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春，你跟华莉回个电话吧。如果我没有跟你们道歉，她会睡不着的。”我说。

“还是县委书记会心疼老婆啊。”新华社省分社记者高迎春说。

“难道你们家的考考不心疼你吗？”天行健公司董事长梁刚问。

“当然心疼了。”

“这不就对了？”

“你们接着休息吧，三点钟还要参加活动呢。”我说着，和梁刚一起离开了高迎春的房间。

我们一起来到我的房间。

“我觉得，你跟两位美女道歉早了。”梁刚说。

“怎么早啊？”我问。

“万一，省市和有关方面给你施加了强大的压力，逼着你跟祝总签协议怎么办呢？”梁刚问。

“相机行事吧。如果我不把高迎春这一头按平，电话会不断地来，我怎么有时间和精力跟华人们座谈啊？”

“这一边算是暂时安分了，还有市政府那一边啊。”

“这我可没法阻止，听天由命吧。”我说。

“还是要想想对策吧。”梁刚说。

“先不管那些，你接着说吧，我该怎么办？”我说。

梁刚正要继续说，又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是月光县经贸委主任郭杰龙。

“是不是又有人跟你游说了？”我问。

“刚才，钱县长跟我打电话了。”郭主任说。

“钱县长说了什么？”

“他问了招商引资的一些情况，问那个祝总是什么回事。”

“钱县长还说了什么？”

“他说，市政府办公室的熊主任跟他打了电话，希望他能跟您和我做一下工作，跟祝总把协议签了。”

“钱县长是什么态度呢？”

“他问了一下情况，什么都没有说。”

“你跟钱县长是怎么说的呢？”

“我说熊主任跟您打过电话，您知道这件事。”郭主任说。

“祝总跟市长是什么亲戚关系啊？为什么熊主任一直主张跟祝总签协议呢？”梁刚问。

“我不知道。”郭主任说。

“梁总提醒了我，这样吧，郭主任，以后不管谁跟你打电话，你首先问一下，祝总跟市长是什么亲戚？问你为什么要问？你就说是我要问的。如果有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我也要这么问。”我说。

“好。”

“市招商局局长不是跟你打过电话吗？你可以跟他回个电话，一来显得我们对他的重视，二来你也问一下，那个祝总跟市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郭主任说。

“我们对那个祝总还不熟悉，我们还有时间，你最好能详细地了解一下两家企业的情况，包括企业类型、经营状况、经济实力、企业前景、社会责任和个人性格等等。晚上，我们再好好碰一下头，看究竟怎么办？”我说。

郭主任答应后，离开了我的房间。

“趁现在没有人跟我打电话，你抓紧时间说吧。”我说。

梁刚刚要开口，电话又来了。

“是不是又是说情的电话啊？”梁刚问。

“那还用说？”我说。

“你接吧，能给你打电话的，都是有权势、有影响力的人，你不能不接啊。”梁刚说。

电话是山河市财政局局长打来的，我开始接电话。

“我的天啊，‘财神爷’啊，又可以听到您的音容笑貌了。您怎么还没有休息啊？是不是又跟我送钱来了？想让我在异国他乡高兴高兴啊？”我说。

“常书记啊，你的工作我一向是很支持的，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事，我肯定会像以前一样，全力支持你，这个请你放心。”市财政局局长说。

“谢谢，谢谢！衷心感谢‘财神爷’！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如果没有‘财神爷’的支持，我肯定玩不转。”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你也别高抬我，我只不过是在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下，在你们的鼎力支持下工作，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这次给我打电话来，又准备支持我多少啊？反正快到年底了，你的钱又不好用，多给我们用得了，我们保证把钱用好。”

“不好意思，你别总是做美梦了，这次不是跟你送钱来了。”

“不是送钱，送东西也行啊。只要您送的，一只蚊子我都要。”

“也不是送东西。我说常书记啊，你是党和人民的县委书记，你不能总是钻进钱眼里去，看到东西就眼放绿光，心花怒放啊。”

“‘财神爷’说的对，不能见钱眼开，见东西就眼放绿光。你们给多少就是多少，我们不做土匪，坚决不抢劫您。”

“不好意思，我这次找你，与钱物无关，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啊。”

“好说，好说。难得‘财神爷’跟我开口，‘财神爷’对我支持这么大，我难得有一个表现的机会。‘财神爷’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事，您就尽管说，我能办的一点办，绝不含糊。”

