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进入主路,只是在二道宫墙之外,就被前来接手的小宦官们,给引到了一旁侧门的甬道之中,随着其他一并被抓回来的乐师,垂头丧气的绕过一个稍显荒凉的小庭院之后,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洛阳宫内的司乐坊之中。

在乐坊的大门处,是两名乐坊的新上任的最高领导人……大乐司,他们一左一右的分立在两边,一位负责将那些熟面孔的乐师们领进乐坊之内依照规定进行处罚,而另外一位,则是把那些被抓进来的新面孔们,根据姓名籍贯登记造册,做好入职手续,以方便今后的管理。

这二位在做这些工作的同时,还不忘记对着引领这一群人而来的小宦官进行拍马,对于张让大伴能够屈尊纡贵的为了他们乐坊做这么多的工作,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那个小宦官却好像见怪不怪的随意的摆了摆手,对着两个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却是官拜中大夫职衔的大司乐点了点头,像是训斥下属一般的教育到:“行了,别在这里献殷勤了。”

“若不是陛下发令了,你以为我干爹会为你们乐坊出把力?”

“你们若真是有孝心,就好好的将这乐坊给管好了,这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就能让人给跑了大半,还真是把你们给能耐了。”

“行了,我再说一句,这宫内再乱,能乱到你们司乐坊吗?”

“更何况,我干爹那是什么人,还能护不住这宫里的老老小小?哼!那些人也不瞧瞧,他们的手伸的再长,还能伸到我们宫里不成?”

说完这话,这小太监就一甩袖子,不再与这不相干的人多话,转身就回宫门去了。

今儿个各处送进来的人肯定多,他可是没闲工夫跟这群人聊天的主啊。

待到这小太监的身影离去许久了,乐坊面前的两个大司乐才缓缓的将腰给直了起来,在互相的对视了一眼之后,就把这点子气儿全发在了那些被迁怒的乐师的身上。

“你们这群混蛋,胆子肥了是吧,赶紧给我回去,依照乐坊的规矩等着领罚吧。”

而他们对那些新乐师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个的排队登记时,那口气也是横的不得了。

“叫什么名字?擅长何种乐器?”

“你且在这里试试,演奏一曲……这都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也好意思自称乐师???”

“滚滚滚,前边领十哨棍,赶紧给我滚出宫去!”

随着大司乐的这一声落下,一旁就走出来两个粗使的内侍,手中提着宫内的行刑哨棍,对着这不合格的乐师的屁股上就是这么一通的揍啊。

‘噼里啪啦’

一阵子过后,若是那体格健壮的,还能一瘸一拐的扶着墙的自己挪动出去,若是那稍微差一点的,也只能在地上挣扎着呻吟了。

他们兜中有点余钱的还好点,能够递给那粗使的内侍,让人勉强搀扶着给扔出宫外,可是来呢抓得急的人,口袋之中是空空如也,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见到此情此景,顾峥下意识的就往自己的兜中摸了一把,得……毛都没有。

他再低头瞧瞧自己的这身行头,腰间倒是挂了一块青白色的玉珏,玉质通透,一看就值不少钱。

但是问题是,老子为什么要把这么值钱的玩意给你们呢?

我去接收一下这个委托人的记忆再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顾峥,当时就发挥了他那只能拿百花连金鸡都够呛的演技,一个哎呦喂的,就蹲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报告,我腹中一阵剧痛,提问,茅厕在何处啊?”

为了配合自己拙略的表演,顾峥还不忘记给自己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这些在宫中本就是排演歌舞剧为生的乐司坊内的众人们,见到了顾峥这种表现之后,却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哎呦,这位先生要如厕?行啊,来人呀,带他去后边的茅房吧,不过,可是要把人给看住了。”

“万一这位先生不认路,一不小心的跑出了宫外还是小事,若是跑到了什么不应该去的地方,冲撞了贵人,到时候可就不是挨上几下子哨棍这般的简单了啊。”

得了,他们这是把顾峥当成了想要借故逃跑的人士了。

你们真的是误会了啊。

依然是扭着脸的顾峥,十分乖巧的随着乐坊之中的粗使就来到一处打扫的很是整洁的茅厕之中,对方在一撩帘子,指了指恭桶的所在之处之后,也不与顾峥多做废话,转头将身子一背,帘子一放,一左一右站在两旁,如同门神一般的守起了门。

除非这顾峥会隐身术,这情况,他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本意只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的顾峥,对于对方的做法并不在意,他还饶有闲心的找了一处干净的恭桶,将盖子一掀,裤子一脱,径直的就在上边闭目养神……顺便解决一下人生三急的大问题了。

待到他再一次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先是面目狰狞运了一口气,随后就发出了一声尤为舒畅的叹气声。

‘噗通’

“爽啊。”

腹中被清理一空的感觉,无比的美妙啊。

至于你说委托人的记忆以及他的愿望?

那叫多大个事儿啊。

委托人这事儿啊,也就落在顾峥的头上的时候,他才觉得不是个事儿,这要是落在那些天天都过双十一的单身狗的身上的话,那就是天塌下来一般难以解决的问题了。

你问这一次的委托人面临的是什么问题?

还用问吗?

爱情啊!

那个让人心颤又心酸的小妖精。

有人是求而不得,瞧着它们与自己一次次的擦肩而过,最终就成了一个孤独终老的主儿。

而有些人呢?

则是一次次的被青睐着,一次一个的来算什么?

一窝蜂的蜂拥而至,最终形成了桃花朵朵开,被无数阿猫阿狗的羡慕嫉妒恨所包围,还要哀叹一声,真是麻烦的再拉一波仇恨的,那才是最高的境界呢。

所以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愿望,顾峥这种人自然是十分洒脱的,不当回事情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吗,毕竟道家天师的觉悟要高于常人的。

将这位委托人的记忆接受了之后,对顾铮还真有切到实处的好处。

那就是顾峥顺便就接收了委托人自带的琴艺。

你别说,师从蔡邕这件事,是真的,而在蔡邕的一众弟子之中,天分最高的是他,最不务正业的也是他了。

这蔡邕大家所授知识之中,最有用的乃是知识谋略,可委托人对此并不感冒,他偏偏对于诗词歌赋,曲乐音律这些成为名士的东西颇感兴趣。

一来二去的,还将蔡邕最擅长的琴技给完美的继承了下来,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再配上他的书画双绝的名号,在这洛阳城内,也能搏得一个青年名士的名号。

但是,坏就坏在这一次的进宫路上了。

记忆之中的顾峥,在张让的这一次抓人之中,毫无还手之,十分轻易的就被人给抓进了宫内。

那侍女小枝也做出了激烈的反抗,但是这委托人却没有判断出当时的情况,只顾得端出一派世家名士的风范,直到自己的侍女被人打得抱头鼠窜,那些没有了阻挡的哨棍就要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他才做出了认怂的行为。

挨了抽的委托人,灰头土脸的被人拉走不算,那伤重昏迷的小枝,被前来找寻顾峥的仆役发现抬回府邸的之后,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转醒过来,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讲述给周围的人听。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