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齐和在场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切割师傅手里的毛料上。
可以说,楚云生这么一句肯定的话,几乎让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切割机被进准的设置了一下,紧跟着,切割师傅操纵着切割机,手心带着点微微的汗渍,直接按照楚云生手指的方向切了下去。
“嗡——嗡——嗡——”
切割机的声音不断在门口回响。
原石的碎末乱飞,金灿跟着咽了咽口水。
“哒——”的一声响。
切割师傅按照楚云生的吩咐,当下就把原石切割成了一大一小两部分。
由于原石上的碎末太多,需要清洗和冲刷,一侧的助手见状立即就把清水递了上去。
在师傅小心翼翼地擦拭下,终于,原石的庐山真面面一点一点地露了出来——
在强光的照射下,大块的原石上出了一块极其饱满的绿,这抹绿意毫无瑕疵,绿的纯正、明亮、浓郁,几乎要往下滴绿水一样!
“……我的天,这是帝王绿,绝对的老坑玻璃种啊!”
吴之衡见状,整个人差点一蹦三尺高!
老坑玻璃种,其实就是在代指高级的极品翡翠,但老坑翡翠原料在产地是很稀少的,占矿山翡翠原料出产量不到1%。
只是老坑翡翠原石往往都带有皮壳,其原石的赌性也较大。
尽管如此,近年来,这类原石依旧被无数人争相追捧,但由于其十分难得,每年只在祥云斋有一定的可能开出来,因此,祥云斋轰动一时!
但看这块毛料,如此之大,这要是真磨开了,只怕是要有百斤的帝王绿啊!
吴家这次是真的发了啊!
“吴总,吴总!你这个原石,我出八千万,你分我一半怎么样?!”
“我出一个亿,让给我一半!”
“我出一亿零一块,吴总,我们可是老相识啊!”
价钱越抬越高,吴家人的气焰几乎已经高涨到了极点。
楚云生顿时也成为所有人崇拜的焦点。
毕竟20号毛料虽说是a区出的成色看上去最好的,最可能出帝王绿的,不过全赌之下,还有不少人不敢出手,生怕这毛料看着光鲜,一赌就垮。
楚云生有这个魄力,说明人家还是有真本事!
此刻,被万众瞩目,楚云生得意道:“怎么样傅小姐,你不是说我的毛料必垮?那现在呢?你还坚持睁眼说瞎话吗?”
“我劝你,没把毛料切完前,不要急着得意忘形,小心再一刀切下去,什么都没有了。”
“呵,你就继续嘴硬吧!”
楚云生不再搭理眼红病,吩咐师傅:“继续切!按照我说的地方切下去!”
而吴齐则请了祥云斋的专家和自家的专家上前研究。
——
另一边,龙家的休息厅。
厅内琴声悠扬,有琴女抱着琵琶半遮面纱,素手拨动琴弦。
休息厅内暗香浮动。
龙家的家主擦了擦额头的汗渍,“江小少爷,楼下……楼下,吴家好像是开出了帝王绿。”
“帝王绿?”
主座之上,少年软玉温香在怀,喝了口茶,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不紧不慢的两下。周遭的环境祥和又温婉,偏唇红齿白的少年眉峰里裹挟着化不开的寒霜。
“这不离完全解石还远着呢吗?你就知道能开出帝王绿了?”
“……是这样没错,虽然没完全切开,但他们已经找专家进行鉴定,傅枝那边还没看开始解石,江小少爷,你让我按照傅枝看重的毛料竞标,我实在不能理解您的用意。”
龙家家主原本看上的也是20号毛料,可江纵非让他去和傅枝争,最后结果出来,还平白遭受了傅枝的白眼,他实在不能理解江纵的用意,“您非要让我跟着傅枝的方向走,属下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傅枝她到底是何方人也啊?”
是什么潜在的赌石大佬吗?
还是和祥云斋有啥关系,她手里有一手资料了?
