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飞不想跟庹石柱一起走,但又不忍心伤庹石柱的心。就说,现在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只想好好工作。庹石柱说,你主动邀请我,我们一起到深圳、香港、澳门、延安玩,我们还大大方方地、毫不避讳地睡在一起,这算什么?高飞飞不说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庹石柱。”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说。
“庹石柱问,我们这算不算是交朋友、谈恋爱?高飞飞还是不说话。庹石柱问,高飞飞是不是有别的男人?高飞飞说,如果我有别的男人,我干嘛跟你一起玩?干嘛心甘情愿地跟你睡觉?”王主任说。
“庹石柱说,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在一起?我们虽然没有明确恋爱关系,但我们做的是恋爱的事。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但我们也做了夫妻之间的事。我们两人关系这么好,又这么有缘分,为什么就不能走到一起呢?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王主任说。
“高飞飞还是不语,她不好也不能跟庹石柱说她跟马志之间的事。庹石柱问高飞飞将来有什么打算?高飞飞说不知道。问高飞飞想不想恋爱?想不想结婚?高飞飞还是说不知道。”王主任说。
“庹石柱说,你不是说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只想好好工作吗?怎么又说不知道呢?你说你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只想好好工作,怎么主动提出来,请这么长时间的假,陪我一起旅游呢?庹石柱一番话,问得高飞飞哑口无言。”王主任说。
“其实,如果没有马志参和进来,高飞飞和庹石柱在一起也挺好。如果没有庹石柱掺和进来,高飞飞和马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挂着,高飞飞也觉得很好。”王主任说。
“庹石柱不断地问高飞飞,高飞飞又不知道如何作答。庹石柱问急了,高飞飞就突然抱着庹石柱哭了起来。”王主任说。
“你说到这里,让我想起了唐朝诗人张籍的《节妇吟》。”我说。
“你背诵我听一下吧。”王主任说。
我开始背诵了。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君知妾有夫’,高飞飞哪有丈夫啊?就一个不明不白的已婚男人,还有眼前这位摸不着高飞飞头脑的庹石柱。‘事夫誓拟同生死。’高飞飞哪有夫君共患难同生死啊?‘恨不相逢未嫁时’,其实,高飞飞与庹石柱相逢,就是未嫁时啊。”王主任说。
“你说得对,高飞飞和庹石柱相逢未嫁时,高飞飞虽然知道庹石柱‘用心如日月’,可就是不愿意答应庹石柱的求婚。‘恨不相逢未嫁时’,相逢未嫁又如何呢?”我说。
“庹石柱问高飞飞,我哪一点不好?高飞飞擦着眼泪说,什么都好。庹石柱问,高飞飞喜不喜欢他?高飞飞说喜欢。问爱不爱他?高飞飞想了一下说,咬着牙说爱。庹石柱说,既然你对我看法这么好,既然我们互相相爱,既然我没结婚,你没嫁人,那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王主任说。
“高飞飞又哭起来了,她不知道跟庹石柱说什么。”王主任说。
“我觉得,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我们可以梳理一下,庹石柱跟高飞飞提出的四条人生规划是否可行?为什么不能打动高飞飞?”我说。
“你说的对,我们就梳理一下吧。”王主任说。
“好啊。”我说。
“第一条,庹石柱在深圳的一家服装厂当了副厂长,厂里专门跟他分了一套房子,他也跟高飞飞找了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他希望高飞飞能跟他一起回深圳去。一起生活,一起打拼。”王主任说。
“你觉得这第一条,现实吗?”我问。
“很现实啊,很有操作性啊,没有一点虚夸的成分。”
“那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呢?”我问。
“问题出在高飞飞这里,如果换了其她的一个女孩子,肯定愿意。可到高飞飞这里,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啊?”我问。
