算计的,种这么一架葡萄有屁用,管着御膳房还能缺了葡萄吃吗,尤其问了旺财后,听说这架葡萄是为了瞧着好看的,结出的葡萄又酸又涩的不好吃,林杏更觉多余,打算把葡萄掘了种上大葱。
林杏喜欢这种有辛辣味道的蔬菜,抗癌,还能防变态,林杏就不信,自己一嘴大葱,打嗝儿都是臭韭菜,变态还能下得去嘴。
当然,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目前来看,貌似自己失宠了,自从上回在暖阁跟变态激情了一回,这一晃都一个月了,变态都没召见自己,估摸跟自己一样,自己忙着种菜,变态忙着播种,毕竟美人儿们都进宫了,怎么也得新鲜些日子,都祸害了再挑几个可心的做长久□□。
自己倒是出去溜达个几次,别人都躲着自己窃窃私语,林杏自己都觉自己像个弃妇,久了也就不出去了。
见成贵进来,林杏让他:“大总管来了,吃了吗,要不一起吃吧。”说着指了指小桌上的韭菜炒鸡蛋。
成贵嘴角抽了抽,乾清宫近日最大的新闻有两个,一个是新进秀女工部刘侍郎的三小姐刘凝雪得了宠,连着侍寝两回,封了美人,虽位份不高,可是联想之前瑞儿怀了龙胎,才封了个美人,便可知颇得圣意了。
第二个新闻就是林公公失宠之后,躲在院子里种起了菜,一个月了也不见出去走动,差事也不理了,都说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要不好端端的侍膳总管种什么菜啊,想要多少没有。
成贵却不信,事实上,他觉得天下所有人都得了失心疯,小林子也不可能,这小子心理之强大,脸皮之厚,性子之无赖是成贵生平仅见的一位,这样的人要是得了失心疯,天下人就都是疯子。
对于皇上跟林杏那天的事儿,成贵是最清楚的,毕竟他是大内总管,只要干系万岁爷,哪怕穿衣吃饭拉屎之于他都是大事。
那天林杏跟皇上在暖阁里,他在外头可听得真真儿,本来还以为事儿成了,不想,万岁爷还是过不去,若就此丢开也还罢了,偏偏心里还挂念着,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了。
林杏见成贵盯着自己,不禁道:“大总管也是来看看奴才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的?”
成贵咳嗽了一声:“万岁爷应过你去恩荣宴,今儿正是吉日,保和殿大开恩荣宴,小林子跟咱家走一趟吧。”
林杏摇摇头:“奴才多谢万岁爷还惦记着应下的话,只不过事易时移,如今奴才还是别去了,省的搅了万岁爷得良才的好心情。”
成贵沉默片刻:“小林子,你不是又想出宫了吧。”
林杏瞥了他一眼:“大总管,禁宫层层守卫,就算奴才变成鸟,只怕也得给射下来了,怎那么出宫。”
成贵:“小林子,你得替万岁爷想想,你毕竟是……”顿了顿:“万岁爷如此也是不得已,万岁爷心里想着你呢。”
林杏冷笑了一声:“大总管这话听着新鲜,闹半天,万岁爷都是抱着美人想奴才的,您不是想跟我说,万岁爷把怀里的美人当成奴才了吧,奴才可没这样的造化,奴才就是个太监,当不得万岁爷这么想着,恩荣宴奴才就不去了,大总管就跟皇上说,那保和殿庄严肃穆,乃是为国甄选栋梁之地,奴才一个太监可不配站在哪儿,慢走不送。”
成贵见劝不动只得叹了口气,出去奔着保和殿去了。
恩荣宴刚开始,一道一道精美的御膳正往上端,可皇上的目光却落在一侧的小门处,看成贵一个人走了进来皱了皱眉:“小林子呢?”
