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六进主宅大门之前,给谢瑜打了个电话。
“郞总?”
“嗯。”郎六笑了笑,问了句,“干嘛呢?”
“刚做好饭,您晚上来吗?”
“不过去了,我今天回家。”
“哦,好的。”
“谢瑜。”
郎六单单只是叫了他一声,没说话,谢瑜在那边等了好一会儿,有点奇怪,“郞总,您怎么了?”
郎六伸手摸了摸脖子,笑着问了句,“玉石戴着呢吧?”
“嗯呢。”
“那就好,”郎六微微呼了口气,忽然说了一句,“谢瑜,我爱你。”
谢瑜在那边呆住了,皱起眉来,觉得哪里不对,“郞总您怎么了?您现在在哪儿呢?”
“你叫我一声名字吧。”
“……啊?”
“再叫我一声。”
谢瑜莫名其妙的,但还是乖乖听话地喊了一声,“佑琛。”
郎六笑了笑,终于没再说什么,重又笑嘻嘻起来,“好啦,明天见吧,你早点睡呀。”
谢瑜皱紧了眉,还想再问,对方却把电话挂断了,他再打过去却关了机,心思一下就慌起来,一整晚眉头都在跳,根本就睡不着。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谢瑜干脆起了身,皱着眉担心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对郎六一无所知,除了他个人的电话以外,自己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谢瑜慌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来郎六曾经和自己说过他们郎家的位置,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乔装打扮了一番,取了车匆匆往郎家赶了过去。
而此刻郎六正站在书房里,面对着对面沙发上悠然坐着的男人,同样笑眯眯地等对方回应。沙发上的男人噙着笑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悠悠地重复,“和我要骆家的股份?”
郎六一脸的天真无邪,“是呀,哥你也知道,我和骆文承已经水火不容了嘛,不如干脆把他们影视那块儿的股份给我,到时候开董事会我往那儿一坐,气不死他。”
郎佑庭仍是微笑着,“所以,你就只是想气气他?”
“是呀。”
郎佑庭慢慢将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温柔笑道,“小六看来还是没长大,还这么孩子气。”
郎六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笑嘻嘻道,“有大哥在呢,我长大干嘛呀?吃喝玩乐一辈子多自在,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嘛。”
郎佑庭却是笑着摇摇头,“那你那个亿鑫是怎么回事呢?我看这两年你也挺上心的。”
“那个呀,”郎六手撑着沙发,吊儿郎当地翘起腿,“娱乐圈真的很有意思啊,大哥你是没深入这一块儿,美人一堆堆的,想和谁玩儿就和谁玩儿,乐着呢,骆文承偏偏就要和我对着干,我也没办法呀,稍微回敬他嘛。”
“是么?那我怎么听说,你和那个谢瑜走得很近,为了他还去求了杨爷,搞得骆杨两家都决裂了呢?”
“那是炒作啦,顺便挑拨一下骆阳两家的关系么,”郎六不在意地挑挑眉,“杨爷现在就站在我这边,谁叫他骆文承惹我呀?我就是要他孤立无援才好呢,他拿谢瑜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就陪他玩一个痴情的戏码,过几天再甩了嘛。”
“哦,这样啊,”郎佑庭无意识似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手背,笑道,“我还以为你定性了,还寻思祝贺你一下呢。”
“定性?大哥你别开玩笑,我才多大,还真能看上那个老男人?美人这么多呢,我又不是哪里有毛病,”郎六耸耸肩,笑道,“扯远啦,大哥你到底给不给我嘛,我就是要气死骆文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诬陷我。”
郎佑庭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笑着反问,“说起来,这两天骆阳那边股东开会,清查了一下影视这边的股份分布。”
郎六目光一闪,笑道,“哦,查出什么啦?”
“散股占的比重太大了,骆文承占着百分之四十六,我手里有三十五,结果清点了一下其他股东的份额,竟然只占了百分之三,股市里竟然流通着整整十六的份额,这比例实在是有点危险。”
郎六面露惊讶,感叹道,“小股东竟然只有百分之三了?这么惨啊。”
“这不就得问问你了吗?”郎佑庭笑道,“还不都是你给挖走的么?”
“他针对我,我当然要反击啊,挖墙脚而已嘛,我也是跟大哥你学的呀。”
郎佑庭眯眼看着他,笑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嗯?”
