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安安,这么多年了,我爱你(1/1)

陆岩回眸,那双褐色的眼眸落在了林顺的脸上,他掀动薄唇,从喉头里逼出了一个森然的音节,“滚!”

林顺出身高贵,一路走得风调雨顺,步步高升,什么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我不会滚,你想拿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下,陆岩一个反手,宽大粗糙的大掌探出去一把扣住了林顺的手腕,然后用力的一扭。

咔嚓一声,林顺的手臂给脱臼了,他疼的哇哇大叫,“疼,疼,快松手!”

陆岩伸手一推,林顺向后踉跄了几步,然后摔在了地上,他还像个皮球般滚了几下。

陆岩冷漠的看着他,“你不会滚,那我只能教你了。”

说完,陆岩上了驾驶座,吉普车疾驰而去。

“你个混蛋,你给我回来!”林顺跌坐在地上大叫,但是吉普车留了他一脸的尾气。

噗。

有很多人偷笑开了。

林顺抬眸一看,蒋国,甜甜,还有其他FIU的人都在捂嘴偷笑。

他一个怒眼瞪了过去。

“快去干活!”蒋国带着人跑了。

林顺爬了起来,他来到倩倩的身边,殷勤讨好的笑道,“倩倩。”

倩倩鄙夷的看了林顺一眼,转身就走了。

在倩倩的眼里,这个林顺给陆岩提鞋都不配。

她看着吉普车消失的车影,是又爱又恨。

……

吉普车停在了附近山上的一座别墅前,陆岩在这里找到了信号。

推开车门下了车,陆岩快速的进了别墅,别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寂静里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他抬眸看向楼上的房间,房间门紧紧的关着。

陆岩抬脚,一步步的上了楼梯。

这每一步,他的脚下如千金重,黑色衬衫里的肌肉一块块的血脉贲张,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他来晚了。

只要,她还活着。

他什么都不求。

以后他会花更多的时间来疼她来爱她,一切都会过去的,所有的创伤都会被治愈。

来到了房间门口,里面依然没声,陆岩敛了一下俊眸,然后伸手推开了房门。

轰一声,房门开了,他染着猩红的褐眸往房间里看去。

不是。

不是他所能想象的样子。

刚才上楼梯,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千百种画面,但是眼前这一幕,不是其中任何一种。

他褐色的瞳仁剧烈收缩,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安安坐在床上,她身上的衣裙全是血,迪利亚倒在了她的怀里,脖间勒着一条床单。

迪利亚还没有死透,他瞪着双眼看着安安。

陆岩迅速上前,他几个健步来到了安安的身边,然后蹲下了身,他伸手去摸安安的小脑袋。

安安倏然抬眸,她那双妙眸含着冰冷的寒刃射向了陆岩。

陆岩呼吸发紧,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掌给紧紧的揪住了,垂下眼睑,他看着她抓着床单的两只小手,她的手心已经攥烂了,鲜肉黏在床单上,触目惊心。

床上都是血,还有粘稠的血液顺着床单往下滴,房间里很安静,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迪利亚身上没刀伤,鲜血全是安安身上的。

陆岩上下滚动着喉头,粗糙的大掌扣住了安安的后脑勺,将她摁进了自己的怀里。

柔韧的薄唇贴在她的秀发上用力的亲了亲,他哑声道,“安安,是我,阿岩。”

阿岩。

安安紧绷的大脑神经突然一松,过于僵硬的身体也软了下来,像一摊水,那双妙眸里恢复了干净的色彩,她阖了阖红唇,什么都没说出来。

刚才没觉得,现在大脑复苏,她的身体袭来铺天盖地的疼痛感。

疼。

好疼。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白的像一张纸,蝴蝶蝉翼般的羽捷盖了下来,她软在他的怀里。

陆岩将床单从她的手心里抽出,她的手心全烂了,一脚踢开已经死透的迪利亚,他单臂抱着她,单手趴开她身上的衣裙,她平坦的小腹上被刺了七八刀,刀刀见肉,汩汩的热血像喷出来的,止也止不住。

陆岩合上她的衣服,单臂收力,将她纤柔的身体揉在自己的骨子里,“安安,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他将她打横抱起,快速的离开了这栋别墅。

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他用床单勒住了她的腰身,这里没有急救,他只能这样给她止血。

吉普车发动起来,他侧眸看她,鲜血顺着她细白的小腿往下流,迅速染红了副驾驶座。

他单手按着方向盘,单手按住她的伤,他感觉到了她的血温,感觉到了她渐渐在他指尖里流逝的生命。

女孩的小脑袋在椅座上东倒西歪,若不是安全带固定着,她早倒下了,纤长的羽捷盖下来,她像是要睡了。

这一睡,就醒不来了。

陆岩扯着薄唇,嘶哑的声线在颤抖,带着满满的哄宠还有…乞求,“安安,不要睡,我们说说话,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听到他沙哑的嗓音,安安虚弱而吃力的抬起了眼,浑身都是疼的,疼的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陆岩,柔软的勾起了苍白的唇角,“阿岩,我说过…我会等你的,一直…等你来。”

“刚才…我快晕了,所以我装晕,迪利亚…来的时候,我一脚踹了上去,他疼的…脸色都变了,他拿出刀,疯了般对着我连刺了…七八刀…”

“这么一刺,我反而清醒了,我拿起…床单,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几次挣扎,力气很大,差一点就被他…给挣脱了,但是我在想,如果我死了,就等不到阿岩了…”

安安伸出小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粗糙的大掌,她用柔软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老茧,这是时光沉淀在他身上关乎岁月的力量。

她看着他,眸光雪亮,像天上的星星,“阿岩,爱你,必然要爱你所爱,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追随着你的脚步,终有一天,我会向你一样勇敢,我也会拥有跟你一样的信仰,我会活成你的模样。”

