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微冷的对峙(1/1)

第1206章微冷的对峙

无可奈何花落去,有些事终究不能随心。 虽然再度感受了一次世态炎凉,周东飞等人依旧只能接受。清芳建议周东飞跑出去敬个酒,就好像当初李开元、邵世芳主政海阳,他在市政府大楼里挨门儿打招呼一样。梅姐笑称“你就别再祸害人了”,而且那件事也已经成为海阳、乃至河东省官场的一个笑谈,可一不可再。玩儿一次,人家说你周东飞玩儿得高明;继续那么做,大家就会觉得你有点无聊了。

“那么,揭牌庆典还去不去?”梅姐问周东飞。

“为什么不去?”周东飞说,“你瞧人家和和气气的,见人三分笑,不去就是咱们故意把关系搞僵了。虽然不用太在乎他们,但有些小事上还是担心他们给添堵。”

说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添堵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哪怕周东飞不刻意和肖天、孟祥帅冲突,但终究不是自己人,心也不是一条心。大家见了面哈哈一乐,那两人也肯定在表面上尊敬周东飞这个部队首长兼部委领导,但实际上不是那个味道。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在于,现在海阳的主要领导是最上层直接任命的。原来的归属河东省的话,周东飞能干预,能给他们的乌纱帽造成巨大的威胁。但是现在不行,最上头的水深不见底,周东飞的手深不进去。就好像老丈人李正峰教训的那样,天多高、海多远,我们永远看不透。

所以,肖天和孟祥帅即便是不鸟周东飞,周东飞也无计可施。除非铁了心的撕破脸,比如故意把海阳的经济搞糟糕撤出大量投资,或者给海阳制造大规模的治安冲突怂恿大混子们恶搞,这样能让肖、孟二人很头疼。

但是,周东飞会那么做吗?他不舍得,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而拿着海阳的经济社会发展开玩笑,更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不快而毁了数百万海阳百姓的福祉。这里当初是李正峰的根,也是他周东飞现在的根,真的舍不得。抛开一切不谈,周东飞最基本的还是一名正直的军人,是一个人民子弟兵,太无耻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期间,清芳生怕周东飞太郁闷,甚至还劝周东飞真不行把老窝挪到省城去。但这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心怡集团在这里已经扎根了,海阳已经成为了全国乃是全球的地下圣城。再说了,这里凝聚了周东飞多少心血,岂能说扔就扔?

或许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肖、孟二人才会更加的不在乎。

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现在味道怎么反了过来?动荡时期,武夫当国;和平年代,文官天下。

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要是寻常冲突,基层的那些干部肯定会被“军方”这两个字所秒杀。但是到了省部级以上的高层,相互之间都是有所关联的。或许四总部的那几个老妖怪还能面对大批封疆大吏而肆无忌惮,但周东飞现在的地位还不行。别人不敢轻易招惹他,他也不能太招摇的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

周东飞的能量肯定大于肖天和孟祥帅,但不见得比人家背后的背景更强悍。两个副省级领导的背后,会是多大的背景?周东飞心中有数。就好像一个副市长很难任命一名县委书记和一个县长,所以同样的,一个正部级的大员也很难成为两个副省级正职的背后大树,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所以,眼看周东飞现在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但事实上好多事情还得小心做、慢慢来。这还是应了王永庆的那句话:人到盛时需谨慎。

为此,周东飞还特意写了两个横幅挂在了书房之中,亲自手书。左边两个字是“制怒”,右边两个字就是“谨慎”,用以自警自勉。梅姐看了之后哑然失笑,说周东飞这犊子是变了性了。清芳倒是啥也没说,只是找了海阳最出色的装裱匠给装裱之后挂上完事。

清芳装裱回来后还说,那装裱匠见了两幅字直说“周先生的字好风骨、在咱们海阳可称大家了”。周东飞则笑问,“那他没说这几个字背后的那股子憋屈劲儿?”清芳撇了撇嘴,笑称:人家做生意的,看出来也不敢说不是谁敢得罪你这活祖宗哟。于是周东飞哈哈一乐,抱起清芳就来了个甜蜜蜜,这货说清芳喊“活祖宗”的时候最动人,非要让她在床上喊个痛快!清芳大窘,扑腾不止,但再扑腾也没能改变丝袜已经被脱下来的事实……

一番温存,香汗淋漓。周东飞匍匐在自家女人的身上,竟莫名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以他那变态强悍的体力,这疲惫自然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内心。清芳心疼的在他额头上擦了擦微微渗出的细汗,“坏人,还不‘出来’,孩子都险些被你折腾醒了。”

周东飞微微笑了笑,翻身下“马”,但双臂依旧紧紧抱着清芳。“说真的,哥真的有点累了。”

“累了咱就歇歇。”清芳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摩挲着说,“再大的官,说到底也就是份工作,也无非是给百姓打工的对不?大不了这份工咱不做了,本质上跟工人辞职一样啊,有什么呀!你回来做你的居家男人,姐又不会因为你没工作而瞧不起你是不?”

