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正殿内,卫离墨听到赵庆禀报,说皇后娘娘派宫人让他去凤仪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正在奋笔疾书的他,头都没抬,话更是没说一句。

赵庆低眉顺眼的站在下面,也不敢多问,皇上打算是去,还是不去。

比起玉芙宫距离凤仪宫较远,萧婉词又是在锦华殿换衣服,她自然是没有谢太后到凤仪宫早了。

谢太后到了凤仪宫,见了夏皇后和康妃,又问了事情的进展,听夏皇后说已经派人去锦华殿请曦嫔了,只是曦嫔还没有到来罢了。

谢太后可不管曦嫔到来没到来,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撞得有孕的妃嫔小产了,实在是可恶,直接命令宫人对红珠用了刑。

萧婉词刚到凤仪宫宫门口,就听到苑内传来啪啪打板子的声音。

她心中顿时一凛,这是发生了何事?

等她跨过宫门,看到廊下站着夏皇后,康妃,竟然还有不常出慈寿宫的谢太后时,心里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她跟在青竹身后,也不敢多看,缓缓向几人站定的廊下走去,边走边想,照此情形看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了!

也不知今日这一出,唱的到底是什么戏?

“嫔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萧婉词在离谢太后,夏皇后的不远处跪下行礼。

“曦嫔,你可知罪?”谢太后坐在座上冷冷的开口。

萧婉词愣了。

知罪,知什么罪,她刚刚来到凤仪宫,连发生了何事都还不知道呢,谢太后开口就问她可知罪。

真是好有意思!

“嫔妾不明白太后娘娘此话什么意思?还请太后娘娘示下?”她跪在青石板上,脊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半分见到谢太后之后的胆怯。

她又没做错什么!

谢太后冷哼一声:“曦嫔,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婉词觉得谢太后现在就像一个诈她的老太太,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要说得就像知道一般。

她恭恭敬敬道:“太后娘娘到底想说什么,嫔妾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老太太说话就不能说明白点,这样云山雾罩的有意思吗?“曦嫔既然装作不明白,那就让哀家来告诉你,你的宫女在御花园内,将有孕的柳顺仪撞得小产了,你敢说你对此事丝毫不知情,你的宫女可都已经全部招了,是你指使她

如此做的!”

夏皇后康妃:……

谢太后撒起谎来真是眼睛不带眨的,什么你的人全招了,是你指使她如此做的,这不是明显的胡说八道吗?

人家曦嫔的宫女现在还在挨着板子,可什么都没招呢,太后这是想诈一诈曦嫔吧!

这要是心思不深的妃嫔,在听到太后的话后,肯定会惊慌失措的在她们面前露出马脚?

谢太后这一招,对曦嫔这种心思不深的人,确实不失为一种有用的办法!

萧婉词在下边,听到谢太后之言,也是愣了好一会的神,才反应过来是她的人撞得柳顺仪小产了!

她真没想到走凤仪宫这一遭,竟然还牵扯到了子嗣。

她自从怀有身孕后,就一直在锦华殿老老实实的呆着,从不惹是生非,这真是祸从天降啊!

萧婉词对着谢太后重重磕了一个头:“嫔妾冤枉,嫔妾从未指使任何人去撞过柳顺仪,一定是有人诬陷嫔妾,请太后娘娘明鉴!”

谢太后对着正在打板子的小太监喊道:“把人拉过来,让曦嫔看看这人是不是曦嫔宫里的宫女?”

打板子的小太监立马停下,一左一右拉着趴在凳子上的红珠,像仍一块破布一样,将红珠仍在了萧婉词的跟前。萧婉词入眼处,是一个满脸脏污,头发凌乱不堪,连到底是谁都辨认不出的小宫女,而且小宫女被板子打过的臀部衣服处,还殷殷渗着红红的血迹,那模样真是惨不忍睹

她不确定的问道:“你真是锦华殿的宫女?”

众人绝倒!

曦嫔也太能装了,连自己宫里的人都不认识,这话说出来谁信呢!

反正她们是不信的!

红珠趴在地上动了动满是血污的嘴唇:“小主不认识奴婢了,奴婢是锦华殿二等小宫女,红珠啊,小主救救奴婢!”

萧婉词没想到这人还真是她宫里的。

虽然这个小宫女,她压根没见过几次面吧,但她锦华殿伺候的宫人里,确实有个名叫红珠,干粗活的小宫女。

现在红珠竟然把有身孕的柳顺仪撞小产了,而她现在也怀着身孕呢,等她爆出自己也怀了身孕,这事她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可真够倒霉的!

“太后娘娘,这宫女确实是锦华殿的人,但却只是一个二等小宫女,嫔妾也未见过她几次面,说嫔妾指使她撞得柳顺仪小产,这怎么可能呢?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是你的人就好,将这贱婢拉回去继续打,看她招不招!”谢太后怒道。

她才不会相信什么无意,什么巧合呢,在宫里一切的无意,一切的巧合,那都是人为谋划的。

曦嫔也许真的是冤枉的,但这个小宫女却就不一定了!

萧婉词心里暗骂了一句:老太太刚刚果然是在诈她!

随着红珠重新被压回刚刚打板子的地方,继续传来啪啪打板子声音,和红珠因疼痛一声一声的闷哼声,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太后娘娘就不怕屈打成招吗?”萧婉词忍不住的开口道。

她最怕的就是红珠被打急了,最后胡乱攀扯,毕竟红珠是她的宫人,最先攀扯,也最容易攀扯的就应该是她了!

“怎么曦嫔害怕了?”开口说话的夏皇后。

“害怕,嫔妾害怕什么,又不是嫔妾指使的,嫔妾有什么害怕的?”

夏皇后讥笑道:“但愿曦嫔过一会还能如此嘴硬!”

说话的功夫,红珠那里又是挨了十几板子下去,熬不住板子的红珠,终于说愿意招出主谋,谢太后才又命人架着她,仍到了众人近前。

萧婉词的一颗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上,青石板上的冰冷透过棉衣,穿过膝盖,隐隐向她身上传来。她现在心思转得极快,真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她是该说出她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求得自保呢,还是应该撒丫子跑路,跑到乾正殿寻得皇上庇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