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咱们沈少爷都是精神一振。
即便是在他最乐观的估计里,也没料到这件案子里会留下一个活口,而且还是惨案的目击者!他活着,也就意味着昨夜在水月禅林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找到他就可以问得清清楚楚!沈渊想到了这些,他站在僧房门口一抬头,就看见刑部郎中马智敏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喜色!“那还等什么?
赶紧把他带过来!”
马智敏立刻大声向那两名捕快说道。
那名捕快闻言立刻答道:“他来不了……这个人神志不清,发高烧烧得满嘴都是胡话,小人害怕他一动弹再死了怎么办?”
“赶紧头前带路!”
这时马智敏毫不犹豫地下令,然后他回过头,向着炼心道人和沈渊这边看了一眼。
“那就走吧!”
沈渊一边跟炼心道人往外走,一边信手把那本道书《滴天髓》交给了庞宝强。
“这里是举子经常聚集的地方,附近一定有不止一家书铺。”
沈渊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庞宝强手里说道:“找两家书铺,照着这本书卖两本回来。”
“是!”
庞宝强一手攥着银子一手攥着书,答应下来后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随即马智敏、沈渊和炼心道人带着数十位衙役,在捕快的带领下飞快地向着那位幸存者的住处走去。
在这一路上,马智敏还在向捕快询问他发现这个幸存者的经过。
就见那个捕快一边快步急走一边说道:“我们在沈先生的命令下去寻找失踪的学生。”
“在这烂面胡同和西面的教子胡同之间有条窄巷……就是这条!”
说话间这捕快带着众人拐了个弯,转入一条在狭窄的小道里向西急行,接着说道:“前面有一间悯忠寺,是一间挺大的庙宇,里面也住了不少学生。”
“我们查访的时候,听住在那里的举子说,他们这间庙里住的学生倒是没人失踪。
但是有个人昨天半夜回来之后,就一直昏睡到现在。”
“我们立刻到他住的房子里查看了一下,这个人衣服鞋都没脱,躺在铺上盖着被就睡着了。
在他怀里我们还找到了一张请帖,正是水月诗会发给他的。”
“这个人名叫陈升,人已经糊涂了……大人您看!”
说着这捕快一回身,就把一张请帖递到了马智敏的手里。
马智敏一目十行匆匆看完这张请柬之后,立刻把请帖交给了身后快步跟随的沈渊。
沈渊把请帖打开一看,却见字迹挺拔舒朗,果然不愧是出自举人之手,上面写着:“今奉书陈越然先生:是日略备薄酒,奉请先生垂临水月之会。”
“庭月可中,壶冰入座。
高朋雅集,一举十觞。
新雪初晴,正宜挥麈之谈。
月落杯深,愿续弄珠之句。
敢告前驺,布席扫室以待,教愚弟牧羊顿首。”
这是李牧羊写给陈升的请柬,沈渊看完后又把请柬递给了炼心道人。
沈渊心道:看来这陈升,就是第三十六个人了……他可别死了啊!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前世影视剧的影响,当沈渊破案时每次发现重要证人,或是有人即将讲出重要线索之际。
他都怕面前这个人会“噗”的一声,被什么毒针飞镖之类的东西给弄死。
不过这显然是无能编剧弄出来的狗血桥段,因为沈渊到目前为止,还真没碰见过重要证人,在他面前被杀的事。
……话还别真说得太早,因为信心越满的人就越容易被人打脸……沈渊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觉得马智敏脚下的步子也是迈得越来越快!……悯忠寺是一间宽阔浩大的禅林,沈渊他们从侧门进去之后,一路穿过了僧人居住的地方到了后院。
这里清幽雅致,一个个小院落里都是僧房,很快沈渊就看到一个院子门外,寒风中站着一群举子。
这些人都是听到了消息后过来看热闹的,看到马智敏大人带着大批衙役捕快而来,他们中的两个人正想上前行礼打听。
马大人却不由分说地抢先发问:“陈升人在哪呢?”
那些学生立刻伸出了七八只手,全都指向了院子里的一扇门。
马智敏带着沈渊和炼心道人快步走进院子,推开门就进了这间房……他们随即就是一皱眉!房间里的光线昏暗,打开门后透进来的一片阳光,洒在了房间里粗糙的青砖地面上。
屋子里陈设简单,一面摆着桌椅板凳,桌子下面和椅子底下还塞着箱笼和包袱。
另一面是一铺大炕,炕上的铺盖全都卷了起来。
只有最里边的一套铺盖打开着,上面大被蒙头,里面好像躺着一个人!屋子里一股酒臭扑鼻而来,还夹杂着呕吐的味道,众人从外面寒冷清冽的空气里一进屋,就生出了窒息的感觉。
“这就是陈升?”
马智敏问了一句,跟他一起进来的捕快立刻点了点头。
就见这位马大人上去一把,就掀开了被子!被子里蜷缩着一个人,看来身量不高,这家伙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裳和鞋子,如今整个人正团成一团,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沈渊一眼看去,就见这人清瘦的脸上一片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上下嘴唇全都暴了皮,就像是干渴了好久的样子。
“陈升?
陈升!”
马大人叫了两声,这个人也没答应。
随即马大人低下头,仔细观察这个陈升,却感觉到他出气时伴随着酒味儿,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马智敏毫不犹豫,一巴掌按在了陈升的额头上,之后他立刻缩回了手。
“烧得好厉害!这个人烧糊涂了!”
马智敏立刻一回头,向着沈渊急道。
“我看看!”
这时的炼心道人一转身坐在了炕上,然后他拉过陈升的一只手,三根手指就在他的脉门上一搭。
“心跳很快……但是不乱。”
炼心道人翻了翻陈升的眼皮,仔细看了他的眼睑和眼白,然后又掐开嘴巴看了一眼舌苔。
片刻后他放开搭脉的手,起身向马智敏和沈渊说道:“暂时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估计是高烧烧得神志不清……银子!”
这老道说完这句话,就是一伸手。
马智敏还没等反应过来,沈渊一抬手就把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到老道的手里。
“去王府街永安堂买两颗牛黄安宫丸,找个腿脚麻利的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