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师萱而言,沈未晓的存在就像是暖阳,在她最痛苦孤单的时候出现,一直不渝地陪伴着她度过最难熬的一年。
她也最清楚沈未晓看似傻乎乎的,但其实内心却十分敏感,而在她的心里,始终都有一个难以平复的伤痕。
事情发生在沈未晓大三下学期,那天原本该准时向她报数更新文章的沈未晓突然哭着给她发了好几页的语音,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
师萱只点开了第一条就不敢往下点了,踌躇了好久,一句话也没说就跑到那个作者的微博去看情况,紧接着也没有跟沈未晓商量就登了自己的微博艾特了那位作者。
老薛:非檀非盏请问您有什么证据说作者春眠不觉晓抄袭您的文章,如果没有证据,请让您的书粉立刻停止对该作者的言论攻击。谢谢。
整整四天,沈未晓都不敢再登微博,闭上眼睛都是微博上,文章下对她的职责和谩骂。明明是她的故事,为什么会有人说她是抄袭狗,委屈和着眼泪不停地滚下落来,从眼角凉到心尖,愈演愈烈。
手机不停地响,她就越害怕。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对谁说,室友都不知道她怎么了,也都不敢问。
沈未晓冷静下来,意识到哭是没有用的,当她正准备好好面对这件事,拿出证据让所有人信服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早帮她做完了这些事情。
老薛不仅帮她做了调色板对比原文,而且还把自己已发布故事的大纲,章纲和那篇文章进行了细致的对比分析,大量的澄清文章被基友和很多不认识的作者转发,鼓励的言论慢慢在微博和论坛蔓延起来,之前的指责谩骂也渐渐消弥了下去。
重新出现的沈未晓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经享受到了风平浪静后的曦光。那位作者后来也发微博澄清了事实,沈未晓当时也不过是个初入绿站的小新人,风波停歇。
事后,老薛分析之后,发现那位作者只不过是和沈未晓撞了部分大纲,结果却被好事的读者挂了墙头,想要给自己大大打抱不平,才引起了那场小范围的厮杀。
但是沈未晓却固执地不愿意再继续更文,哪怕基友和读者千呼万唤她也不愿意再在绿站发这篇文,反而在文章快要上架的时候,决定清空了所有文章。
自从那次之后,沈未晓就再也不愿意再提这件事,也不再写言情,一夜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而她却和老薛变成了死党西皮。
沈未晓之所以不愿意再提这件事的原因,只有老薛一个人知道。那个故事是沈未晓心里最柔软的部位,三十五万字,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被用心雕琢润饰了无数次,虽然并非热题材,但是每一个情节都是活生生从她心里掏出来的。
许多人都说,沈未晓应该去投出版,她都拒绝了。
“我怎么能允许我的故事,有别人的痕迹。”
师萱犹记得当时沈未晓笃定的语气。
事情过了快一年,沈未晓已经是纯爱界的小粉红,专栏上也找不到任何言情和悲伤的痕迹,所有人都在时间的消逝中失忆,好像她自己也真的不记得了。
wuli老薛:对不起,你会怪我吗?
沈未晓自觉心里的某处软软地塌了下去,眼泪倏忽间飘落在手背,视频还在播放,每一帧都是揪心的疼痛,最后字幕上最显眼的地方写着她的名字,原著两个字刺的她睁不开眼。
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人能懂她,肯定就是老薛了。
沈未晓低低啜泣了会,立刻迅速抹干了眼泪给老薛回了一句很正经的感谢,然后又打了一大段的话,想了想又删了一部分,又写了一百多字,顿了顿又删减了一部分。
过了几分钟,沈未晓苦恼地挠了挠脑袋,看着老薛灰下去的头像叹了一口气,忽然又微微一笑,扔下鼠标,好像什么事儿没有似的钻进了被子。
师萱回家把吃的放到冰箱,放下东西,推开门就看到桌上一片狼藉,早上吃过的碗筷和外卖的塑料袋都没收拾,沈未晓的电脑大开着,人却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打呼。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碰到了鼠标,电脑屏幕突然就亮了,对话框里的一大段肉麻煽情的“表白”一览无余,师萱瞟了一眼听到沈未晓翻了个身,整个人趴满了整张床。
师萱走近床头,看着沈未晓凌乱的头发里微微露出的小耳朵,无辜地张了张嘴,还是没能把嘴里的话吐出来,宠溺地叹了口气,信手拉开被角给沈未晓把屁股盖上。
沈未晓还在睡梦里徜徉,突然感觉屁股上似乎有一双手在游移,猛地一把抓住睁开了眼,只见师萱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吃惊地瞪着她,而她却把人家的手死死摁在自己的屁股上。
……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师萱率先抽开手,恍若无事道:“我给你盖被子,你怎么睡得这么浅?”仔细一瞧,又奇怪道:“你眼睛怎么肿了?”
眼睛?沈未晓摸了摸脸颊,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哦,大……大概是我睡多了,所以肿了。对了,你不是说今晚都不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师萱指了指衣柜旁边的大礼盒,“我快递到了,回来取一下,今天晚上要用。”
沈未晓强装无事地看了看那礼盒,绽放笑容道:“咦,是礼服吗?我知道这个牌子,好贵呢!”
“嗯,是啊,过几天单位年会要用。”师萱回答淡淡的,很快就收起了礼服,然后笑着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你吃过的早餐还没收拾,真是个懒家伙。”
沈未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下床收拾桌子打扫卫生,看到电脑突然想到什么时候猛地扣住,看了看四周满意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