成贵低声道:“回万岁爷小林子着了些风寒,身子不大爽利,让老奴替他谢万岁爷恩典。”
皇上蹭的站了起来:“倒跟朕闹上脾气了,朕去瞧瞧。”说着就要往外走。
成贵忙道:“万岁爷这恩荣宴可开了,三甲进士都在下头候着万岁爷垂训呢……”不等成贵说完,皇上已经从侧门出了保和殿。成贵忙跟了出去。
林杏这些日子郁闷,生气,憋屈,死变态一天一个美人睡得不亦乐乎,自己就只能躲在院子里种菜,对着的只有旺财那张丑不拉几的脸,搁谁谁不憋屈啊。
宫里禁了赌,那些太监见了自己能躲就躲,不能躲的也躲,仿佛自己是瘟疫,过去的老哥们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不痛快,后宫的嫔妃更是把自己当成了恶鬼,恨不能敬而远之,自己这宫里简直成了人嫌狗厌的存在,既没了乐子,又捞不上好处,还混什么。
即便得了好处,想送出宫也绝无可能,以前自己往宫外带东西都是拜托孙济世,他是太医,天天进进出出格外方便,可上回自己让他把那几件大毛衣裳带出去,那老头儿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说皇上下了旨,宫内进出都必须严加检查,以免有人夹带私货出宫。
不是林杏多想,而是肯定变态这么干,针对的就是自己,林杏很快发现,自从那天暖阁的事儿过后,哪怕变态不想幸自己了,也没放自己走的打算,反而看管的更加严密。
林杏十分怀疑,变态想关她一辈子,想让她在这个屁大点儿的小院里自生自灭,做梦,自己过不上舒坦日子,谁也甭想舒坦的了,不破不立,安静了这么久是时候大闹一回了,闹的急了一拍两散,发落自己出宫最好,就算出不了宫,也得过回之前风生水起的小日子,没说越混越回去的理儿。
皇上进来的时候,林杏正给院里的韭菜浇水,前儿下了一宿雨,院子当间的接雨瓮里积了半瓮雨水,日头晒了一天,正好浇菜。
林杏舀了一桶出来提过去,一瓢一瓢的浇在韭菜畦上,本来有些蔫头耷拉脑的韭菜苗,立马就精神了,比打了鸡血还管用。
林杏知道变态进来了,却不搭理他,仍浇她的水,皇上也没吭声,就站在院门哪儿,看着林杏浇水,脸色说不上是好是坏。
成贵琢磨,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儿啊,保和殿还有一殿人呢,想着咳嗽了一声:“小林子,万岁爷来了。”
林杏放下手里的瓢走了过来:“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皇上低头看她:“你是在怨朕吗?”
林杏:“小林子有怨皇上的资格吗,小林子是万岁爷的奴才,万岁爷叫奴才死,奴才不敢生,万岁爷想幸奴才的时候,奴才不乐意也得乐意,万岁爷厌烦了,一甩手,奴才就成了人嫌狗厌的存在,奴才不敢怨万岁爷,奴才就怨自己,命不济进宫当了太监。”
皇上:“还说不是怨朕,分明就是了,小林子,朕不是有意冷落你,朕只是……不好男风。”
林杏万分鄙视这变态,你不好男风,勾搭老娘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啊。
皇上叹了口气:“朕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想了这些日子也没想出来,小林子你自来聪明,不然,你告诉朕该怎么办好不好。”
林杏猛的抬起头来:“奴才说了万岁爷就应吗?”
皇上:“你说了朕就应,只除了不能出宫。”
林杏:“若奴才就想出宫呢。”说着一个头磕了下去:“还望万岁爷成全。”
成贵一惊,果见万岁爷脸色已经阴了下来,要真能放开手,还用得着这么折腾吗,小林子这句话直接就捅到了万岁爷的痛处,急忙道:“小林子,太监岂能出宫。”
林杏:“怎么不能出去,万岁爷乃天下之主,天子之手能掌日月星辰,放奴才一个太监出宫,算的什么大事儿,况且,宫中似奴才这般的太监成百上千,既然万岁爷不待见奴才,何必放在眼前儿碍眼,倒不如放奴才出宫,奴才虽卑微,凭借一身医术,还可行医济世为百姓造福。”
皇上脸都黑了:“为百姓造福?”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阴沉沉的道:“朕看你是舍不得外头那几个小厮吧,小林子,朕倒是错看了你,之前口口声声不想伺候朕,外头倒是弄了几个清俊小厮伺候着,朕极为好奇,那几个怎么伺候你的,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想出去,你那些跟朕使的手段,是不是都从他们几个身上学来的。”
林杏心里一跳,暗道,这变态不是把子苓几个给咔嚓了吧,想到漂亮温柔的子苓,可爱的广百,做的一手好菜的川贝,还有稳重而善解人意的马蔺,变成一具具无头尸,一股无名怒火就窜了出来:“你动了他们?”