江纵推开身侧的小鸟依人,一只手拖在下巴上,透过休息厅的大开的窗户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的闹剧。
好半晌,就在龙家的家主以为江纵不会回答的时候。
少年轻笑了一声,“你说这这祖宗玩意儿啊。”
他大概是想了下,然后想到自己眼睛里盛着盈盈的星光和笑意,细长的指尖蹭了蹭红唇,一字一顿道:“华国社会主义接班人吧。”
龙家家主:“????”
咋呢,都是红领巾呗?
——
楼下的解石还在继续,解石师傅操作着切割机一下比一下兴奋。
金灿难受的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
他说什么来着。
十个亿压一块毛料!稳赚不赔啊!
可是傅枝非不听他的,现在好了吧?!
师傅调整好了切石机的位置,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开关,随着切石机慢慢落下,周围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想要一起见证这个伟大又具有时代性意义的一刻!
连楚云生的脸色也难得变得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是期待,在他看来,他有一双阴阳眼,他是个大佬。
大佬是不会出错的,要错也是傅枝错,这里面一定有翡翠。
很快的,随着摩擦和轰的一声,原石再一次被切成了两半。
碎末四溢。
就连楼上的龙家家主都快步走到窗口望了下去。
如果吴家这块毛料垮了,那龙家抢傅枝的两块毛料就有开出极品翡翠的可能。
但要是没垮……
龙家家主为了他的1.2亿当场就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信男愿用余生吃素诅咒吴家赌跌,还望佛祖显灵,保佑信男梦想成真!’。
也不知道是不是佛祖显灵,此刻楼下,原以为能看见一水帝王绿的众人,当伴随着师傅挥手抹去那些个碎末的同时,顿时张大了嘴巴——
映入人们眼帘的竟然是灰白的岩石!
而刚才的绿意只是那么小小的一片!!!
“我天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叹息声。
“啊,你们看,这哪里是老坑玻璃种啊?!”
“不错,这似乎只是包皮绿,外面是绿,但是里面是废石,一文不值的!”
“还好我没跟吴家购买!这是什么啊!三亿打水漂了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越来越高,,微妙的眼神在楚云生一行人身上来回穿梭。
倒也不是他们想看笑话。
实在是这种事情带来的冲击太大!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楚云生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眼睛瞪得像铜铃。
面色如墨,都能往下滴墨汁!
三亿买来的原石啊!
就为了坑陆家一把,结果——!
结果竟然坑了吴家!
“怎么会?!”吴齐整个人也蒙了,就好像被雷劈过一样,整个人没办法回神。
不应该的!
明明,明明大佬群里就说了。
20号这个毛料质量是最好的,再加上还有楚云生双重保证,怎么可能垮了?!
吴齐不信,三亿啊!
他哪里舍得三亿打水漂,“师傅,你继续切,再切切!”
他不信,他根本没办法接受现实!
然而赌石师傅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满脸的尴尬,“是,吴总。”
又是从中间一刀下去,又是一大片的岩石。
这下子,再没有任何希望出帝王绿了。
吴齐的梦想被粉碎,他向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站稳晕过去,好在吴之衡扶了他一把。
傅枝见状,‘啧’了声,不紧不慢对着吴齐道谢道:“感谢吴总慧眼识珠,帮陆家把楚阴阳眼前辈带走,陆家到底没有吴家家大业大,哪舍得花三个亿打水漂。吴总大恩大德,陆家没齿难忘。”
傅枝这一句话,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了吴齐的心脏,原本一口气没顺上来的男人,更是气到要吐血三升!
两眼一抹黑,直接晕了过去!
场面一度十分慌乱!
好在这种情况祥云斋的老板司空见惯,当下就让这里的医生给吴齐抬到了二楼休息调养。
至于余下的楚云生和吴之衡二人,彼此面面相觑,都觉得脸上那是火辣辣的疼。
这样的反转,令原本捂着脸想要尿遁的金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枝这个乌鸦嘴,竟然真的把好好的一块原石给说垮了!
