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墨的性格就是死怂死怂的。

他都这么说了,傅枝也不想再和他硬磕。

再加上,傅枝只要把药制好,就得回家给陆予深看病了,也不会一直住在楚家。

“我知道了,那你走吧。”

陆予墨圆满了,体会到了那种熊孩子看上玩具,父母不给买,硬是在地上鬼哭狼嚎撒泼打滚逼得父母不得不同意的自豪感和骄傲感。

他扯着行李箱第一时间去到了酒店。

但是傅枝的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答应他的这件事情,第二天,睡了一觉就忘了个七七八八。

另一边,周茕回到单位工作后,抽空给楚昊发了微信消息沟通陆予安的病情:

【予安的事情您再想想办法吧,多少钱都不是问题,这孩子受了不少苦,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想站起来的。】

周茕很关心这个小儿子,尤其是小儿子还是因为她工作的原因才无法健康的成长。

【也不是钱的问题,您也知道,国外的医生都治不好他,我的能力有限,只能采取保守的治疗方法……不过z神不一样,我让你去黑客平台发布的悬赏任务,你有联系到z神吗?】

楚昊也已经尽力了,但能做的到底有限,医生是人不是神,但z神不一样。

‘他’确实是业界的神话。

【我尝试联系了,但是悬赏任务,z神没有接。】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华国不少势力都想和z神搭上关系,z神受黑客组织保护,如果不是他主动现身,你也不好找他。】

周茕揉了揉眉心,良久,缓缓打出一行字道:

【我再试试看吧,这毕竟是予安唯一能站起来的机会了,我不想让孩子再一次绝望。】

翌日七点半。

傅枝来者是客,大院里的早饭一向都是楚昊派小药童送到长亭吃的。

如今陆予安来了楚家,他不过才十三岁,楚昊很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身边照顾他衣食起居的,都是十二岁的小药童。

傅枝从房间里去到长亭的时候,就听见两个小药童蹲在角落喳喳:

“……师叔说让我们照顾他,把他当哥哥,可是我不想要瘸腿的哥哥。”

“而且他的腿上有好长的一条疤,那么丑,人也站不起来,”另一个小药童叹了口气,“我哥哥能跑能跳,可是他什么也不会,只能坐在轮椅上,循环播放同一首钢琴曲,我帮他搬行李,他都没有对我笑,表情很凶,我觉得他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

刚从房间里出来的陆予安听见这句话,停了下来。

傅枝站在两个小药童身后,背对着陆予安的方向,看不见表情。

两个小药童看见傅枝,似乎是慌了一下,然然齐齐起身,对着傅枝的方向作揖,“傅小姐。”

小孩子有点羞耻,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被漂亮小姐姐抓到。

傅枝点点头,落在小药童身上的视线顿了下。

小药童们倒不是嘲笑陆予安。

只是一个瘸子,又天性孤僻阴暗,让其他孩子不怕他,这点是很难做到的。

在小药童要跑开之前,傅枝想到什么,忽然开口道:“他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的,他只是生病了,就像是一场小型的感冒发烧,也会很难受,但等他的病好了,就可以和你们看见的予墨哥哥一样撒欢的跑了。”

而且,傅枝还说,“他长得这么好看,任性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药童们:“……”

这万恶的看脸的社会。

这话很难让人再去反驳。

远处,陆予安摸了摸他的膝盖骨。

他的长相和陆予白有六七分的相似,但眉宇间更多的则是阴冷与桀骜。

周茕出于愧疚带他看过很多医生,甚至做过很多手术,他的腿骨里被打了许多的钢钉。

所有医生都说,他病的很严重,应该截肢,换上假肢,或许还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但只有傅枝说,他只是得了一场小病,就像感冒发烧一样,也会很难过。

他茫然了一瞬,看上去仿佛乖巧又不知所措的幼崽。

“堂姐。”不过片刻,他带着试探,去叫傅枝。

发现傅枝和他想象中有一点点的偏移后,他的情绪没有那么的烦躁,陆予安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和傅枝继续撕破脸。

尤其是,楚家的人似乎都很尊重傅枝,他的病,即便他全然不去在意,好不好都无所谓,也不需要仰仗楚家,但他人在楚家住着。

想要报复整治傅枝,他有很多方法。

傅枝迟早会露出恶意满满的一面,但在此之前,他不应该和昨晚一样冲动,先一步落人口实。

傅枝想要维护住她大方又乖巧的形象,他顺着她演下去就可以了。

直到她演不动。

这是傅枝目前看见的,唯一一个比她小的小辈。

这种感觉是很新奇的,于是她点了下头,问:“吃过饭了吗?”

陆予安争了片刻,摇摇头,“没有。”

傅枝便把他的轮椅推到桌边,然后说,“只有这些,”这毕竟是在楚家,她说,“你先将就吃吧,杯子里的温奶你喝一半,帮我倒出来一半,我去再拿一副餐具。”

陆予安又怔了一下,大概是腿断了之后,保姆恨不得把他当成易碎品,手把手喂饭,还是第一次被人安排去做事。

他觉得这种感觉又有些微妙,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把杯子里的温奶匀了一半给傅枝。

陆予安不知道傅枝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把陆初婉送到了监狱,但实际上,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散发着很友好的信号。

陆予安想,即便不是在楚家,是在别的地方,他好像也不太能再次理直气壮的对着她恶言相向。

这不是个多好的信号。

傅枝很快回来,坐在他身侧吃饭,“我听三婶说你还要去上学,是病好了还在国外念书,还是转到了a市的学校?”

“……a市的,一所私立学校。”陆予安抿了下唇,他低头喝着原本属于傅枝的温奶,“是小,初,高中都合在一起的封闭式学校,我很小就在这所学校读过书,校长是我妈妈的朋友,可我不喜欢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