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眉间轻皱,一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手腕处。
鲜血,一滴一滴的透过指缝间砸落在地板上,清晰可辨。
白锦心里猛地一痛,霎时间就站了起来,目光阴沉。
孙世子打的正高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挥舞着手就要冲向周越,棋逢对手的兴奋感早就让他忘了这里乃是皇宫的邀月殿,而不是京师卫的练武场,更不是孙家的后花园。
白锦纤细莹白的手缓缓抬起,指向了孙世子。
不用片刻,木丹腰间的软鞭就缠上了孙世子的粗壮的脖颈。只需稍稍拉近,孙世子那条壮硕的脖子就可以加上一条淤痕。
这时候,孙家的另一位仍旧在作陪的少年公子已经连滚带爬的跪在了白锦眼前。
“郡主饶命,王妃饶命。家兄绝不是故意为之,比武过程多有意外,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绕过则个。”
那砰砰的磕头声即使隔着地毯也清晰可闻,看起来像是恐惧至深。
白锦眯着眼睛,还未说话。大殿中就响起另一人的声音,“你个丢人的东西,本世子打赢了,哪里需要讨饶!”郡主让人将我拦住定是不想出人命而连累我。
只是,一心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孙世子没有意识到:哪有人揽着人的时候,会将鞭子缠在脖子上。那个地方,可是用点力气就可以直接见阎王了。
若是动手的人是武艺精湛的木丹,还能保证一招毙命,他完全不用遭受任何的痛苦。
磕头的孙家公子脸上那层本来附在额前的汗顿时变成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
我的弟弟啊,你可闭上你的嘴。你想死,我还没活腻啊……
此言一出,白锦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立刻震慑出一股晶亮的光芒。
“孙世子是真的将本宫的话当初耳旁风了。”白锦甩开步子,扶住周越的胳膊,语调平静无波,“点到为止的意思,孙世子难道不懂?”
周越倒吸一口冷气,但同时嘴角却勾起一抹淡到看不出来的笑意。毕竟他现在可是被伤到的受害者,笑的太开心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
真的好开心怎么办,暖儿心疼我啊。
这伤受的,这血流的,值!
周越心里已经绽放起了烟花,只恨方才自己按压的时候不狠心一点。要是晕过去,会不会暖儿更心软,自己就能早点获得了原谅,早点抱了媳妇儿回家。
不过,他也知道,他现在若是真的敢因为一个胳膊上的伤就装昏,估计他家暖儿那冷飕飕的目光就招呼在他身上了。
过犹不及,过犹不及。
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我得知足!
于是,周越强行压制住自己心头的狂喜,努力的摆出很痛但是自己又在强忍的隐忍来。
不得不说,周越的演技还真是过得去。至少大殿上没有看得出来他的真实心情。都以为他因为受伤而痛苦,但为了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吞下去。
“郡主,我……我不是故意的。”孙世子眼珠子在四周一转,赫然发现周围已经是一片寂静了。而白锦冰冷的目光简直要在他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不是故意,孙世子真是会找理由。什么时候,你若是把刀架在陛下身上也可以不咸不淡的说上一句你不是故意?举兵造反的时候也可以说一句你不是故意?”
听到白锦用了这样狠辣的语气,孙世子也知事态不妙。愤恨的目光就凝在了一脸幸灾乐祸的周越身上。
他一点都不想伤到这个越郡王的胳膊。
他想把这人的胳膊直接拧下来!
“王嫔娘娘。”白锦侧身喊道。
王嫔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了,就感到扶着她的小太监在她的掌心轻轻的捏了一下,思绪这才飘回来。
“伤及皇室,意图不轨该是什么样的责罚。”
王嫔瞪着眼睛,这什么责罚她哪知道。她又不是刘贤妃,掌握了后宫大权多年。但是真要她直接说她不知道,她也不愿意。
这样显得她在后宫多没有地位啊。
王嫔漂亮的像两颗黑宝石的眼珠就那么一转,心思立刻活跃起来。这么多人,郡主谁都不问,偏偏问我一个人。再一想这长郡主在陛下心头的地位和方才陛下临走之际的刻意叮嘱,王嫔嘴上的笑灿烂的像是拿到了晋封皇贵妃的圣旨。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吗?这就是陛下对我的器重啊。王嫔在心中发誓,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一举挽回方才给长郡主造成的不满。
“孙世子胆敢在邀月殿内出手伤到越郡王殿下,就是藐视皇室,意图不轨,其心可诛。按照宫规宫法,应该剁去双手,以儆效尤!”
剁去双手?这样的责罚对于一个权贵人家的贵公子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般。更不要说,这孙世子可是不就前才好不容易披荆斩棘拿到了武状元的头衔。这样是被剁去了双手,岂不是就真的成了废人。
王嫔是疯了么……
这是其余事不关己的围观众人心中一致的想法。要知道,这责罚要是真的实施了,长郡主可是啥事没有。这提出刑罚的王嫔可就成了众矢之的,孙家又怎么会放过她。
讨好人,也没有必要这样啊。
前朝后宫奉行的不都是明哲保身,以图后效么……王嫔这样潇洒磊落的风格还真是清新脱俗啊。她有没有借此得了长郡主的心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的是,她是一定得罪了孙家的。
白锦扶着周越的手一滞,她以为王嫔最多就是说出个打上多少大板。没想到王嫔娘娘,您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啊!您那自诩傲然无双的儿子要是知道您说出这样震惊天地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自戳双眸。
哦不对,该是自毁双耳。
周越控制着声音,小心的发出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吸气声。
这下,终于成功的吸引了白锦的注意。
白锦道了声小心,便扶着周越往坐席上走。
可怜的孙世子和他兄长还战战兢兢的跪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敢动。
至于其余围观的人……
他们今日来就是来参见宴会的,一晚上都没什么事情。有的是功夫等着好戏接着发展,左右也牵涉不到他们。这倒真不是他们冷血,放任不救。而是这些人几乎心里都明镜一般,越郡王说是受伤,但人到底是没事,因此孙世子根本就不会有过重的责罚。
至少,性命是无忧的。
“王嫔娘娘说的有道理。”白锦一面看着木丹在周越胳膊上上药,一面淡淡说道。
孙世子背上顿时爬上一层冷汗。
不会吧,他不就是用食指上的金戒指划破了越郡王的胳膊吗?又没有多大的事,难道就真的要砍下他的一双手作为补偿?他一身武艺,全靠一双力顶千金的手腕,要是没了岂不就是废人一个了。
念及此,孙世子一咬牙,右手在左臂上狠狠一用劲。
他的胳膊上也是一道溢出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