“不,不可能,这是意外!意外!”楚云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疯狂解释。
他不仅没有成功的切帝王绿,甚至就连一颗完整的绿翡都没切出来……
这在他以前的赌石经历里,从来没有过的!
他要晚节不保了!!!
吴之衡面无菜色,一转头,看见傅枝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怒从心起,“傅枝,你笑什么?!就算我们吴家开不出帝王绿,也不见得你就能开的出来!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有本事你也开啊!我们这么好的料子都没有帝王绿,你还指望你的料子里有什么好货色呢?!我们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谁!”
“你做的梦,可以和你开的赌石一样,现实一点吗?”
傅枝说完话,便不再理会吴之衡,而是转头看向祥云斋的切割师傅,“麻烦了,您帮忙切一下原石。”
“好嘞好嘞!傅小姐放心交给我吧!”切割师傅点头,当下就开始行动。
20号毛料的斤数比起26号是要沉一些的,但是呢,26号的个头也是有百来斤了。
切割师傅先是开口,再是擦口,一点点的,像是在切什么重要物品一样,把这块原石逐渐切割开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块全赌料逐渐被擦口后展示在了人前。
只是当毛料里面的颜色露出来之后,金灿一行人的心遽然下沉。
完蛋了。
赌……跌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当你傅枝能开出什么好料,原来竟是一块豆种!就这也值得你来吹嘘?!”
众所周知,翡翠的种水大致可分为玻璃种、水种、冰种、糯种、豆种。其中玻璃种水的翡翠是最贵的,豆种的是最便宜的。
此刻,开窗后,灯光照射过去的毛料,里面出现的翡翠,连抹绿都算不上,其内部就像一粒一粒的豆子排列在翡翠里面,看颜色,应该是最低等最常见的豆青!
“所以说,陆家和吴家都垮了?那这两家是图啥呢?!”
顿时,所有人都嘲讽的笑了起来,完全不能理解这两家的骚操作。
一个花了三亿,一个花了两亿。
一个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岩石,另一个搞了乱七八糟的豆种。
可最后,两家谁也没捞到。
菜鸡互啄,可惜之余,不知为何,众人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金灿看的连连摇头,“豆青?!怎么会是豆青?!”
在吴家赌垮的时候,金灿还有一种期待他们能开出金丝种,可现在……
金灿已经捂住了脸豆青和岩石本质上有啥区别啊?
要这一块都是豆青,也就买个十来万吧。
要是一切,一堆岩石,那真是半斤对八两了。
说真的,这会儿,除了傅枝,大家都不抱期待了。
吴之衡更是靠看傅枝有多惨来吊着一口仙气儿准备起死回生呢。
哪曾想傅枝的心态好啊!
人家根本不为所动,正当吴之衡还要继续嘲讽两句,顺便和傅枝建立一波,你惨我也惨感天动地兄弟情的时候,只听见不远处的切割师傅忽然大喊一声:“傅小姐,陆先生!太好了!你们快来看看……这,这跳色了啊!”
所谓跳色,就是一块石头里面同时出现两种或者多种以上的颜色。
切割机切开的原料,忽然出现了大面积的绿!
绿到仿佛要往下淌水!绿到了深邃又明亮!
“这是,老坑玻璃种帝王绿?!”
老话说的好,外行人玩色,内行人玩种。
原本从祥云斋出来准备观察吴家老坑玻璃种的专家都要散开了,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话,当场凑到了陆家的毛料面前,拿着放大镜一顿怼。
“哎呦喂,这水色,这大小!”
“来来来,你别瞎切了,你擦!你往下擦!”
“好家伙,看样子这老坑玻璃种可不小啊!赌涨了!大涨!只要你能切出来百斤的老坑玻璃种,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专家们一句接着一句,丝毫不给别人插话的机会,而师傅们也是,一点点擦着毛料,生怕给好料子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