“十六这个数字,还真是巧呢,”郎佑庭微微靠近了郎六,看着弟弟笑意盈盈的脸,跟着露出一个十分和蔼的笑容,“你说再加上我手里的三十五,不就正好,有五十一了吗?”
“哦,”郎六面色不变,反问一句,“所以呢?”
“所以啊,”郎佑庭话音微顿,笑眯眯道,“小六这时候和大哥来要股份,总觉得……太巧了呢。”
郎六仍是保持着笑容看着对面微笑的男人,忽然歪了下头,胳膊一伸靠在沙发上,大方承认,“好啦我承认,那百分之十六就在我手上嘛,我买通了一千来个股民,养着他们,抢来了先前抛售出来的股份,攒到现在有十六啦。”
郎佑庭往后靠回去,笑道,“所以,你这是要让骆阳影视彻底改头换面的意思么?”
“我先前还真没这个意思,”郎六晃了晃腿,无奈似的叹气,“买点骆阳的股份保险而已,谁叫他骆文承草木皆兵的,我现在不开心了,就要把他的金饭碗抢过来,所以哥,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不高兴啦,你应该帮我嘛。”
“说得也是,”郎佑庭面色温和地点头,“小六受委屈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给你撑腰了。”
郎六积蓄了半天的能量条忽然一顿,愣了一下。
“怎么了?”郎佑庭反倒意外似的,笑着摇头,“哥哥不是从小就护着你么?你想要的东西,大哥什么时候没给过你呢?”
郎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再次笑道,“大哥真舍得?那可是控股整个骆阳影视,以后它可就是我的了?”
“咱们是一家人,你的还是我的,有什么分别?”郎佑庭叹了一声,无奈似的,“别说一个骆阳影视,这整个郎家你想要,我也就给你了,哥哥不是一直都这样疼你的吗?”
郎六顿了一瞬,笑道,“郎家我可不要,这么大的家业,天天让我管着,那不是要我的命嘛,”郎六凑近了些,对着郎佑庭眨眼睛,“你真的给我呀?”
“那还有假?”郎佑庭站起身来,按了下一旁的通话键,“柯缨,你来一下。”
很快门外便走来一个黑衣劲装的笔挺男人,郎六看到他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姐夫,好久不见啊。”
柯缨笑着点头,转身看向郎佑庭,“大哥,有事吗?”
“你去把咱们在骆阳影视的股份合同拿来。”
“哦,”柯缨看了看郎六,随口问了一句,“是小六要看吗?”
郎佑庭笑道,“我是要转给他。”
柯缨一惊,愣了一会儿,倒是没多问,点头走了。没一会儿男人便拿了合同和印章过来,将一个档案袋递给郎六,说道,“这是相关的所有交易合同,如果是要转让,需要到证券所和公证局走程序,把相关的绑定身份证明都修改了,就可以了。”
郎六没有接过,只垂头看着那档案,慢慢敛了笑容,“哥,你真的给我?”
郎佑庭揉揉他的头发,温柔道,“还要哥哥跪着求你收下吗?”
郎六瞳孔微微一缩,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是再次笑起来,伸手把档案袋接过来,“好吧,说实话有点意外,哥你果然最疼我啦。”
郎佑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今晚在家休息吧,转让的事情不急,骆文承那边还在停牌整顿,你把股权都转好了,还是要等到他开盘的。”
“嗯呢,”郎六摇了摇手里的文件,“那我去睡啦,谢了哥。”
郎佑庭笑着点点头,等郎六转身走了,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黑眸一点点暗沉下来。
柯缨回身把门关上,皱眉道,“大哥,你怎么想的?我们拿到那三十五的股份费了多少力气,怎么能说给就给了?”
郎佑庭哼笑一声,转身走到书桌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你说,我和小六要那百分之十六的散股,他会给我么?”
柯缨一愣,恍然明白过来,“您是想……”
“先让他并股好了,等并成了百分之五十一,最后还不是我的?”
“您是想等他并股之后,用原始股东的身份再把股权覆盖回来?”
