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中影的一个叛徒。

甚至当周东飞抛出那个收购方案的时候--假如这杀千刀的主意还算是"方案",苏媚然都不知道自己该同意还是反对。

周东飞表示:自己当然不会接手中影那个烂摊子。投进去三十个亿都未必玩儿转,傻子才往里投钱呢。

但是,周东飞却可以接手中影的人。

于是,华夏影视界、乃至全球影视界内堪称最豪华的一次"挖墙脚",鲜活的出台了!

周东飞的意思,是把中影大部分的职工都一起挖过来!近万名职工,那么其中的"大部分",可见是何等恐怖的数字。

"不务正业、混吃混喝的咱不要;心术不正的咱不要。还有,男的接近六十、女的接近五十五的咱尽量不要。"周东飞说,"这么排除一下,估计也就五六千人吧?"

"大体是这么多。但是,为啥歧视老职工?"苏媚然虽然尚未同意周东飞的方案,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你可要知道,这些老职工里面可有不少演艺界前辈艺术家呢。"

"接手这么多人,我自己暂时也用不了。说白了,也就是想着给大家一个生活上的安顿。要知道,在别人收购企业的时候,人员向来都被视为包袱的。所以,能减轻的负担一定要减掉。"周东飞说,"现在根据我这个计划,几乎一下子就把中影给掏空了。但是即便掏空了,中影这么大的骨架也不会一下子垮塌的。哪怕磨磨蹭蹭那么几年,年龄接近六十(女的接近五十五)的老职工也就到了退休年龄。他们的所有负担,政府就主动接管了,我们何必承担这样多余的责任。而我之所以说’尽量不要’,就是考虑到这群人里面有不少的老导演、老艺术家。这些都是财富,当然要挖过来的。"

"真是个鬼精。"苏媚然猛吸一口冷气。周东飞这么玩儿,几乎一下子把中影给抽成了真空,凡是有用的人全都挖走,等于是来了一个整体大迁移。至于剩下的那些,留在中影更成了一种负担。因为没有了中用的人,剩下那一大批不务正业、混吃混喝、心术不正的,只能让中影倒台更快。

当然,一下子招兵买马五六千人,究竟怎么安置?总不能买过来之后拿钱养着,不让他们干活儿盈利。

对于这一点,周东飞当然想到了。如今心怡华亚的潜力极大,假如《妖孽保镖2》真的在随后的时间里获得了奥斯卡小金人奖,更是一飞冲天了。其国际知名度,应该是华夏影视圈第一位。

这样一个暴起所能带来的附加效应,心怡华亚必须抓住。至少趁着余热未消的时候,要抓紧拍摄更多的高质量影片。因为这个时候拍摄的片子,肯定能保证一个基本的上座率,保证不会赔本。同时,也算是心怡华亚发展历史中积累了更多的资历。

而只要能保证不赔本,那么拍摄这些影片就是值得的。因为,随着每一部影片的上映,总会捧红一批艺人。没出名的艺人和被捧红的艺人,其实际差价简直太大了。就好像安澜在主演《妖孽保镖》之前,只能给某些大企业做个司仪,酬劳也就是几万块。但如今呢?一个广告代言动辄数百万。假如她领衔主演的《妖孽保镖2》真的再获得了奥斯卡奖,那么她的代言费超越千万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而这些广告收入之中,心怡华亚是有分成的。

但是要想短时间内拍摄这么多的影片,以心怡华亚目前的人力资源储备,差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导演、一二线艺人、摄制、美工、编剧……等等等等,人才大面积奇缺。

而周东飞挖掘了大批中影老人儿,刚好能弥补了这些。哪怕有不少职位是多余的,但负担还不至于太重。而且,周东飞也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还有别的一些想法。

"那么你可要做好准备了!哪怕三爷你财大气粗,但是五六千人张着嘴跟你要饭吃,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苏媚然说。

"还能承受的起。说实在的,假如同样的情况放在大师兄的中娱,我肯定就不会考虑这么集体挖人了。"周东飞笑道。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中影的体制限制的太死,依旧参照着事业单位的标准晋升、制定工资标准。比如什么工龄工资、薪级工资等等,太陈旧了。但是对我而言,这倒成了一个好处。"周东飞笑道,"因为你们一直这么干,使得员工的工资水平比市场同行差太多了!比如你作为中影的老总,但实际上却参照厅级干部的工资发放标准。哪怕加上年度奖金什么的,只要不贪不占,一年挣不了二十万。但你知道心怡华亚的总经理方燕绫是多少?已经过百万了。而且,燕绫的工资在市场同行、同等级高管里面算是很低的了。"

"所以,你们一直以来执行的低工资标准,让我这样的挖墙脚更加方便、更加省钱。"周东飞得意的笑道,"而要是按照大师兄中娱集团那样的工资水准,乖乖,五六千人还真的能把我吃穷了。"

苏媚然一听,还就是这个理儿。自己确实不贪不占,所以加上各类补贴也就是年薪十来万。放在影视圈里面,说出去简直寒碜人。但她是厅级干部,只能领这么多的钱,多领了就是犯错误。

想到这里,苏媚然也不禁苦笑。"那么,你想对这五六千职工许诺什么收入待遇?"

