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的丽婕妤听到消息后, 直接气的摔了好几件珍贵的瓷器,吓得芸香劝也不是, 不劝也不是。

主子一碰到曦贵嫔的事, 那气性是逾发的大了。

“皇上怎么忽然又想起曦贵嫔这个贱人来了?”丽婕妤气的口不择言道。

以前她就算看曦贵嫔不顺眼,但也很少会用‘贱人’这个称呼来形容,现在乍一听到曦贵嫔侍寝的消息, 她就有些口不择言的脱口而出了。

可见自曦贵嫔的位份比她高之后, 她心里存了多大的怨气。

“我们的人也没有打听到消息,只听说皇上临就寝了, 忽然就命御前的赵信到玉芙宫接人了。”

芸香解释道。

再多的消息, 他们就打听不到了, 乾正殿内发生的事, 只有御前贴身宫人才清楚, 而在御前伺候的, 无不是皇上的心腹,想让她们开口,那就难上加难了。

“真是一群废物, 每年这么多银子孝敬着, 连这点消息也打听不到。”

芸香怕丽婕妤气坏了身子, 忙细声细语的劝慰道:“主子消消气,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 那就再等等,皇上肯定会记起主子来的。”

“等!”丽婕妤一听这个字就不喜欢, “还要等多久, 再等下去, 皇上连我长得是何模样都要忘记了,你还让我等, 让我忍。”

她原本想着中秋宫宴上,她倾城一舞,皇上就一定会记起她,宣她侍寝的,却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夏更衣来,直接惹怒了皇上。

再加上当时曦贵嫔搅局,皇上更生气了,紧接着妃嫔生病,谢太后生病,好多事情都赶到一块去了,让她那么久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原以为谢太后病好后,皇上能记起她,可接着就传来嫣嫔借着太后的便利,与皇上在慈寿宫共用早膳,同游御花园的事。

这些她也都忍了,可怎么过了一夜,曦贵嫔忽然就夜宿乾正殿了呢!

这让她如何能忍!

芸香听到丽婕妤如此说话,真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忙着急的劝阻道:“主子万万不可乱来,主子想想秦庶人的下场,这要是被皇上查不来,就太不值了。”

芸香真怕丽婕妤会和秦容华一样想不开,对曦贵嫔母子下手,以皇上对曦贵嫔的宠爱,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而丽婕妤爬到婕妤之位,用了这么多年,要是因为一时冲动,毁了所有,多不值啊!

丽婕妤直接嗤笑一声:“放心,我不会傻的对曦贵嫔出手的。”

她才不会那么傻的跟秦容华那个蠢货一样,自己出手对付曦贵嫔呢,后宫中,最常用最狠毒的手段,那是借刀杀人,可不是亲自动手。

芸香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自家主子只要不对曦贵嫔出手就好,至于争宠,那就是小事情了,毕竟后宫不管哪个妃嫔都在争宠,就看个人争宠手段的高低了。

丽婕妤在自己的长信宫生气,而福阳宫的嫣嫔,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她和丽婕妤不同,丽婕妤是长信宫的一宫主位,而福阳宫里,却还住着比她高两级的柳容华。

所以,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就怕被住在对面的柳容华看了热闹。

嫣嫔没想到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心力,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最后侍寝的却是玉芙宫的曦贵嫔。

这让她心里的那口气,如何能顺的下来。

这种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不甘的心情,恼、恨、怒、气,五味杂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她的念头是,现在后宫的众妃嫔,还不知自己的寝宫怎么笑话她呢。

以前嫣嫔对曦贵嫔得宠,有些羡慕,有些嫉妒,现在却又加上恨了。

曦贵嫔什么时候侍寝不好,偏偏选在她跟皇上相互看对眼的时候侍寝。

所以,这让她不仅多想一想,是不是曦贵嫔怕她夺了皇上的宠爱,对皇上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又让皇上重新想起她来。

要不然事情哪会这么凑巧,前脚她和皇上一接触,夜晚皇上就招了曦贵嫔侍寝,简直太打她脸了。

“绿屏,给我重新梳妆。”嫣嫔吩咐道。

“主子,这是要去哪?”

绿屏不解,现在出了曦贵嫔侍寝的事,主子不在自己的寝宫呆着,怎么还想着往外跑,这万一遇上其他妃嫔,肯定免不了被人嘲笑一番。

“去慈寿宫给太后姑母请安。”

嫣嫔一边说话,一边径直去了寝室梳妆台的位置。

“会不会有些太早了?”绿屏一脸诧异的问道。

“不早了。”嫣嫔回头看了她一眼,催促道:“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你今天的废话怎么这么多。”对绿屏这么多话,显然有几分不满。

“是。”

绿屏再不敢多言,等嫣嫔坐在妆台前,开始忙活起来。

她知道嫣嫔这是有火发不出,她遭了无妄之灾。

*

卫离墨下了早朝,赶来慈寿宫给谢太后请安,在慈寿宫门口,正好碰到了给谢太后请安完毕,往回走的嫣嫔。

“嫔妾给皇上表哥请安!”

