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大使都参加签约仪式，这已经够大的了，还能怎么大啊？”我问。

“喻颜说，正好商务部经贸团在柏林，她想让商务部跟我们主持签约仪式。”新华社省分社记者高迎春说。

“我们一个小地方，就这么一点签约金额，两国大使参加就已经是烧高香了。让商务部主持，这不是丢商务部的脸吗？丢我们国家的脸吗？”我说。

“可喻颜说，你们一个贫困县，跟外商签订金额达20亿人民币的项目，外商实打实、真金白银投资15亿人民币，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这无论是对大使馆，还是对月光县，还是对我们国家脱贫攻坚战，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她正在劝说大使出面，请商务部的官员呢。”高迎春说。

“这不好吧，我们不能过于高调了。”我说。

“反正我们已经玩到这一步了，要玩就玩到底吧，让喻颜去劝说吧。如果党和国家领导人来了，劝说他们来参加更好。再说了，我还没有当着这么大的官员的面，在这么正式的场合，签订合同呢。”天行健公司董事长梁刚说。

“瞧你美的，你是不是想拿着签合同的照片，到处炫耀啊？”海水集团董事长陈凉说。

“不是炫耀，是实话实说。我还要把签合同的照片，挂在工地现场呢。”梁刚说。

“陈总，对不起啊。你要走程序，我还不能在这个场合，跟你签协议。”我说。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陈总说。

“我还有一个想法，克思曼先生到我们月光县的时候，我想请市委书记、市长接见一下他。在接见克思曼先生的时候，我想签订两个协议。”我说。

“哪两个协议啊？”陈总问。

“一个是月光县政府向克思曼先生赠送海水花园公寓别墅的协议，一个是月光县政府和海水集团签订30公里道路建设的协议。陈总，到时，你在市委书记、市长的见证下，亲自签订协议，档次也不低了，你也可以‘炫耀’了。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我说。

“谢谢常书记啊，谢谢你替我想的这么周到。”陈总说。

“你那个别墅，要成本价卖给我们政府啊，别拿我们政府当肥羊宰。”我说。

“谈钱伤感情，谈钱就见外了。你这么照顾我的生意，我不要钱，无偿赠送给你们政府，可以吗？”陈总说。

“陈总这个态度很端正啊，有素质，懂得感恩啊？我佩服。”梁刚说。

“不可以。我们一定要购买。”我说。

“为什么不可以啊？”陈总问。

“缺乏正当的理由。”

“你们支持我在月光县发展，我愿意赠送，这个理由不正当吗？”

“不正当。如果你是公益事业，譬如说捐学校、捐大众受益的文化体育设施，捐钱捐物给残疾人，我肯定笑纳。但赠送别墅不行，说出去不好听，我们也经不起检查。再说了，我们是把别墅赠送给克思曼先生，那就更应该拿出诚意来，拿出真金白银了。”

“那怎么你们赠送别墅给克思曼先生正当，我赠送别墅给你们就不正当呢？”

“陈总啊，我们是人民政府啊，怎么能要企业家的别墅呢？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同时，我还要谢谢你，无条件跟我们垫资修路，改善我们的投资环境，助推我们的招商引资工作啊。”

“常书记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不知道这次我跟你一起出来，是多么开心，找组织，跟政府一起出来就是不一样啊，一路绿灯，处处都是热情接待，官方的，民间的，中国的，外国的，轮番上阵，什么事都不用操心，比我单独出来，要好多了。”陈总说。