“高飞飞如果跟着庹石柱到深圳去,条件再怎么好,说到底,还是一个打工妹,还是一个普通工人。再说了,服装厂也有不稳定的时候,万一哪一天,服装厂的服装卖不出去了,服装厂随时有倒闭的可能啊。”王主任说。
“再就是,高飞飞已经是正宗的国家干部了,不管怎么说,工作相对轻松,旱涝保收,又在家乡。你叫她放弃国家干部的身份,远离家乡,继续到深圳当打工妹,高飞飞如何接受得了?高飞飞怎么会愿意呢?”王主任说。
“女人有时为情所困,可以不顾一切,可以抛弃一切。可有时,女人也是很讲安全感,很现实的啊。我觉得,高飞飞之所以犹豫不决,就是更多地考虑了现实,考虑了安全感。”王主任说。
“再说第二条,如果高飞飞不想到深圳去继续打工。庹石柱建议高飞飞跟他一起回他的老家去,在老家盖一栋很好、很漂亮的楼房。搞农家乐,让高飞飞当老板娘。”王主任说。
“我们可以不怀疑庹石柱的能力,不怀疑庹石柱的农家乐可以搞成功,也可以确信他们能发一点小财,可以确信庹石柱和高飞飞一起,可以过上一种虽然不能说锦衣玉食,但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好日子。再说具体一点,就是可以过上小康生活。”王主任说。
“我们站在高飞飞的角度上想一想,高飞飞好不容易遇到了马志这个‘贵人’,跳出了农门,当上了国家干部,过上了一杯茶,一部电话,一本杂志混半天的舒服悠闲日子,她怎么还愿意回到庹石柱的老家,回农村去打拼呢?”王主任说。
“再说了,农家乐也不是那么好搞的。规模小了,吸引不了多少人。把规模搞大,庹石柱又没有那么多钱,还有可能承担失败的风险。庹石柱抗风险的能力,有明显的不足。在客观上,使高飞飞的生活处在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中。”王主任说。
“说的也是啊。”我说。
“第三条,如果高飞飞不愿意到深圳去,不愿意跟庹石柱一起回庹石柱的老家,庹石柱愿意辞去一切,做高飞飞家的上门女婿,在高飞飞的故乡打拼,争取打出一片天地来,让高飞飞有一个稳定的未来。”王主任说。
“我们也可以不怀疑庹石柱的决心,但说能在我们这里,打出一片天地来,对庹石柱来说,可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王主任说。
“这里面关键的问题是,庹石柱到我们月光县来,或者说到柳树乡来能干什么?如果简单地操弄高飞飞家的一亩三分地,是绝对打不出一片天地来的,也会绝对不能给高飞飞一个稳定的、体面的未来的。”王主任说。
“再说了,如果庹石柱到高飞飞家里伺弄土地,就成了一个农民。高飞飞一个国家干部,是绝对不会愿意嫁给一个农民的。”王主任说。
“在我们县投资兴业,庹石柱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不可能像天行健公司的梁总和海水集团的陈总一样,打出一片天地来,给高飞飞一个稳定的、体面的未来的。”王主任说。
“再就是来应聘我们县的工作岗位,公务员系统,我估计是进不来的。其它有分量的单位,譬如说矿业公司、奋进集团,这两家公司本身就人才济济,庹石柱一个民营服装厂的副厂长,即便被聘用,也是在短期内难以有多大作为的。”王主任说。
“所以,第三条人生规划是说起来好听,落实起来很难。”王主任说。
“那庹石柱的第四条人生规划呢?”我问。
“如果前面三条高飞飞都不愿意,庹石柱愿意跟着高飞飞到任何地方去。无论天涯还是海角。只要跟高飞飞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什么苦都能吃。庹石柱人生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能够和高飞飞在一起。”王主任说。
“这一条充满了浪漫情怀,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充满了庹石柱对高飞飞的无限爱恋,可这明显有些空,有些虚,有些让人感觉不踏实。如果按照庹石柱的这一条人生规划走下去,那么,庹石柱和高飞飞要注定过一种漂泊不定的生活,这是高飞飞绝对不会同意的。”王主任说。
“庹石柱说,高飞飞是他唯一深爱的女人,我相信庹石柱说的是实话。庹石柱作为一个服装厂的副厂长,工作在众多的打工妹之间,那些仰慕庹石柱的打工妹大有人在。但庹石柱不为所动,仍然痴痴地等着高飞飞,就说明庹石柱对高飞飞用情专一。”王主任说。
“庹石柱从深圳来找高飞飞,就是希望高飞飞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继续好好爱高飞飞,与高飞飞双栖双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还高飞飞一种高飞飞梦想的生活。”王主任说。
“可从庹石柱的四条人生规划分析,好像庹石柱给不了高飞飞梦想的美好生活啊?”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