“阿岩,我是你的,多年前,妈妈没有守住的小小岩,现在我守住了,以后,少一分的悲伤,多一分的快乐,这么多人爱着你,我也爱。”

她爱他,他一直都知道。

女孩细软的嗓音响彻耳畔,一字一句的敲打在他坚毅的心房上,他反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了掌心里。

他开着车,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城市的霓虹灯透过车窗折射在他英俊的容颜上,平添沧桑。

这么多年他虽然身在繁华里,但是繁华从来不属于他,他亦不曾留恋迷失过。

这些年走了多少弯弯曲曲的路,斩了多少荆棘风霜,他依稀还是当年那个一个人背着背包,远离家乡,来到大城市闯荡的不眠人。

陆岩深邃的褐眸里染上了猩红,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水光,他勾着薄唇,嗓音沙哑的笑道,“走的这一段路,我从来没有去计较,计较自己付出了多少,会收获什么,当年虽然不曾见到爸爸的最后一面,但是爸爸留了一张字条给我,很简单的几个字,堂堂正正的做人。”

“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要我27岁那年,将6岁的你带回家。”

“那时你小小软软怯怯的,很怕我,我来了,你就躲房间,但我走了,你就打开门偷偷的看,像小兔子一样。”

“有一次我负伤回来,竟然看见你偷偷的哭,当时我还骂了你一声,哭丧啊。”

“你在不停的长大,渐生的情愫让我们之间慢慢变得不一样,你向我吐露爱意,你步步紧逼,其实不是不想,而是…怕。”

“我怕找不到平衡点,一手是重担,一手是爱,怕误了国,怕负了你,这世上岂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更怕的是,怕岁月易老,时光已是来不及,在你的青春韶华里,我怎么敢…将爱唱给你来听?”

“但是,终究是恋上了,爱上了,爱上了你给我的温暖,恋上了你给我的爱,走了这么多年,突然想将脚步停下来,累了,倦了,伤了,心里痛了,孤单了,寂寞了,想倒头睡了,突然想有你来陪。”

“想跟你有一个家,想跟你说一说我的爸爸妈妈,想认真的问一问你,安安,我不完美,我四十了,我没正经的上过大学,我有过很多女人,我很自卑,所以你有没有考虑清楚,千万不要来玩我,因为我第一次玩感情,谈恋爱。”

“我还想偷偷告诉你,如果过去有惹你伤心的地方你一定要多多包容,我忐忑我迟疑我彷徨那都是因为我太老,而你太小,我很差,而你很好,我总是在想我们的以后,我总是在寻找我们有没有一种幸福的可能性,把心给了你,眼底都是你,安安,这么多年了,我爱你。”

他说,安安,这么多年了,我爱你。

安安眉眼弯弯的笑开,她终于等到了,等来了他这声告白,他的爱。

安安纤柔的身体缓缓趴了下去,小脸趴在了他结实的大腿上,她伸出小手,摸上了他右腿的假肢,这里,是他给她最好的爱。

其实真正的英雄有血有肉,所谓的柔软和软肋会让他们变得更加美好。

安安轻轻的闭上了眼,“阿岩,你知道么,昨天晚上我做梦了,我梦到我怀孕了,生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

有儿有女,多么好。

陆岩勾着薄唇,大掌穿梭进她乌黑的秀发里,包裹着她腻白的额头往后抚,“如果我们生了龙凤胎,女儿叫什么,儿子叫什么?”

话音落下,久久的没有回应。

安安闭上了眼,再也没睁开过。

她睡过去了。

她还是睡过去了。

陆岩不敢垂眸,不敢低头看,握着方向盘的那只大掌青筋暴跳,心里好疼,每一下呼吸都是疼的,疼的他痛不欲生。

时光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冬日里,他穿着一件薄薄而破旧的衬衫,一个人坐在外面的石头上,他看着天空,一遍遍的看。

他被抛下了。

从此他成为了一个人。

世界之大,他的家没了。

此生他的爱,无处安放。

生命无法承载之痛,他受过一次,如今上苍如此薄情,又让他承受了第二次。

多年前,眼里干干的,一滴泪没流。

现在两只大掌攥紧了方向盘,他结实的大腿上趴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眼眶突然湿润,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溢了出来。

一滴,两滴,三滴…他眼里的泪水往下砸,一瞬间模糊了视线。

原来眼泪是这么的滚烫。

灼烧着他的心,将他焚烧殆尽。

时光不可逆,原来还是来不及。

安安。

他的安安。

他厚实英挺的肩膀开始动,没哭过,不知道男人哭起来是什么样,心里的疼痛不知如何舒缓,他捏着拳放唇边咬着,慌忙无措。

所有的花朵都在枯萎,他的世界成了黑白色。

这时耳畔响起了一道细软无力的嗓音,“给宝宝取名,这是你这个做爸爸的事情啊。”

陆岩整个一僵,他迅速垂眸,安安没有睁眼,但是那蝴蝶蝉翼般的纤长羽捷在颤,在动。

滴答,一滴滚烫的泪珠砸落在了她的小脸上。

安安缓缓睁开了眼,抬眸看向他,她一下子看见男人泪流满面的模样。

她一怔,迅速勾起了唇角,女孩细软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娇嗔和欢喜,“笨蛋,我没有睡啊,虽然身上好疼好疼,想闭上眼睡一会儿,这样就不疼了,但是还是不睡了,因为…舍不得。”

说着她抬起小手,柔软的指腹慢慢的爬上了他英俊而沧桑的脸部轮廓,爱慕而留恋的,“我舍不得睡,我怕,我怕我睡着了,我的阿岩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