“陈总的确有一颗感恩的心啊，我记得，这是陈总第二次很动情地说我们一起出来的事了。”梁刚说。

“高记者，喻颜还说了什么啊？”我问。

“她定了一个吃午饭的地方，让我们在那里跟她汇合，晚上再到她家里吃饭。”高迎春说。

“喻颜对我们这么客气，这么用心跟我们办事，我们怎么精当的起啊？”我说。

“别说那么多了，中午我请客，我们走吧。”梁刚说。

“稍等一下，高记者，你问一下杨明亮处长，到喻颜家吃饭妥不妥？需不需要我们送点什么东西？”我说。

“好，我问一下。”高迎春说。

“梁总啊，我可要多点几个贵菜啊，先提前跟你说一下，别心疼钱啊？”陈总说。

“菜你尽管点，只谈好吃，不要谈钱，谈钱伤感情。”梁刚说。

我们来到餐厅，这是一家中餐厅，中国驻德国大使馆一等秘书喻颜在包房里等着我们。

“喻一秘啊，这次是梁总请客，你别跟他节约啊，点贵的菜，点你喜欢吃的菜。”陈总说。

“我来就是混饭吃的，我坚决按照陈总的要求办，点最贵的，点最好吃的，反正不要我掏钱。”喻颜说。

“那我也要点一点好吃的吃。”高迎春说。

“郭主任啊，你也别谦虚啊，把菜点好，把酒喝好。”陈总说。

“你放心吧，我正在想，什么菜最贵，什么菜最好吃呢。”月光县经贸委主任郭杰龙说。

我喝了几口热茶，对喻颜说：“你先跟我点点德国的时令蔬菜吧。”

“常书记讲客气，不好意思点贵菜，那我就代劳了。”陈总说。

“你们慢一点点菜，还有一个吃货要来。”喻颜说。

“谁啊？帅哥还是美女？”陈总问。

“当然是美女了。”喻颜说。

“太好了，有美女在场，我们可以多喝几杯。”陈总说。

“你说话蛮打人啊，难道喻一秘不是美女？”高迎春说。

“喻一秘是美女，你也是美女，多来一个美女不更好吗？”陈总说。

“这还差不多。”高迎春说。

我的电话来了，是县委办公室秘书程华国打来的，我走了出去。

“常书记，我找了纪委刘书记，刘书记派了两个人，我们马上去找冷学剑的老婆。如果冷学剑的老婆不配合，我可能会随时跟您打电话，您方便接听电话吗？”程华国说。

“方便啊，你随时可以打过来。”我说。

“那我挂了？”

“你先别挂，你们是带车去吗？”

“是啊。”

“谁的车？”

“纪委的人找别人借的车。”

“很好。”

“我们进行了大致的分工，他们两人负责拿钱，我负责警戒，观察周围的动静。”

“好，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我知道。”

“行，那你们去吧，一路小心一点。”我说。

“好的。”程华国说。

我挂断了电话，正要回房间去，高迎春走过来了。

“我问了杨明亮，他说不要把喻颜当外人，我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到喻颜家去吃饭，不要带什么东西，就空着手去。”高迎春说。

“你的意见呢？”我问。

“喻颜已经说了几次了，她诚心邀请我们，杨明亮又明确说了，不去不好，我们还是去吧。”高迎春说。

“好，那我们就去吧。”我说。

我们回到包房，菜已经点完了，正等着上菜。

“吃货差不多到了，陈总，给个机会你，你到餐厅门口把吃货接进来吧。”喻颜说。

“可以啊，可人我不认识，我怎么接啊？”陈总说。

“你认识的，别错过机会啊。”

“好吧。”陈总说。

“对美女要彬彬有礼啊，要有绅士风度，不要色眯眯的看人家啊。”梁刚说。

“我是那样的人吗？”陈总说。

在我们的笑声，陈总走了出去。

一会儿，陈总把美女接了进来，原来是慕尼黑大学留学生章雯雯。

“常书记啊，人是我接进来的，你可千万不要又说不负亲朋不负国啊？”陈总说。

“你放心吧，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我说。

“不好意思啊，听说你们在这里，我是特地跑过来混吃混喝的。”章雯雯说。

“你不上课啊？”我问。

“我说常书记，常小刚啊，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老人啊，滴滴多多的？章雯雯不上课，自有不上课的道理啊。”高迎春说。

“我是慕尼黑大学的研究生，课程没有那么严，我受雇克思曼先生，要在柏林，一直呆到克思曼先生跟你们把协议签了，再回慕尼黑大学去。”章雯雯说。

菜慢慢上来了，梁刚说：“今天菜管你们吃好，酒管你们喝够，饭管你们吃饱。”

我们一边吃喝，一边轻松地聊起天来。

“今天喝酒的气氛不热烈啊，来，我先敬雯雯一杯，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陈总说。

“谢谢陈总屈尊迎接我。”章雯雯说。

陈总拿着红酒，跟章雯雯把酒干了。

“陈总说的对，气氛不热烈。来，我敬喻一秘一杯，感谢你的周到安排。”梁刚说。

梁刚跟喻颜一起把酒喝干了。

我也站起来说：“高记者，感谢你屈尊跟我们这个小小的团队到德国来，感谢你让我们舟车劳顿不寂寞，感谢你让我们的生活充满智慧、品位和阳光。感谢我们的团队里，有了一个你。来，我敬你一杯。”

我和高迎春一起把酒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