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帅,要怎么做?”陈副官继续请示。
“你派人去告诉秦浩,就说协议我们签。这拿下东边分寨迫在眉睫,再派林师长去和叶衍海接应,立刻拿下黑石岭。”皇甫琛沉声下令。
陈副官转身跑了出去。
。。。
次日,晨曦微露。
秋季的早晨,秋露极重,秋海棠了洒了一夜的露水,杂役在前院打扫,飒飒的扫帚声。
厢房里头。
那一面古香古色的铜镜前,叶嫣然身着一身荷叶色的滚边坎肩旗袍,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墨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了脑后,那一双轻灵的凤眸印在了铜镜中。
“嫣儿。”皇甫琛穿着军装靠近了,顺着女人身侧坐了下来,搂住了女人的细腰。
“嫣儿,你真好看。”皇甫琛贴着女人的脸侧,视线落在铜镜里,侧头吻了吻女人的脖颈。
叶嫣然拿起梳妆盒上的描眉笔。
男人的手掌按住了女人的小手,连着握住了那一支描眉笔,“嫣儿,我帮你画眉?嗯?”
叶嫣然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了男人刚毅的脸庞,眸子流转着讶异,柔声反问,“伯琛,你会吗?”
“不会。”皇甫琛伸手拿过了叶嫣然手中的眉笔。
叶嫣然看着铜镜里的男人,精装的身躯穿着一副军装,手中持着眉笔,看似几分滑稽。
男人手掌中的眉笔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女人的弯弯的柳眉之上。。
“你怎么会突然想要为我画眉?”叶嫣然看着铜镜里头认真仔细的男人,忍不住开了口。
“呵~~”皇甫琛笑了笑,那眉笔落得似轻似重,一气呵成。
“我记得古书上有记载,古有将军张敞为妻子画眉,汉武帝问他画眉缘由,他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这么想来,今日我也要为我嫣儿画眉。”
叶嫣然唇角漾开了一丝柔柔的笑,暖暖的感觉盈满心间,其实在叶嫣然知道这个典故,曾经在豆蔻年华,也十分羡慕那位将军的妻子,能够和自己夫君如此恩爱。
皇甫琛落下了眉笔,“嫣儿,看看,本大帅为你画得如何?”
叶嫣然看着铜镜中,右边的眉毛,男人画得很清浅,甚至可以说是轻轻地在上头添重了青黛的色泽,恰到好处。
“看不出你这位大督军不仅能够举枪,连眉笔也难逃你的手。”叶嫣然几分调笑男人的意味,挑了挑秀眉。
“右边画好了,还有左边呢。”叶嫣然指了指左边的眉毛。
皇甫琛再次捡起了眉笔,伸手挑起了女人的下巴,落在那眉毛之上。
“嫣儿,你的眉弯弯如细柳,不画也好看。”
皇甫琛刚刚落下眉笔,叶嫣然的双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大蛮牛,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甜了,是在讨好我吗?”
“嫣儿,我皇甫琛哪天不是疼你,讨好你?”皇甫琛低头吻了女人唇瓣一口。
“好了好了,去看看涵涵成成两个孩子,这会儿估计起来了。”叶嫣然柔笑着。
叶嫣然继续开口道,“伯琛,涵涵成成很快就周岁了,挺乖的,我寻思着,要不晚上接过来,和我们一起睡吧?”
皇甫琛听闻,心里想着,这若是涵涵成成过来一同睡,这要嫣儿再怀喜,都不容易了。
“嫣儿,两位奶娘不是带得很好?何况他们俩五岁了,我就打算让他们兄弟俩自己睡。”皇甫琛斩钉截铁地落声。
“五岁?这么早?”叶嫣然明显吓了一跳。
“不早了,他老子也是五岁就自己睡。”皇甫琛伸手拉着叶嫣然站了起来。
叶嫣然伸手拉过衣架上的一条白纱披肩,披落在肩头上,“我若是不允,我正想着,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慈母多败儿。”
皇甫琛拉着叶嫣然的手,朝着外头走去,“嫣儿,忘了告诉你,你大哥应该很快就会回齐州了。”
叶嫣然听了,停下了脚步,伸手拉住了男人的胳膊,“黑石岭那边可以攻下了?”
