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丹,你先出去。”

白锦扶着额前,对她而言,这个人的身影即使黑暗中也显得清晰无比。

“暖儿,你肯见我了。”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动人。只是在清朗中带了一丝丝的不确定,似乎只要白锦一声拒绝,他就会立刻刎颈自刎以谢大众。

“我不想,你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白锦坐着不动,但明显她的声音中并没有苛责和拒绝的意思。

“我想帮你。”

“不需要。”

“你难道不需要知道七皇子身上掩藏的秘密?”

白锦心中一动,她没有想到周越会这样快就联系到七皇子身上去。若非知道他这几天都忙着在皇宫中东躲西藏,她必然是要怀疑他也插手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了。

“我需要,那又如何?我难道不会自己查吗?多一个人被泄露出去的机率就会大一分。更何况,你既然可以仅仅凭借我对王嫔的一点不寻常就联想猜测到七皇子,难道看不出来那个所谓的孙世子就是我故意安排想要揍你的吗?”

周越借着隐隐约约的月光,迈步上前,抓住了白锦的手。

“我想帮你。而且,我该打。”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那个动手的人是你。这样你消气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你既然知道我想调查七皇子,就该知道这件事不是你该插手的。自古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越郡王该是不想英年早逝的吧。”

白锦强忍着心头的悸动,努力让出口的话显得冰冷无情。可不知为何,明明她想摆起脸色来,可出口的语气却是充溢这浓浓的关切之气。或许,周越说出那句他自知该打的那刻,她几乎就要原谅他了吧。

大概,是因为他的手太温热了吧,让她一贯微凉的掌心都软了起来。

十指连心,所以心也滚烫起来。

“我不怕。”开玩笑,他都敢私闯皇宫,区区一个七皇子算的了什么。

“我知道你不怕。”白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手从她无比贪恋的掌心中抽离出来。“但是,我怕。”

月光映在白锦的眼珠中,越发显得那一双星眸亮洁如火。

足以燃起周越浑身的血液来。

“你怕什么呢,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你不是说过,不会让我出事的吗?所以,我只有待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我的暖儿,不要在推开我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白锦那句好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一想到舅舅那意味不明的态度,她又有些犹豫。如果最终皇帝想要保住自己病弱但是聪慧的儿子,必然会让其他人为那些事牺牲。

而她,不希望那个人是周越。

一点也不希望。

哪怕,不久前她几乎就要恨死他。

哪怕,她设下心机,让人揍他,让他知道这世界不是他力气大就可以将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夺取她的呼吸。

“你若是想帮我,那就将满江楼借给我。”

“好。”

白锦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好,没有思考和犹豫。

她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扬起一丝笑意。

周越看她笑,心想别说是满江楼借给你,就是你要我的全部身家势力,我也想拱手奉上。

只要你对我笑笑,只要你让我抱抱。

“除此之外,越王府的任何势力都不要被牵扯进来。”

“这……”周越有些犹豫,他既然打算帮她,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的。

“我不是要拒绝你的其他帮助,只是阿越……”

白锦话还没说完,身前突然就一黑,同时也一暖。

她又被他拥在了怀中。

这个念头一出,白锦不禁一阵柔情,又……他们成婚那日,他也是这样将她护在怀里,挡住了喜婆们撒过来的喜物,还差点闹出了笑话来。

“暖儿,你再叫我一声好不好。”周越觉得自己简直都要泪奔了。别说是胳膊上受了伤,她就是亲自踹他几脚。只要能换来这声没有任何隔阂的亲昵,那就都是值得。

“阿越,阿越,阿越。”白锦一连叫了三声,“满意了吗?”

“再唤几声。”

“差不多就得了,再得寸进尺我就让木丹把你赶出去。”腻歪不腻歪你。

话虽这么说,白锦还是回手用同样的姿势抱住了他。就像那天的争吵从未发生过,就像他也从用将颤抖的双手捏着她的脖子。

就像,他们曾经在凉州那亲密无间的时光。

你要问白锦心中真的毫无芥蒂吗,当然也不完全是。但是她也静下心去想过,舅舅对她的好,的确是容易让不知情的误会。哪有人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孩当做掌上明珠一样疼爱呢,换作是谁如果不知内情都会误会的吧。

宫里朝堂的人,十几年下来早就将此事当做的习惯,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去询问猜测这份异于常人的疼爱为何而来。他们只需要知道,长郡主是陛下的掌中宝,不能得罪就够了。

至于为什么,谁在乎?!就像大家几乎都是用右手吃饭,会有人去专门询问为什么吗?

不会。

而知道内情的人谁不知道,那人是皇帝埋在皇帝内心深处最柔软但是却最尖锐的一根刺,只能他自己拿来回忆拿来慰藉,而决不能允许其他人加以触碰。

只有他会在意,因为他的远离京都所以尚未习惯。

更因为,他是她的爱人。

所以才会被感情蒙蔽了理智,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对于刘颂蓉,白锦也是恨不得这个人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若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仍旧一味的缠在周越身边,哪怕周越对她爱答不理,白锦也是有可能施以计谋,让她永远都没有办法迈入自己视野一步的。

这么想想,也没有什么难以原谅的了。

打都打了,他还受了伤。再端着,显得她白锦多矫情啊。再说,要是她真的就此和他分崩离道,那才是如了那个挑拨不断之人的愿。

“你好好收着手上的势力,那可是我最后的底牌,别轻易就给我抖露出来。听明白没?”

白锦指尖低着周越的额前,一脸严肃的教训着。

“是,谨遵王妃口谕。”

周越退了一步,弯腰抱拳,低声说道。

“贫嘴。”白锦指尖绕在耳垂上的滴心耳坠上,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又放下。她真心觉得,齐小爷送她的这个耳坠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每次有她心绪不稳有所思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将指尖在上面绕上几拳,几次下来,反倒是能平静下来了。

噢,对了。今晚她忙着整治人,都没有注意到齐小爷。名单上是有他的,但是他并未出席。整个齐家好像就来了个齐国公和夫人,还在皇帝一离场就前后脚离开了。

“你过来,本王妃安排你个事情。”白锦浅笑着,却不知她妆容未上,墨发轻扬,倚在软榻上的模样在周越看来有多魅惑。

这哪里是端庄典雅的长郡主,简直像个妖媚的灭国祸水。周越吞了一下口水,竭力平静下来自己的滚动的心头热火。再盯着看下去,他真是不保证今晚还能不能走出这座碧霄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