成贵急忙喝道:“放肆,万岁爷跟前儿胡说什么呢。”见林杏眉眼儿含利,生怕这小子一怒上来,不管不顾的胡说一通,到时候可是大麻烦,忙道:“万岁爷并未如何,只是想知道你在宫外做了什么,怎么认识的新科状元杜大人跟文进士。”
林杏半天才想明白,成贵嘴里的人是杜庭兰跟文志达,眨了眨看向成贵,见成贵微微摇头,才松了口气,只要他们几个还好好的,自己就放心了。
殊不知,她这些表情落在皇上眼里更坐实了她跟那几个小厮有暧昧,脸色更冷:“本来朕还只是疑心,如今看来,你跟那几个小厮倒是实打实的不干净了,小林子,你就不怕朕把那几个小厮活刮了吗。”
林杏倒冷静下来了,看了他一眼:“万岁爷非要把屎盆子扣在奴才头上,奴才还能不接着吗,子苓几个是奴才偶然遇到,瞧着可怜才替他们赎身的,就是不想他们沦落到软香楼去当小倌,这才在安乐堂附近买了个院子安置。”
皇上冷哼了一声:“你自来不是最财迷吗,倒舍得这些银子。”话音里浓浓的酸意,让林杏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万岁爷如此是想逼死奴才吗,奴才横竖也没个下场,不若早死早投生的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药,三下五除二塞进嘴里。
皇上大惊,急忙掐住她的下颚从嘴里往外抠,抠出的药面子撒了一地,瞧着跟上回御药房的曼陀罗粉一模一样,脸色大变忙传太医。
孙济世小跑着来了,进了院就见皇上抱着林杏正逼着她漱口,地上洒了许多曼陀罗粉,不禁一愣。
成贵见他发愣,忙道:“孙大人这都快出人命了,您怎么愣上神儿了,小林子吞了曼陀罗粉,您快着给瞧瞧吧。”
孙济世这才回过神来,上前要给林杏号脉,林杏如今可不敢让他瞧,这两天正是自己倒霉的日子,这一瞧还不露馅了。
不等孙济世靠前,一挥手把皇上递到嘴边的碗打了出去,从变态身上跳起来,就往屋里冲,进了屋就插门。
可把皇上吓坏了,以为她还要自杀,一脚踹开门,抓住她:“你闹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林杏一把甩开他嚷嚷了起来:“这么活着,没意思,奴才就想死,万岁爷管天管地,还管的着奴才死吗,奴才活腻歪了,既然万岁爷不赐死,奴才自己来。”说着挣开皇上的钳制,一弯腰从靴筒里抽出那把剔肉刀来,半点儿犹豫都没有,对着自己的手腕子就是一刀……
“小林子不可。”情急之下也未多想,皇上伸手一挡,这一刀正扎在皇上胳膊上,血瞬间的就流了出来。
孙济世跟成贵差点儿晕了,哪想到会变成这样儿啊,孙济世忙上前来要给皇上看伤,皇上却挥了挥手:“不用你。”看向林杏:“这下好了,小林子该解气了吧,还不过来给朕看看伤的如何,可动了筋骨?”
林杏目光闪了闪,也真没想到变态会伸手来挡,本来林杏想的好好,挨一刀子没什么,以自己的技术,绝对能看起来既吓人,却又不会真的伤到,不过就是疼几天,要是能因此出宫,还是很值的,可变态一挡就麻烦了,伤了龙体可是杀头的大罪。
自己刚嚷嚷着想死,都是唬人的,她可还没活够呢,死了多冤啊,走过来把皇上的袖子掀开,看手臂的伤,自己这一刀心里有数,看着吓人,并没有什么力道,如果不是刀子太快,估计也不会流这么多血。
刀口并不深,只是血流的多,孙济世急忙从药箱子里拿出止血的田七粉,林杏洒在了伤口上,用纱布仔细裹好。
皇上低头看着她为自己包扎,忽的开口道:“小林子,你别要死要活的吓唬朕了,朕应你。”
林杏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他,却听皇上道:“朕不放你出宫,却可封你做御前的副总管,你想赌钱吃酒,由着你,你喜欢出宫,跟朕说明白去哪儿,也随你,如此可好?”