“就是关于你们县泉水资源开发项目的事。”

“谢谢‘财神爷’啊，从基础抓起，亲自培植财源，关心起我们的项目开发了。您跟我们送什么好消息来了？”

“我没有好消息送给你，我就想跟你说件事。”

“那您说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德国游山玩水，开洋荤,驾洋车,穿洋服,住洋房,喝洋酒,逛洋景,泡洋妞啊？”

“现在抓得这么严，哪敢游山玩水，这‘洋’那‘洋’啊？”我说。

“没游山玩水，没这‘洋’那‘洋’，那你在干什么啊？”市财政局局长问。

“接‘财神爷’的电话，聆听‘财神爷’的教诲啊。”

“别扯野棉花，你是不是在德国洽谈招商引资项目啊？”

“您怎么知道啊？”

“听人说的。”

“不好意思啊，事前没有跟您汇报。”

“你跟我汇报什么？我级别又不够，又不是你的领导。”

“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领导啊。”

“别总是拿好听的话说。我听说，你们的招商引资效果非常好，有的项目还有人抢啊。”

“什么抢不抢啊？那只不过是闹着玩，逗我开心的，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来了几天了，一个项目也没有签下来，还在干着急呢。”

“你那个泉水资源开发项目怎么样啊？”市财政局局长问。

“我们在慕尼黑搞了一个招商引资项目推介会，一些客商对我们的项目有兴趣，找我们咨询了一下。对我们的泉水项目感兴趣的比较多，好像有开发的迹象。”我说。

“这是好事啊，我听说，你那个没人关注的泉水，都被你吹来吹去，吹成神水了。”

“没办法啊，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的欢，不吹不行啊。”

“对泉水开发感兴趣的，有一个祝总，是个华裔德国人。他找过你们，你能不能关照一下他啊？”

“怎么关照啊？请指示。”

“什么指示啊？你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啊？”

“行啊，‘财神爷’说了算。”

“泉水资源开发项目，能不能优先让祝总开发啊？”

“‘财神爷’玩的远，在德国都有朋友，真是朋友遍天下啊。你有这么实力强大的朋友，怎么不早点说一下，也让好好沾沾光呢？”

“我孤陋寡闻，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抓钱财事，狐朋狗友倒有几个，哪有什么朋友遍天下啊？”

“那怎么关注起祝总来了？还用晚上休息的时间跟我打电话？”

“没办法啊，受人之托嘛。”

“托你的人有面子啊，能惊动您这么大的‘财神爷’，亲自跟我打越洋电话。什么时候，我也能惊动您一下，跟我出个面呢？”

“我这个人嘛，能力不怎么样，但古道热肠还是有的。只要你用得着，我随叫随到。”

“还是‘财神爷’关心我啊，先谢了。”

“应该的，应该的。”市财政局局长说。

“不好意思啊，我本来不想多嘴多舌，问那么多。不过。我也实话跟您说，我们在德国的推介活动很有效果。就是您说的那个被我吹来吹去的泉水，不仅您说的祝总这样的华裔想开发，连纯粹的德国鬼子也想开发。”我说。

“还有这样的事啊？”

“是啊，有个德国鬼子，玩的很大，他找到了德国驻中国的大使，由德国驻中国的大使跟中国驻德国的大使打招呼，坚持要求开发，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呢。”我说。

“一个小县的项目开发，动静怎么搞的这么大啊？连两国大使都惊动了，都亲自出面了？”市财政局局长说。

“是啊，如果处理不善，说我们暗箱操作，弄出国际纠纷来，我们是吃不了兜着走啊。”我说。

“不过，我说这些，您也不要担心什么。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别人能瞧得起我们，愿意拿出真金白银来开发就行，管他们是白猫还是黑猫呢？”我说。

“我就是有一点想问您一下，您能不能跟我把事情稍微说详细一点，好让我做到心中有数啊？”我说。

“你老弟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把话说白了吧。其实，我不认识那个什么祝总。”市财政局局长说。

“您老哥为了不认识的人，就亲自出面跟我打电话。您金口一开，我不能不办，办了又不知道踏实不踏实。您这么一说，让我感觉压力很大啊。”我说。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市财政局局长说。

“您一个大局长，怎么会没有办法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