说着说着,连清芳自己都笑了。开玩笑呵,哪个女人会瞧不起这么拽的男人呢?

“嗯,做个居家男人也不赖,至少能陪陪老婆孩子嘛。”周东飞笑着点了点头。

周东飞的最底线,再度拉深了一些,于是心态稍好。

……

境外,周东飞的兄弟们依旧在浴血打拼。而在境内,周东飞却承受着一股子憋屈。

本来按照周东飞的级别和能量,到上层去了解一下肖天和孟祥帅为什么来海阳,或者陈洪、贺双明为什么边调离,并不难。但是周东飞已经没有了那种计较的心思,任其自然好了。反正上头的水那么深,自己就是去闹腾一番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反而会落下一个军人干预地方政务的恶劣形象。

但是对于肖天和孟祥帅的来历,周东飞还是打听到了。这两人都是从基层爬升上来的公务员,升迁轨迹并无特殊之处。其中肖天来之前已经是副省级干部了在另一个副省级城市做市长,这次来海阳做书记算是从二把手变成了一把手。至于孟祥帅,原本是在一个经济发展还算不错的地级市做书记,正厅级的官员。如今调任这里得了个副省级职位,算是升了一级。

两人的履历很正常,包括私底下的打探也没有什么另类的情况。周东飞也基本上可以断定,其中没有什么阴谋,只不过上头就是不让周东飞自己的人主政海阳,仅此而已。至于谁来主政,并不是太重要。

揭牌庆典召开,周东飞这个高官还被安排在了重要位置。而作为一个副省级区划的诞生,最上层也亲自派人前来中组部的一位副部长带队。中组部级别高,副部长也是正部级的大员。这位副部长都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用来应付周东飞这个出了名的鬼难缠、滚刀肉。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周东飞只是和他笑眯眯的握了握手,就再也没有询问一句题外话。

包括当日的晚宴,这位副部长也准备和周东飞再“聊聊”,试探一下周东飞的具体态度和口风这也是上级让他带来的一项暗中使命。因为上头也肯定清楚,这件事恐怕会让周东飞这个“海阳太上皇”心生不爽。但怪异的是,整个宴会都没有看到周东飞两口子的身影,包括那吴晓梅也不见了。这位副部长询问了肖天和孟祥帅,才知道周东飞等人自称有事,没有参加这个宴会。

避而不见?还是无声的抗议?这位副部长有点摸不清头绪。想了想,在无人处对肖天和孟祥帅说:“最近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我是说‘那位’……”

肖天笑了笑说“一切正常”,孟祥帅则说:“依我看,多半是一种小小的冷战,或者说是一种微冷的对峙。这位周将军始终没有发难,也从未对我们两个发过什么脾气。这一点,似乎跟我们上任前得到的信息不一致。那时候首长安排说,这周东飞虽然脾气随和,但实则骨硬如铁。一旦触犯了他的逆鳞,恐怕能把天捅个窟窿。可是现在看来,人家连动静都没有。难道说我们两个的这次任命,还不算触犯他的逆鳞?”

这位副部长摇了摇头:“不可能。这是他苦心经营的老巢,这样的任命肯定会让他很不爽。而且根据我们对他的了解,他这次也肯定算是异常表现了,实在有点出乎预料。这人大勇且大智,你们也别掉以轻心。”

肖天点了点头,问:“要不然,稍稍做出一些举动,试探一下?”

“不要!”这位副部长当即摆了摆手,“总的来说,还是要以工作为主。对于你们的任命虽然有些特殊原因,但你们两人毕竟是海阳的主要领导,工作重心还是要放在发展经济和社会民生上面。要对党和国家的事业负责,要对海阳数百万百姓负责。这座城市已经初现大都市的雏形,说不定将来就是第二个沪海,很不容易。说实在的,周东飞在这件事上居功至伟,功不可没。对于这一点,上面也是不否认的。”

孟祥帅笑道:“也就是说,他不动我们就不动,能维持这微妙的平衡就尽量维持?”

“这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这位副部长说,“给你们交个底:别以为这些都是我或者部里的意思。事实上,假如没有必要的话,我还真不愿意跟他闹别扭。”

具体的原因,这位副部长没说清楚,他担心一旦说清楚了,肖天和孟祥帅就不敢开展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