饶是林杏都有些傻,这条件也太优越了,变态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还是说又想幸自己了,这不穷折腾吗。
皇上叹了口气:“你这么一闹,倒耽搁了恩荣宴,这些举子们十年寒窗,金榜题名,一辈子就这么一个恩荣宴,朕若缺席会冷了天下贤士之心,于国不利。”说着挑挑眉:“说起来,今次能选出良才,还该多谢小林子,若不是你提醒,朕也不会下旨重拟考题,更选不出这些治世良才了,今儿这恩荣宴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小林子。”
林杏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这么一闹,自己升职成了御前副总管,职位来说只比成贵低一级,禁赌令也解了,还可以随时出宫,貌似非常合适,还是见好就收吧,能过上以前的熨帖日子,比什么都强。
至于出宫,能自由活动了,自然会有机会,这事儿真不能急在一时。想通了,点点头。
成贵已吩咐人拿了崭新的龙袍,跟新出炉的御前副总管林杏,伺候皇上更衣。
一直到皇上带着小林子走了,孙济世还没回过神儿来呢,就没想到林杏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随身带着刀子已是大罪,还敢把刀子往万岁爷身上招呼,这是多想找死的人,才敢这么干啊,捅刀子,吞曼陀罗粉,这位的胆儿都能把老天捅个窟窿。
不对啊,曼陀罗粉不该这个颜色啊,孙济世伸手粘了一点儿,送进嘴里尝了尝,愣了愣。
成贵留下收拾善后,皇上龙体受伤非同小可,若真追究能灭了林杏的九族,即便万岁爷不在意,此事也万万不能外传,刚万岁爷临走特意交代了,虽有些大不敬,成贵还是觉得,万岁爷跟小林子简直就是孽缘,这分不开又好不了,真不知还得怎么折腾呢。
叫人把龙袍上的血迹清洗了,又严令底下的奴才,今儿的事不可外传,若听到一点儿风声,都仔细自己的脑袋。
料理明白,一出来就见孙济世愣愣看着地上的曼陀罗粉发呆,这才想起来,曼陀罗粉可是□□,这么洒在地上哪行,忙叫旺财收拾,仔细掩埋,想到刚才的事儿,不禁叹了口气:“这小林子耍起混来还真不惜命,连曼陀罗粉这样的□□都敢往嘴里塞。”
孙济世听了忽觉好笑,小声道:“这可不是不是□□,大总管仔细瞧,若是曼陀罗粉,颜色还要更深些,地上这些却隐隐有珠光色,刚下官尝了尝,估摸是豆粉掺着珍珠粉调的。”
成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孙济世:“是豆粉掺着珍珠粉。”
成贵一拍大腿:“咱家就说这小子最是贪财惜命,哪能把□□往嘴里塞呢,这别人都可能活腻歪了,唯有她活的舒坦着呢,哪舍得死。”
孙济世摇摇头:“他还真敢,这可是欺君之罪,若万岁爷追究下来,如何是好?”