皇甫琛侧脸冷峻,转头,“你很担心?”
叶嫣然对上男人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不是,给他一条活路吧,阿卓只是执念太深了。”
皇甫琛回落视线,拉着叶嫣然出了房间,缄默不语。
穿过宁静长长的长廊,男人的皮鞋声和女人的高跟鞋声尤为清晰。
“伯琛。”叶嫣然落了声。
皇甫琛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女人,沉声落下,“嫣儿,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认为当年黑石岭那场火,是我皇甫琛故意而为之,是我害得皇甫卓此番田地?”
“。。。”叶嫣然沉默了,对于此事,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呵~~”皇甫琛轻笑了一声,视线落向长廊外,那一株株的秋海棠,“嫣儿,还记得当年你开了我一枪,我告诉过你,阿卓不是我皇甫琛害得?”
叶嫣然抬起头,双目凝视着男人的眼睛,“就算我现在相信你,那你能够解释老督军当年和你说得那些话吗?你那时候不也承认了?”
皇甫琛双掌紧攥了几分,眼底太多的不屑,“当年我不承认,如今也不会承认,这事在仇海被捕之后,我会给他一个交代,你也会知道,当年你开我那一枪,是开得多狠。”
皇甫琛近了女人一分,双目深深地凝视着女人的双眼,“那一枪开在我身上,疼在我心上,很疼!嫣儿,你懂吗?”
叶嫣然认真地凝视着男人的神情,她可以看出男人似有苦衷,“伯琛,你可以现在解释。”
皇甫琛伸手握住了女人的双肩,“嫣儿,该解释的时候我会解释,只求你今后要相信我,相信你的伯琛。”
女人那一双轻灵的凤眸,凝视着男人的脸庞,如此定格住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五日。】
齐州军政议事厅。
椭圆形的长桌,站满了若干位身着黑色武士服的日本男人,一位位腰间佩戴着日本武士刀,最中间坐着佐藤大作,穿着一身昂贵的冰蓝色丝绸和服,那一张白希的脸庞,明显夹着怒气。
皇甫琛身后站着陈副官,看着眼前这日本人一大派势,就像是要来讨债的。
佐藤大作身旁,一位身着西装的秘书开了口,“皇甫大帅,请你告诉我,我这一批在石头皮镇,丢失的茶叶和丝绸,该如何赔偿我们损失?”
皇甫琛点燃了一支雪茄,幽幽地吐着烟圈,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那一众日本人面面相觑,明显不悦的神情。
那一位秘书再次开了口,“皇甫大帅,此次从日本国运来的茶叶共计一百担,上层的丝绸布匹一千多匹,这可是不少的一笔损失,在镇军境内丢失了,若是能够寻得回,自然是好,若是寻不回,这我们做得都是小本生意,只能向大帅您索要赔偿。”
这时候,皇甫琛身后的一位秘书同样开了口,“佐藤先生,您可能还不清楚,在石头皮镇十天前,俄国人在那里刚刚丢失了一匹货,价值比贵国的还要高,他们只是来求我们大帅为其查案,并没有谈到赔偿。”
“胡说!”一位日本人立刻从佐藤先生背后站了出来,指着皇甫琛身后的秘书,“俄国人岂会没有索要赔偿,他们限定你们在半个月内追回货物。”
“这位先生是如何得知的?这是俄国的奥列格先生和我们大帅之间的商议,你才经过齐州,如何得知这样的消息?”陈副官站了出来,笑得意味深长。
那位心急口快的日本人脸色尴尬了,这样摆明了是承认了佐藤先生和奥列格先生私底下有联系。
皇甫琛那一双锐利的鹰眸落在那位日本人的表情上,心里头已经明了。
“身を引いて下さい。”佐藤大佐用日语严声落下,朝着那位日本人挥了挥手。
那位日本人立刻退了下去,脸色充满戾气,低着头。
佐藤大佐目光精锐地和皇甫琛的眼睛对视上了。
“大帅,我作为一个小小的日本商人,这么一批货丢在了贵境,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佐藤大佐口气凌厉地质问。
皇甫琛漾唇笑了笑,依旧抽着烟,一副不屑回答的样子。
佐藤大佐看着皇甫琛的反应,自然是心里很不痛快。
这时候,皇甫琛的秘书再次站了出来,“佐藤先生,请您放心,这事你反映过来了,我们大帅一定会派人详查。”
佐藤大佐扣了扣手指头,看着皇甫琛,“那么请问多久能够查出来,不可能一直让我们这么等下去。”
“三天之内!”皇甫琛沉声落话。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了皇甫琛。
佐藤大佐同样震惊地看向了皇甫琛,轻佻的口气,“大帅,可是确定三天?三天对你们来说,办案会不会太过仓促?要不要我们多给你两天时间。”
“不用了,三天足矣。”皇甫琛淡漠地回落。
“哈哈哈~~”佐藤大佐朗声笑了,站了起来,“既然大帅如此胸有成竹,那么我就不再多做打扰,这三天,我先住在齐州公共租界,静候佳音。”
“请便。”皇甫琛弹了弹烟灰,云淡风轻地回落。
佐藤大佐转身,正欲出门,猛然间停下了脚步,转头,“大帅,敢问贵夫人可也在齐州?”