“没错,郎家真正的家主是我,他郎佑琛的财产,还不就是我郎佑庭的?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说财产分权不清,让审计的人清查一下,我再出面去证明,用郎家家主的身份信誉去担保,把资产挂到我名下完全合情合理。外人看来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郎家的,也是合法担保,可小六么,也就只能吃哑巴亏了,”郎佑庭吹了下茶面,微微笑道,“只要他姓郎,只要他投资的钱出自郎家,我就永远有资格‘担保’他,他想独立门户和我争,那是白日做梦。”
柯缨点点头,附和道,“那我就什么都不做,让他先去忙活吧。”
“当然,”郎佑庭低头慢慢品了口清茶,眯眼笑道,“我想拿到骆阳影视也算费尽了心思,这回倒是郎六替我跑了一趟,真是辛苦他了。”
柯缨刚要回答,忽然听门外咚地一声响,二人一惊,柯缨立刻转过身,猛地推开门,“谁!”
“喵~~”
柯缨皱眉盯着地板上冲他甩尾巴的猫,无奈地把它拎起来,“没人,是幼琳的猫。”
郎佑庭看了那黑猫一眼,淡淡说道,“这猫扰了我好几回了,再有一次,直接剁了喂狗吧。”
柯缨赶紧把猫抱住了,垂下头低声说,“大哥别生气,幼琳很喜欢它的。我以后把它关好了,不让它乱跑。”
郎佑庭没再说话,像是不想再看那黑猫一眼,转身走回了书桌。柯缨立刻抱着猫退下,等关上门叹了一声,让小猫窝在怀里,责备地挠了挠它的下巴,“以后可别再乱跑了,惹恼了大哥我也保不了你,知道吗?”
“喵唔~~ ”
柯缨冲它笑了笑,抱着猫往卧房走,路上遇到一下属和他汇报,“小少爷刚才出门了,好像是有人找。”
“谁找他?”
“没太看清,不过看他急匆匆出去的,可能是谢瑜吧。”
柯缨嗯了一声,倒是好笑似的摇摇头,“小六对那个演员还认真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把猫递给下属,问道,“二小姐睡了吗?”
“刚刚才回房间,”下属接住小黑猫笑了下,“我看她刚才还抱着小黑呢,怎么转眼到您怀里了?”
柯缨脚步一顿,蓦地皱起眉来,“她刚才抱着小黑?”
“是啊。”
柯缨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下属自然是立刻抱着猫走了,柯缨暗暗吸了口气,朝卧房的门看了一会儿,伸手推开。
而与此同时,骆家大门外停放着的跑车里,郎六正兴奋地啃着谢瑜,啃得差点儿要耍流氓,谢瑜忍了一会儿终于是忍无可忍,伸手推推他,无奈道,“郞总,您要是想……嗯,回家再做吧。”
“我今晚不回去啦,”郎六悻悻地放开他,郁闷道,“我答应我哥今晚在家睡的。”
谢瑜缓了缓呼吸,担心道,“您刚才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您要出什么事了,实在是放不下心……”
“担心我呀?”郎六笑眯眯道。
“当然了,”谢瑜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您以后别那么神神秘秘的,我会担心的。”
郎六呆了一呆,忽然笑道,“我发现泡老男人就是有个好处。”
谢瑜手指一顿,有点郁闷。
郎六哈哈一笑,抱着他亲了一下,“不做作,又直接,不过我喜欢,”郎六伸手在他胸口揉了一把,过足了手瘾总算放开他,“好啦,你回去吧,我刚才就是有点紧张,听到你声音就安心了。”
谢瑜笑了笑,“我还有这个作用呢?”
“那当然,你一句话可比什么安定剂都管用,”郎六最后抓着他下巴亲了一口,打开车门退出来,“我明早回去,今晚的份我可要讨回来的。”
谢瑜叹了一声,看着他的目光像是看小孩似的带着一点纵容,郎六又有点儿躁动,好不容易才逼自己下了车关上车门。等谢瑜开车走了,郎六手里抓着那档案袋大声感叹一番,“我算理解霍逸那小子为什么陷那么深了,脾气好的老男人真的是个宝呀。”
他伸手搓了搓手指,回味了一会儿,露出一脸浪荡又悲切的神情,“哎,我干嘛要答应今晚在家嘛,真是自作孽。”
于是他一整晚辗转反侧,第二天天一亮就兴冲冲地跑人了,早饭也没吃,开车直奔谢瑜的小公寓,一把就把睡梦中的美人儿翻醒了,提起腰就开始发情。忍了一晚上战斗力简直雄伟,谢瑜被他第一下狠狠捅-进来疼得叫了一声,睁眼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他,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可他来不及多想什么,老腰都要被他折腾断了,一早上气喘吁吁,没一会儿就被他弄昏了过去。
郎六兴高采烈地玩儿了一上午,直到谢瑜怎么都翻不醒了才良心发现放过他,把人抱到浴室洗干净了,又给裹好被子,才高高兴兴地放开人走了。
事业和*达到双重满足的某人走路都是飘的,于是霍逸一进门就看到郎六跟中了邪似的嘿嘿嘿傻乐,他无语地翻个白眼,坐到他旁边瞪他,“你够了啊,欺负我现在只能憋着是吧?”
