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的意思是?”丛书十分不解,这满江楼看似只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但实际上确是越郡王府的秘密产业之一,来这里的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乃是收集资料和情报的绝佳场所。
这是前越王给主上留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他能最早得到消息,在以后的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今日,主上在这里的出现,不全是因为要见寻暖长郡主,更是亲自过来正式接管这里。那现在,主上又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次,丛书,听不懂吗?”
“听得懂,只是不知为何?”丛书是不久前才来的,自然是不知道周越答应了白沐兄妹二人的事情。
“承诺。”周越也不想细说,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还有没娶到人,就已经“丧权辱国”。“以后,这里的消息,叫他们去王府找我吧。”
“是,尊主上令。”
“对了,叫这里的联络人锦娘过来见我。”周越眼神清明的说道。
丛书知道他是有事情要吩咐,毫不迟疑的听令出门。只是在走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仍旧像个温良无害的公子哥一样饮酒的人,心里暗想,果然虎父无犬子。
一个时辰后,周越从满江楼离开。至于他刚刚和锦娘的一番谈话,再无第三人知道。京都众人能够知道的只是,那天晚上后,满江楼的锦娘不再叫锦娘,而是改名为晚娘。
白家前院的花园里,白沐正弯腰和白锦告别。
“小七,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去祠堂行礼。”
“二哥,我……”白锦咬了咬下嘴唇,犹豫良久,还是决定问出来。“二哥,我其实并不喜欢他的。”
“我知道。”
“你知道?”
白沐习惯性的点了白锦的额头,笑着说道:“你真当二哥在边疆待久了,变得迟钝了不成。你看他的眼神,还没有我当年看满江楼的小头牌来的炽热。不过,小七,我能看出来,周越也一定能看出来。二哥不知道你为什么选他,但是,二哥相信你的选择。只是,如果不能夫妻恩爱,那么相敬如宾也是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二哥,我知道的。你放心,要是我和他实在是过不下去,就去西南边疆投奔你去。”
“瞎说,赶紧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知道了,二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这要是满江楼的小头牌知道,还不得幻灭死,丰神俊朗的贵公子变成个铁面无情的将军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变成啰嗦的管家公。”
说完,白锦就提步离开。只留下白沐在后面无可无奈何的笑。
第二日,白家众人除了出门在外的白三夫妻皆衣着正式的齐聚在位于正中心的白家祠堂门前。
白老夫人首先进入,紧接着是白大老爷,然后是孙辈的白沐等人。与其他人家不同,白家的祠堂里除了过世的白老太爷外,便再也没有白家的血亲。有的只是一众留名在大周史书的英烈将军。
白锦在白老夫人的示意下走上前,虔诚的跪倒在蒲垫上,闭眼双手合一。将自己心里的祈祷逐一默声说出。
一系列的礼仪后,众人皆站起来。白老夫人拉着白锦的手,不知想起了什么,静默了好一会才眼眶湿润的说道:“从今往后,锦儿就要嫁做人妇,祖母不求你荣华满天风光无量,但愿你能平安和顺,一生无忧。”
白锦注视着自己极少露出这样温和甚至带着点乞求的神色,乖巧的应下。她清楚的知道,这不只是白老夫人的心愿,更是伯父哥哥们的心愿,她不愿让他们失望。
瞧见白老夫人大有伤心欲泣的架势,白沐开口说道:“祖母,小七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要是想她,叫人传她回来就是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想我二孙媳,你倒是给我找来啊。”白老夫人的柔弱之色还没有保持多久,一句话就破了功。
白沐瞬间无语,这他劝解还劝解到自己身上了。他转头一看,除了手扶着妻子笑的花枝乱颤的三弟,其余两人——五弟白洋和六弟白溪都是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生怕战火连累到自己的样子。
白沐脑中一转,心里想着:果然,还是军营适合自己。看来等小七出嫁就赶快回军营去。
祭拜过后,白锦就随着白老夫人去了秋水居。而白沐却召集了三兄弟让他们下午来自己的院子。听到这个消息,白润和白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唯独白溪立刻捂着肚子,喊着要去解手。
白沐下了命令,才不管其余三人有没有事情,径直往自己的屋内走去。白洋调笑的看着白溪,颇为同情说道;“六弟,不要装了。二哥有话,你不去听,就不怕他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就潇洒的跟上了白润的步伐,毫不留恋的离开。白溪只觉得自己心口鲜血直流,腿关节隐隐发抖。
好多年前的惨痛经历他可还是记忆幽深的。他这个二哥,虽然从浪荡的混世魔王改邪归正,但有一点还是不变,那就是说一不二。而且,一般没有严重的事情,他是没有功夫把你请到他自己的地盘的。
如果他发了话,那就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念及此,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吧……
一路狂奔,终于在门口赶上两个哥哥。三人一同走进屋内,还没站稳就听到一声暴喝:“跪下。”
白溪一听,下意识的弯曲了双腿。
——妈呀,二哥发火了。怎么办,小七救命啊……
待他回过神来,看到和他一起跪下的还有白润和白洋,心里就平衡了。总算有个垫背的。罪不及重,二哥再怎样,也不会一下子对他们三个“大开杀戒”吧。
白润和白洋心里反倒是一松:总算是来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这句话用在惩罚上也一样。
“知道为什么让你们跪着吗?”
“知道。”“不知道。”两道不同的声音响起。
“行,你们两起来吧,白溪继续跪着。”
“二哥,为什么,我……”白溪一脸茫然的看着站立在他面前的白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沐打断,“你什么你,跪着。”
“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不在,你们就是这样做哥哥的,嗯?”白沐语气倒是还算平静,多年的战事生涯早就让他可以喜怒不形于色,当然除了在妹妹白锦面前。
但是,即使是这样平静的语气,在场的三人也是听得心里一惊。白润和白洋虽然任何一个在外面都是众人捧着的青年豪杰人中龙凤,但是在白沐面前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弟弟。
作为弟弟,他们就该毫无怨言的听从哥哥的教诲,尤其是在他们的确有过错的情况下。
白润看了一眼跪着的白溪,一点也没有替他求情的意思。只是开口解释道:“二哥,你先别生气,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