皇甫琛目光腾起一股冰冷的寒气,落在了佐藤大佐脸上,声音冰冷,“本帅夫人在不在齐州,和佐藤先生有何关系?”
“呵呵~~”佐藤大佐笑得深意,“贵夫人和我算是相识,若是她在齐州,请你代我向她问好。”
“不用了!”皇甫琛冷声打断,“本夫人一切安好,无需问好。”
佐藤大佐目光落在皇甫琛森冷的脸庞上,勾唇轻笑了一声,转身带着一众离开。
直到一众人离开了。
陈副官上前,“大帅,看来俄国人和日本人这次的烟土生意都是心知肚明的。”
“看出来了。”皇甫琛沉声而落,看向了陈副官,“那批货派去的人都放在哪里?”
“在地下粮仓,有人看守着。”
这时候,一旁的秘书跟着插话道,“大帅,看来要三天之内,把这批货神不知鬼不觉弄进奥列格的货仓里头,这有点棘手。"
皇甫琛看向了陈副官,“让你约了傅安妮,可约了?”
“大帅,约了,在公共租界的一家西餐厅。”陈副官掏出了一枚怀表,看了一下,“约了十二点,正好快到了。”
皇甫琛起身,一把拧灭了烟蒂,朝着外头大跨步走去。
。。。。。
汽车朝着公共租界开去,车后座。
皇甫琛靠着,伸手扶了扶额头,看向了前头的陈副官,“陈副官,叶衍海那边可有消息了?仇海抓捕到了没有?”
陈副官坐在副驾驶座,转过头,“大帅,目前还没消息,不过仇海逃走的时候,受了重伤。”
“不是有人跟着他吗?”皇甫琛若有所思。
“的确有人跟着,那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好像叫什么龚荷。”
皇甫琛点了点头,“那他不会有事,那位小姑娘对他有意,无论如何,都会救好他的伤。”
陈副官跟着笑了,“大帅,我和您想得一样,也觉得那位小姑娘对卓少甚是关心。”
皇甫琛手掌从额头上落下,目光直视前方,“这一次,黑石岭东边分寨已经被叶衍海围剿了,仇海不会善罢甘休,让郑志刚看紧点夫人。”
陈副官点了点头,“大帅,那黑石岭围剿成功这事,夫人知道吗?”
皇甫琛视线落在了前方,沉声落下,“不知道,不过迟早会告诉她。”
陈副官沉了沉目,想到了什么,“那大帅,您这番约见傅小姐,夫人应该也不知道吧?”
皇甫琛剑眉微蹙,看向了陈副官,声音严肃了,“陈副官,这是本帅的家事,你不用过问。”
陈副官被这么一堵,弄得很是尴尬,心里想着,大帅啊大帅,我这还不是担心,到时候夫人又是吃味了,又给你踹了一脚。。
陈副官噤声,不敢再问。
。。。。。。
公共租界,一家装饰华丽的西餐厅里头。
皇甫琛走进了餐厅里头,走向了中间的主座,四周空荡荡的一片,显然已经被包下了场子。
皇甫琛刚坐下,这才发现傅安妮这个女人竟然出奇意料之外,还没到?