嫣嫔没想到临走了,会在宫门口碰到皇上,一脸欣喜的紧走两步,上前给坐在御辇上的卫离墨行礼。

“起来吧。”卫离墨勾唇一笑,对于他这个表妹是为何凑巧的在此出现,他心里有几分了然。

“嫣嫔这么早就过来给母后请安了?”

嫣嫔对于皇上没有管叫她表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的,不过,这份别扭她却不能表现在脸上。

她笑着回道:“是的,现在皇后娘娘还没有恢复请安的规矩,嫔妾便趁着清晨空闲的功夫,过来陪太后姑母说说话,这会正要回去了,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皇上表哥。”

卫离墨点了点头,“有这份孝心很好,行了,朕要进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说完,御辇又行了起来。

嫣嫔没想到皇上只跟她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只好行礼恭送,等御辇进了慈寿宫好一会,她才不舍的回过头来,带上绿屏往回走。

慈寿宫内,卫离墨刚在紫颤木圈椅上坐定,谢太后就注意到了他新剃掉的胡须。

她一脸诧异问道:“皇帝怎么将蓄起来的胡须,说剃掉就掉了。”

卫离墨没想到谢太后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他的胡须,心里忍不住的嘀咕,难道他剃掉了胡须,就这么显眼吗。

今早大殿之上,朝臣那一脸哭丧的表情,他不是没有看到,可这是他的私事,有必要个个跟死了爹妈一样吗,现在竟然连太后也好奇的问起她来。

不过,朝臣的疑问他可以无视,可谢太后的问话,他却不好不开口解释。

他若无其事的说道:“朕觉得蓄须难看,就让人剃掉了。”

谢太后对于他所说的“难看”一词,表示有些怀疑。要是觉得难看,岂会留了一个月才觉得难看。

再说了,满景朝的适龄青年,到了年纪都会蓄须,只有人说成熟稳重的,哪里会有人觉得难看,说剃了就剃了的,这也太儿戏了吧。

谢太后忽然想到,嫣嫔刚刚跟她说起昨夜曦贵嫔侍寝的事,这让她免不了多想一想。

皇上的胡须,不会是因为曦贵嫔才剃掉的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谢太后的心思跟着一沉。

她直接道:“是不是因为曦贵嫔!”

卫离墨心底也是一惊。

他真没有想到,谢太后能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不过想到刚刚路上遇到的嫣嫔,心里也便有了猜测。

这肯定是嫣嫔请安时,跟太后说起过曦贵嫔昨夜侍寝的事情,才会让太后一下子就联想到曦贵嫔身上去了。

太失策了!

此时,卫离墨对嫣嫔的多嘴,心里也有了一点厌烦。

不过,就算谢太后猜到了真相,他也不会承认的,对他,对曦贵嫔,都不好。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得一派轻松自然:“母后说什么呢,这剃须的事,怎么又跟曦贵嫔扯上关系了。”

做了这么年的太子和皇帝,想让人猜不到自己的心思,只要他想,还是能够应付过去的。

只是谢太后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之位,心思那自然是极深的,要想轻易糊弄过去真有点困难。

他也就盼着自己母后这几年不管后宫之事,敏锐的心思退化了。

他继续道:“是朕今早起来照镜时,发现蓄须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就让人剃了去,母后也知道,朕本来就不喜欢蓄须的,当初蓄须也是一时兴起,现在不喜欢了,也就

让人剃了去,母后怎么会往曦贵嫔身上想,朕留不留胡须,岂是她一个妃子所能决定的。”

“那就好。”谢太后抿了一口茶水,如此说道。

要是曦贵嫔真有了能左右皇上想法的本事,她是不介意自己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亲自出手的。

话说,后宫最忌讳的是什么,那就是妃嫔专宠,祸国妖妃。

当然,在谢太后心里,曦贵嫔还够不上这个资格,而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对她撒谎就是了。

她刚刚有这个念头,也是一时所想而已,可能跟刚刚嫣嫔对她说曦贵嫔的话,也有点关系。

听到谢太后如此说,卫离墨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谢太后幸好没有再继续追根究底,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编了。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话,直到谢太后随口提到后宫妃嫔,让他雨露均沾之类的话,他才忙推说乾元宫还有政事处理,赶紧坐上御辇跑了。

这句话,谢太后时不时的在他跟前念叨一遍,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而且子嗣单薄又不是他的错,谢太后要是让他早早废了夏氏的话,后宫子嗣肯定就不单薄了。

天天有个拖他后腿的正宫皇后,子嗣不单薄才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