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道:“不知道取来霓龙丝,夫人要作什么用途?”

苏妲己媚眼如丝地说道:“自然是做些衣物了。《免费》”

“呵呵。”程宗扬干笑两声,他很怀疑这些二十一世纪还嫌过于暴露的内衣,在这个时代会有人买。

苏妲己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吟吟道:“你可知道我这商馆平常作些什么生意?”

不就是贩卖人口吗?这生意有什么光彩的。

苏妲己悠然道:“五原城最大的青楼醉月楼,就是我白湖商馆的产业。从五原往东,直到重泉、竞州、夷陵,都有我白湖商馆的醉月迷花旗。”

原来是连锁妓院,难怪这妖精会如此看重霓龙丝。通过自己的经验,程宗扬得出结论,这些情趣内衣对男人的杀伤力完全是无解的。如果醉月楼的妓女人手一套情趣内衣,必定是客如雲来,财源滚滚。

现在连程宗扬都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找到霓龙丝,如果能在这个世界织出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吊带、镂空、蕾丝、透明、真空……等等各种情趣内衣,无疑是造福所有男性的绝大善举。

“凝羽,你去解了武二郎的镣铐。”

凝羽提醒道:“夫人。”

苏妲己笑道:“那厮虽然凶蛮,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既然答应了为我商馆效力,就用他这一次。况且武二郎只是暂时屈身在我这里,也不好留他一辈子。先解了他的镣铐,待从南荒回来再作计较。”

主人这样说,凝羽只好答应,“是。”

看着跃跃欲试的程宗扬,苏妲己笑道:“凝羽,办完事带他去醉月楼,就说我的吩咐,让她们好生伺候。”

凝羽面无表情地说道:“刚才祁远来报,当日从天竺换来的那名舞姬,被人用五十金铢买走了。”

“哦?”苏妲己一怔。

程宗扬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不敢确定阿姬曼现在是否真的离开了五原城。那个祁老四也许不认得自己,凝羽却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是他买下了阿姬曼。

苏妲己想了一会儿,有些不舍地说道:“枉费了我在她身上花的力气。[看小说上]去查查是谁买走的。五十个金铢,倒让他捡了便宜。”

出乎程宗扬的意料,凝羽并没有直接把自己交出来,只简短地应了一声。

离开画楼,程宗扬作了贼免不了有点心虚,忍不住去看凝羽的脸色。凝羽神情冷冷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宗扬讪讪道:“多谢——”

凝羽屈肘一撞,捣在程宗扬胸腹间。程宗扬险些被撞得闭过气去,只说了半句的话被生生噎住。

凝羽头也回过掠出月洞门,程宗扬扶着墙直起腰,好不容易喘过气跟了出去,没等他开口,凝羽就冷冷道:“她能听到。”

程宗扬立刻闭嘴。

“这里不妨。”

程宗扬抹了把冷汗,此处距离画楼有五十米的距离,那妖精要是还能听到,也未免太强了。

凝羽讥诮道:“救了一个女孩,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英雄了?”

程宗扬点了点头,“侍卫长明见万里,确实有一些。”

凝羽冷笑道:“不要高兴得太早。她留在这里,未必是坏事,你买下她,未必就是好事。”

程宗扬挑起唇角,“是吗?”

凝羽反问道:“你不觉得那舞姬有什么异样吗?”

程宗扬先想起阿姬曼那对硕大的胸脯,以她的年纪来看,那对翘乳未免太大了。还有她的舞技,程宗扬敢断定阿姬曼的舞姿完全是为伺候男人准备的。

“夫人花了偌大力气调教她,过两年送往内陆,至不济也能被个王孙公子买走,作为侍妾。现在你把她买下来,让她自己往东天竺去。若路上被人拐骗,可未必有现在的下场。”

程宗扬强笑道:“夫人这么用心调教阿姬曼,就是想把她卖钱吗?”

凝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夫人原本要把她送往黑魔海,所以才不许男人碰她。”

“黑魔海?”

凝羽没有解释,她停下脚步,然後推开院门。

一条猛兽般的大汉立在门前,虎目精光四射。武二郎双臂一展,“铮”的一声,腕间铁链拉得笔直。

凝羽取出一枚形制奇异的钥匙,慢慢打开武二郎手上的镣铐。虽然知道武二郎不是喜好暗施偷袭的小人,但在他的威压下,凝羽仍不禁绷紧了身体。

“嗒”的一声,镣铐鬆开。武二郎一把夺过钥匙,打开脚上的铁镣,随手扔给凝羽,然後舒展了一下双臂,挺起胸,爆发出一阵狂笑。

凝羽脸色微变,翻腕握住刀柄,“武二郎!你要食言吗?”