这时候,餐厅一位负责人上前,“大帅,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皇甫琛脸上明显有了不耐烦,这身后的陈副官连忙开口道,“再等一会,等人。”
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看见傅安妮的身影。
“陈副官,你究竟跟傅安妮约了什么时间,怎么等了这么久不见人?”皇甫琛明显声音不悦了。
陈副官听闻,很是尴尬地笑了笑,“大帅,卑职真的是约了十二点,会不会是傅小姐给忘了?”
陈副官这话一出,就察觉说错了,傅小姐怎么可能给忘了,傅安妮对大帅那一股热情样子,分明是十足的爱慕和倾心。
皇甫琛声音越发愠怒了,“这个傅安妮平常那么一副倒贴我的样子,这关键有事,却是迟迟不见人影!”
“大帅,要不我再去催一催?”
就在这时候,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了过来。
傅安妮穿着一件坎肩旗袍,那么一步三摇,那柔软如杨柳般的细腰,款款朝着皇甫琛这边走来,声音柔媚,“大帅~~,让您久等了。”
当傅安妮站在皇甫琛跟前,明媚的眼睛勾魂摄魄般盯着男人,“大帅,真是对不起!我迟到了,要怪就怪刚才有个追求我的英国男人一直堵在我家门口,这不我躲在屋里头耗了许久,这才让管家把人打发了,赶着过来见您。”
皇甫琛抬目扫了傅安妮一眼,似笑非笑,“傅小姐漂亮有学识,有追求你的男人,似乎在意料之中,况且本大帅等得还不算久。”
傅安妮听闻,心里头划过一道窃笑,她一直在对面的成衣店,明明看见皇甫琛进来了好一阵子了,果然是一个爱面子的男人,不过也好,既然我热情你不要,那我就若即若离围绕着你,我傅安妮就不信,你不对我动心。
“不久就好~~,我也就不会觉得愧疚。”傅安妮笑了笑,转头看向了四周,再次开口道,“大帅,听闻这家餐厅的甜点做得可好吃了,要不要尝一尝?”
“本帅的副官已经点了菜,应该每一样都点了。”皇甫琛落了声,朝着身后的陈副官挥了挥手指头。
不一会儿,这各色的西餐菜点上了桌。
“大帅,您这次约我出来,恐怕并非只是吃个饭如此简单吧?”傅安妮笑得明媚动人,说得好似云淡风轻一般。
皇甫琛吃了一块牛肉,深邃的鹰眸看向了傅安妮,笑了,“的确,本帅有点事想要请傅小姐帮个忙。”
傅安妮听闻,立刻来了劲,“是吗?让我猜猜看?”
“你猜。”皇甫琛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可是关于我舅舅的那批货,追不回了,而您这边,若要赔偿,齐州政aa府也没有那么多财政资金,对吗?”傅安妮很是平静地分析,那一双眼睛一直那么撩人盯着男人的眼睛。
“傅小姐,果然很聪慧,不用我提,你都明白。”皇甫琛笑得越发深意。
傅安妮笑开了唇,“大帅,那您要我帮你什么忙?是让我帮你劝劝我舅舅,减少赔偿吗?”
“不是!”皇甫琛薄唇轻启,手指头微微摆了摆。
“那是。。。”傅安妮眸子不明其意地闪烁了一下。
皇甫琛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傅安妮,那么居高临下看着女人。
顷刻间,皇甫琛弯下腰,很是亲昵地趴在了女人的耳畔边,轻吐了一口热气,“傅小姐~~,本帅要你帮我。。。”
傅安妮听着如此沙哑低沉的声音,浑身忍不住打了个酥麻的惊颤。
皇甫琛在傅安妮耳边说着话。
傅安妮一句一句听着,双手忍不住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大帅~~,你要我如此帮你,可是胳膊肘往外拐,我舅舅知道了,可是会不认我这个外甥女。”
“然后呢?”皇甫琛问得低沉。
“您可要如何奖励我?”傅安妮撒娇的声音,柔柔绵绵的声音。
男人零碎的发丝下,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对上傅安妮含情脉脉的眼睛,勾唇深笑,“你想要本大帅如何奖励你?”
“比如。。”傅安妮抬起一只手掌,手指头堵在了男人的唇瓣上,“比如从这一刻开始,你不要叫我傅小姐,叫我小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