成贵扑哧一声乐了:“孙大人这话可白说了,欺君算什么啊,您没看见刚才那刀子都敢往万岁爷身上招呼,不禁没杀头,反而成了副总管,如今就比咱家差这么一点儿了,咱家像小林子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在酒醋房打杂呢,不过,咱家那时也没小林子这么多心眼子,更没有他的手段,能把咱们万岁爷都辖制住,这就是一位神道,得了,咱家不跟您唠嗑了,前头保和殿正热闹呢,今年进士及第的可有不少青年才俊,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咱家得过去沾沾文气儿。”手里的浮尘一甩走了。
再说林杏,换了副总管的服饰跟在皇上身后进了保和殿,站在龙座下首,手里抱着一柄浮尘,挺是那么回事儿,眼珠子往下瞄了瞄,正瞧见前头席上的杜庭兰,见他盯着自己看,不禁冲他眨眨眼,听见皇上咳嗽了一声方收回目光。
恩荣宴就是朝廷恩典,让天下的读书人感觉到君王的亲和力,林杏理解就是作秀,皇上秀一下自己礼贤下士的姿态,下头初初金榜题名的读书人,秀一下自己报国的忠心,然后吃点儿喝点就散了。
林杏相信,再美味的佳肴这时候吃到嘴里,也不及皇上赐下的一盏御酒,变态很能笼络人心,一句与朕共治天下,就引得山呼万岁声不绝于耳。
林杏真心觉得,变态这种人如果不当皇帝,可以考虑干干传销什么的,人心的把控能力,语言的煽动力,这家伙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不过杜庭兰老若有若无盯着自己作什么,不是看上自己了吧!林杏忽有些烦恼了,变态这朵烂桃花还没折腾明白呢,再来一朵,自己的小命就真交代了。
而且,无论是变态还是杜庭兰,都属于心机深沉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再有姿色,也最好别碰,没好处,这是林杏自打穿过来的经验之谈,还是想想怎么捞点儿好处吧,这一个多月自己亏死了。
一场恩荣宴至掌灯时分才散,皇上有些喝高了,扶着林杏的手脚步还有些踉跄,好容易到了乾清宫,林杏也累出了一身汗。
开了春,皇上就不再暖阁起卧了,挪到了寝殿,寝殿比暖阁大的多,林杏跟成贵两人合力把皇上放在床上,见旁边立着两个漂亮的小宫女,林杏招招手:“傻站着干什么,差事都忘了,还不伺候着。”
两个小宫女彼此看了一眼,忙过来伺候皇上脱靴,更衣。
林杏正打算功成身退,不想皇上却忽然抓住她的手:“小林子朕不是不见你,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只你不出宫,就由着你的性子过可好……”
饶是林杏脸都有些红,这变态趁着酒意装疯卖傻呢,见两个小宫女盯着自己看,林杏眼睛一瞪:“不好好当差瞧什么呢,再瞧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两小宫女脸色一白,忙低下头,林杏把手抽出来,吩咐两人好好伺候着,便快步出去了,跟变态待在一起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成贵见他出来,目光闪了闪:“林公公这是要去哪儿?”
林杏嘿嘿一乐:“大总管,当着明人咱就别说暗话了,里头那俩小宫女可算姿色倾城,就端茶倒水多可惜,咱家不出来,那两位也不好施展不是。”
成贵皱了皱眉:“咱们当奴才的最要紧是体察圣意,万岁爷若有心,也不会等到今儿了。林公公仔细弄巧成拙。”
林杏笑了:“有心无心,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说句大不敬的话,万岁爷春秋鼎盛,正是好时候,不趁着这会儿多生他几个皇子,再过几年只怕有心也无力了。”
成贵嘴角一抽,这位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两人正说着,张三走了过来说外头刘美人送了亲手做的解酒汤来。
林杏目光闪了闪笑道:“美人娘娘还真是温柔贤惠的典范,这恩荣宴刚散,就送了解酒汤来,如此心意,想必万岁爷也不忍拒绝,快去请进来吧。”
林杏十分好奇这位传说中新得宠的美人,到底如何国色天香。
成贵忙道:“万岁爷没说召见,咱们当奴才的如何能放人进去。”
林杏小声道:“大总管您不是糊涂了吧,这不放人进去,哪来的皇嗣呢,要知道,万岁爷一个人可生不出皇子来的。”
猛然见那边儿廊间环佩轻响,远远走过来一个弱不胜衣的美人,白衣翠裙,纤腰一握,光看身段儿就能酥了半截子。
再瞧那张小脸,简直比枝头新绽桃花还勾人,皮肤白皙光亮,仿佛能掐住一兜水儿来,即便慧妃那样的美人,跟这位一比也略逊了一筹,纤纤玉手端着水晶盘,盘中一个琉璃盏,能瞧见里头剔透的汤羹,微微晃了晃,真是无一处不美。
便林杏都想过去摸摸那张桃花脸,更何况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