武二郎傲然道:“二爷说过的话从没有不作数的!”说着双肩一耸,跃上院墙,犹如一头出闸的猛虎般掠过重重屋脊,转眼就消失在暮色中。

愣了半晌,程宗扬才道:“他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凝羽冷冷道:“去醉月楼。”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自从被醉月楼拿来标在自己的艳帜上,这两句诗就被一群风流兼下流的才子们歪解为寻花问柳,饮酒作乐的口号,竞相标榜,无不以醉月迷花为乐事。

醉月楼位于五原城西郊,举头就能看到大雪山峰顶的皑皑白雪。醉月楼虽以楼名,却是楼阁林立。积雪融化成的溪水从山间蜿蜒而下,在醉月楼的画楼雕阁间九曲三折汇成一座亩许小池,最後绕楼而过。

坐在楼中,天际一轮明月悬在雪峰上,与池中的雪山月影交相辉映。隔着粼粼水光,婉转的歌声在月色中,伴着淡淡的水雾飘来,隐约能上舒展的舞袖和窈窕的纤影,让人分不出这里究竟是人间还是天上。

“好地方!”程宗扬赞叹道。

雪水融成的溪流清凉无比,正值夏日,水面形成一层雾气。清风徐来,楼阁间的暑热顿时一空,风中带着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看到自家商馆的马车,自然有人通报。一名中年美妇迎出来,见到来的是凝羽不由一怔,接着笑道:“原来是侍卫长,不知道夫人有何吩咐?”

凝羽道:“这是今晚的客人,夫人交待过,你们都听他吩咐。”

那美妇笑道:“我说烛上怎么结了一个好大的灯花,果然是有贵客。”说着她挽住程宗扬的手臂,举止亲昵,却丝毫不让人反感。

程宗扬笑道:“不知道姊姊怎么称呼?”

“奴家姓兰,官人抬举,叫一声兰姑便是。”兰姑一边说,一边笑道:“还剩了一处临水的上房,奴家已经叫人去收拾了。不知道官人喜欢那种的,奴家好叫姑娘们来伺候。”

难得有人免费招待,程宗扬也不客气,“楼里最红的姑娘叫两个来。”

兰姑挨着他耳边笑道:“楼里有娼有妓,客人要哪种的?”

程宗扬道:“这还有区别吗?”

“娼是卖身的,官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妓只陪客人喝酒弹琴,卖艺不卖身的。”

程宗扬笑道:“真有不卖身的吗?”

兰姑推搡了他一把,低笑道:“那是哄外人的,既然夫人吩咐过,官人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那几个歌舞妓没伺候过客人,怕官人不满意。”

程宗扬笑嘻嘻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尽管叫来。”

走在旁边的凝羽脸色忽然一变,藏在斗篷下的手指收紧,握住腰侧的刀柄。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子,他头结方巾,穿着一袭素白的锦衣,身材比程宗扬还高了少许,一手拿着把大花洒金的折扇,举手投足风度翩翩,犹如玉树临风。他五官俊雅,眼睛周围略显红晕,犹如桃花,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缕勾人的笑意。

程宗扬还是头一次看到长着桃花眼的男人,不禁多看了几眼。那男子眼睛黑白并不分明,黑色的瞳孔却越看越深,令人捉摸不透。他眼角微微含笑,眼神似醒非醒,似醉非醉,朦胧中充满邪恶的诱惑力。

程宗扬暗暗想到,如果放到二十一世纪,单凭这小子的卖相,就是巨星级的偶像。只要眼神一抛,肯定有成千上万的痴女争先恐後抢着倒贴。

那男子虽然俊雅,身材却不单薄,只不过脸色不是太好,抱病般隐隐透出一层青色,一手拿着折扇,一隻手还插在胸口的衣襟中,不时发出几声轻咳。

凝羽手指捏得发白,脸上仿佛蒙着一层寒霜。旁边的兰姑却眼睛一亮,鬆开程宗扬的手臂,上前笑声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难得今天得闲。”

西门大官人?兰姑那几个字说得媚姿横生,听在程宗扬耳朵里,却比武二郎的霹雳暴吼更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