"其实我也知道,能保证正常发工资和年终奖,对于中影职工已经具有诱惑力了。"周东飞一笑,而苏媚然则不禁有些羞赧。是啊,中影有时候还真的出现过发工资危机。至于年终奖,想都不要想。不过周东飞还是说,"但是,我决定在原来工资基础上,平均整体上浮百分之三十吧。而且,每年还有根据工作表现提薪的机会,这才事业单位体制下是不可能的。媚然姐,你觉得有吸引力吗?"

"要是只从经济收入层面来说,诱惑力确实不小。"苏媚然说,"但你也知道,不少职工还是很在意一个事业编制的。"

"太在意的,咱就不要。连这点思路都打不开,还能做什么大事。"周东飞看到苏媚然有些不开心,肯定是担心这么一来,会有不少一批能干事的人依旧留在中影这个即将沉没的大船上等死。于是,周东飞笑道,"其实媚然姐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等大家都来了,哪怕一些不想舍弃事业编制的,也肯定会做出新的考虑。要么抱着一个编制等死,要么就是来到新的单位。我相信,这些人肯定会看明白的。"

"嗯,还算差不多。"苏媚然点了点头。但是,她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能不考虑:"你要是这么骤然间搞垮了一个大型企业,主管部门会不会干预,禁止你这么做?"

"凭什么禁止咱们?"不知不觉的,周东飞已经悄悄用了"咱们"这个词汇,把苏媚然也捆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媚然姐你要记住,咱们可不是收购、入股,咱们只是招聘--纯粹的招聘。至于招聘的职工数量,似乎《劳动法》上没有什么上限规定吧?一下子招聘五六千人,还解决社会就业问题呢,嘿。"

一下子招聘五六千人,在影视圈确实是个超牛逼的大手笔。但是,这确实不违背法律法规。

"到时候,媚然姐可要首先站出来支持我。"周东飞笑道。

"我能提供什么支持?"

"你带领中影的领导班子集体跳槽,肯定会对下面的职工产生带动作用。到时候,普通职工观望的情绪也就小了很多。"周东飞很会算计。

但是,苏媚然却摇了摇头:"好吧,假如你这个计划成功,我答应来帮你做事。但是,我会是最后一批跳槽的中影人之一。我要留守着中影,万一你的方案不成功呢?到时候,我还要把这些职工都接回中影呢。"

苏媚然,执意要做一个中影守望者。不过,她这也是为中影和所有中影人负责。周东飞没有强求,只是说"总之总经理的位置会给你留着"。

而此时的苏媚然,心里面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假如把中影不太形象的比喻成水泊梁山,那么她苏媚然就是宋江。但是,最后这个女宋江带着大大小小的好汉们,集体招安投靠了朝廷。对于"水泊梁山"这个金子招牌而言,算是砸了。但是,手底下的兄弟们却有了俸禄,吃起了官饭。

搞没了"中影",却保护了"中影人",应该算是一种优选方案吧。不然的话,要是依旧和以前那样听天由命,到时候整个中影大船还是要倾覆。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中影人的利益也保不住。

苏媚然苦涩的笑了笑。自己这次是来感谢周东飞支援中影的,想不到一经会面之后,竟然成了谋议如何搞垮中影。生活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是一出出结果难料的悲喜剧。

而对于周东飞而言,这也是灵光一现般的奇思妙想。而在他的心底深处,还有第二步棋。到时候,其最终效果将会和整体收购差不太多。但是,绝对比整体收购划算多了。

先不说什么第二步,至少目前要把集体招聘这件事做好。这件事具体运作起来,还是交给了芸芸。芸芸一听想法就很兴奋,同时安排方燕绫怎么做怎么做。方燕绫看了这个方案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老天爷,一下子招聘了几乎整个中影的所有人员,这是要翻江倒海啊!

果然,当大戏拉开帷幕的时候,整个影视圈一下子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