郎六再次嘿嘿嘿,挑眉刺激他,“就是呀,有种你去找别人呀,哈哈哈,憋死你~”
霍逸忍无可忍,长腿一迈,高大的身子笼罩过去,一把把嘚瑟的某人压到沙发上,撑在他头顶冷笑,“找你怎么样?我看你倒是挺欠修理的。”
郎六一挑眉,哎哟哎哟地叫,“原来你对我有这种想法,哎,你早说嘛,说不定大学时候我就同意了呢,毕竟霍同学盘正条顺的,我不亏嘛。”
“……”霍逸无语,再次翻个白眼坐起身来,“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别告诉我你大哥同意了。”
“就是同意了呀。”
霍逸一惊,迅速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郎六伸手把桌上的档案袋拿起来,十分得意地摇了摇,“我检查过了,全是原件,没有任何问题,百分之三十五到手啦。”
霍逸立刻接过来,将里面的文件一页页全部看完,仍是难以置信,“他竟然真的给你了……”
“是啊,我也很意外啊,”郎六把东西重新收好,“我已经联系小墨了,今晚去帝园商量一下,小一也会来。”
霍逸仍是皱着眉,啧了一声,“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其实我也觉得,可是东西都拿到手了,也由不得我不信啊,”郎六抿了下唇,低声说了句,“搞得我心情都有点复杂了。”
“嗯?”
“没什么,”郎六又笑了笑,随口问道,“说起来,你的骆叔叔怎么样啦?不是说已经痊愈了吗?这都半年了,还不醒啊?”
“你问我?我比你还急,”霍逸瞪他一眼,靠着沙发闭上眼睛,“等着吧,还能怎么办。”
“你给他的假身份弄好了么?”
“嗯。”霍逸从怀中拿出一个卡片模样的东西来,递给他。
郎六大呼小叫,“我靠,假身-份证还随身带着,你也太魔怔了吧!”
霍逸哼了一声,没搭理他,郎六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啧啧感叹,“你个心机婊,给他起这么个名字,念着很爽呗。”
霍逸再次冷哼一声,把身份证拿回来仔细揣好,“那你给我想个更好的?”
“哎呀,你的媳妇儿我想什么?温璇不错啦,不仔细听,谁听得出来你叫的是文轩呀。”
霍逸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我有个通告,先走了,晚上见。”
“嗯嗯,拜拜。”
等霍逸离开,郎六拎着那个档案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干脆也就不想了,无耻地决定把动脑子的事情晚上丢给骆一好了。这么想着他立刻放松下来,回到办公桌总算端出点总裁的架势来,难得严肃地准备工作。
“叮铃。”
是助理的通讯铃声,郎六按了下通话键,头都没抬,“干嘛?”
“郞总,前台有人找您。”
“嗯?谁啊?”
“说是您的姐姐,郎幼琳小姐。”
郎六写字的笔一顿,侧头看了眼助理切换过来的监控,还真是郎幼琳。
“哦,是我姐,带她过来吧。”
郎幼琳很快便被助理带了过来,郎六立刻起身迎接,“二姐,你怎么来啦?”
郎幼琳性格爽朗大方,从来说话行事都是利落直率,此刻却吞吞吐吐的,皱着眉十分犹豫的模样。郎六疑惑地看看她,挥手让助理退下,拉着二姐的手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我的宝贝姐姐呀,你咋了这是?”
“小六,”郎幼琳忽然反手握住郎六的手,急声道,“骆家的股份,你不可以并股。”
郎六一惊,手掌颤了一下。郎幼琳握紧了,再次强调,“听姐姐的,不要并股,你手里那些散股握紧了,不要和大哥的股份合并,明白吗?”
“……你怎么知道的?”
郎幼琳咬了下唇,没说话。
“大哥告诉你的吗?哦,不可能,是姐夫吗?”
郎幼琳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听我的,姐姐是为你好,千万不要……”
“为什么?”郎六打断她的话,看到郎幼琳的目光微微一颤,沉下声来,“怎么,大哥是想背后捅我一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