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在和西夏打仗。
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
后宫女人别说争风吃醋争宠夺爱了。
她们能不出门就绝不出门,能不发出动静就绝不发出动静。
一个个老实的像晒着太阳的小猫咪,乖巧无比,存在感极低。
朝堂上也是一样。
每天上朝,除非遇到太要紧太重大自己实在不能做主的事,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去招惹皇上。
就连那帮素来喜欢弹劾这个吵吵那个的言官,这会儿也屏住呼吸不敢多言,恨不得将自己缩到地缝里,拼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赵君尧目光犀利地扫了一圈。
“有本快奏,无本退朝!”
大家无一人言语。
心里拼命期待:我们没有要奏的,赶紧退朝吧!
偶尔遇到一两个实在躲不过去,硬着头皮要启奏的。
大家在心里能用意念把他骂个半死!
‘官儿是怎么当的?这屁事儿咋这么多!?!’
好不容易终于挨到退朝。
李盛安前头一喊,赵君尧后脚一离开。
这帮官员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生怕皇上顶着那张乌漆墨黑比冰山还恐怖的脸再重新回来!
……
对于这些官员的无声抗议。
赵君尧并未生气。
相反,无事一身轻,他倒是省事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他不得不面对,也不得不管。
那就是五王妃!
现任西夏王海项金的女儿海枫。
按说两国打仗。
敌方皇帝的女儿实在是个趁手的人质。
只要把这人质握在手里随随便便一拿捏。
敌方会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不好说,但不敢轻举妄动肯定是真的!
但是,别忘了!
海枫还有一个身份,大楚皇室哲郡王之正妻,哲郡王妃!
大楚例律,治罪不连出嫁女。
意思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犯什么事儿已经牵连不到她了!
就算诛九族能牵连到她。
那大楚皇室也是九族之内,岂不是都要牵连。
再说了海项金是西夏皇帝,也不能用大楚律来约束。
再说休妻。
按大楚律,犯了七出的妇人才会被休掉。
海枫并没有犯七出,甚至这些年连郡主的坏脾气都收敛起来了。
越发和睦妯娌,孝顺太妃,抚养儿子,甚至连五王爷的后院都井井有条,妾室和睦,不曾听说有什么争风吃醋、谋害子嗣的腌臜事。
这实在已经很难得了,所以,没有理由休妻……
文武百官对此十分苦恼。
她明明就是海项金的女儿,难道就让她舒舒服服安然无恙吗?
众大臣表示,做不到!
赵君尧和文武百官连续好几天在朝堂上讨论这个问题,都没有结果。
这一日,大殿上又轰轰烈烈吵了起来。
大家意见相左,主要分为两派。
顽固派:
“皇上,我们大楚乃堂堂中原万国之首,国力强盛,胸怀天下,又是大名鼎鼎的礼仪之邦!”
“我们光明正大未必就赢不了,何必拿一个妇人做质子!”
“周边列国都看着呢,传出去难免叫人看笑话!”
激进派:
“皇上,战事非儿戏!”
“如果用妇人做质子管用,我们何必牺牲那么多将士的性命!”
“难道我们的名声比千千万万将士性命还重要吗?!”
顽固派回击:
“大丈夫为国捐躯流血牺牲不丢脸!”
“可堂堂大国不择手段,为难一个妇人,还是嫁入天家生下长子的王妃,那才丢脸!”
激进派反击:
“戴那么多高帽子有什么用?”
“一个妇人的命换千万将士的命,怎么就不行了!”
“将士也是人生父母养,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就非得为国捐躯?!”
顽固派犹豫了一番,再次回击。
“西夏王心狠手辣,他能挑起战事就已经是六亲不认了!”
“我们用王妃要挟,万一他不认,到时候岂不是……脸也丢尽了,将士们生命也没保住?!”
激进派不甘示弱再次反击。
“西夏王那个老狐狸只有这一个嫡女,从小养在身边他不可能六亲不认!”
“他就是料定了我们好面子这点儿臭毛病,算准了我们不敢要挟!”
“所以我们必须反其道而行,打他个措手不及!”
顽固派:“……”
保守派:“……”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大家各执一词,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朝堂上人声鼎沸如同菜市场,一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打起来。
赵君尧头疼不已。
他们说的好像都对,可好像又都不对!
总感觉有哪里没说到点子上!
底下闹哄哄一片实在没办法思考。
终于忍无可忍。
赵君尧一掌拍在御案上,汝窑莲纹精致盖盏高高跳起来,直直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都给朕闭嘴!”
大臣们吓坏了,也不敢再吵,一个个麻溜儿地缩在自己的站位上,屏住呼吸。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当朕这里是菜市场吗?”
“就不能找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一个个蠢货!”
指着大臣们鼻子痛骂了一会儿。
赵君尧终于通体舒畅,当即大手一挥。
“此事稍后再议,退朝!”
然后心情尚可地离开了。
虽然发愁,但好歹憋着的那股气发泄出来了。
还是自己回御书房思考吧。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后,终于老老实实离开。
临走还彼此不忘翻对方一个大白眼,以求在下次争吵中占得上风。
大家谁也看不惯谁。
彼此冷哼一声,冷嘲热讽几句,谁也不服谁地离开了。
……
回到御书房。
赵君尧左翻翻右看看。
折子批不进去,书也看不进去,有些浮躁不知该怎么办?
索性干脆起身,带着李盛安往后宫去了。
端凝宫里。
夏如卿正带着乐儿摆弄她从内务府小太监那儿要来的几尾金鱼。
琉璃色透明的鱼缸里,几尾金红色的鱼儿头顶着两只硕大的眼睛,在大大的鱼缸里游来游去。
透明扇子一样的尾巴在清澈的水里晕染开,像一条透明的轻纱薄羽。
配上小太监精心摆放的碧绿水草和五颜六色的鹅卵石。
整个鱼缸分外好看,乐儿蹲在地上,爱不释手。
“父皇,父皇您看那个,好漂亮啊!”
赵君尧笑了笑。
“乐儿喜欢吗?”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