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
夏廷风双手握拳,直直地看向西北方向。
在周边所有大小国家中。
西夏王重情重义是举世皆知。
自当年一场意外丢失女儿。
他这一二十年,一有空便踏遍各个国家各个角落,去寻找女儿。
几年前。
遍寻各地而不得,处在痛苦中的西夏王,终于在大楚朝寻到了自己闺女。
失散多年的父女终于得以团聚。
听说……将海棠带回去后,他便封她为公主,赐住最好的宫殿。
听说……将女儿认回去后,他百般疼爱,生怕女儿受半分委屈。
听说,他为了给女儿寻找最满意的驸马,找了几年仍旧不得。
听说……西夏王要在各国给女儿比武招亲……
他待女儿满心愧疚,恨不得把过去的一二十年缺失的父爱,通通弥补回来。
可谓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正是春秋鼎盛,尽心治理国家,享尽天伦之乐的时候。
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开,要来攻打大楚呢?
别说主凶,就连帮凶都不可能。
金王!
果然都是那个金王!
不知现在西夏王和海枫,还有海越太子,都在经历什么。
仅凭金王一人,怎么可能搅起那么滔天的风浪。
一定是谋划了许久,一定是……
夏廷风不敢再往下想。
自古宫变,胜者为王败者寇。
叶兄弟,愿你……一切安好!
我欠你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他和她虽然国籍不同,但过命的交情不会变。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出她。
可是……
老天会给他这么个机会吗?
……
嘉元十四年,五月中。
西夏金王反,发动宫变,彻底控制西夏王、太子海越以及公主海棠。
嘉元十四年,五月下。
西夏金王称逼迫西夏王退位,自立登基,自称为帝,年号西金。
登基当天,金王下发首道谕旨。
废海越太子之位,立自己的庶出长子海驰为太子。
废海棠公主之位,册封嫡女海枫为长公主。
一天之内。
谋划了多年的金王终于如愿坐上了皇帝宝座。
一天之内,西夏皇宫所有下人被清理了个遍。
官兵四处剿杀宫人,到处鬼哭狼嚎,肢体遍地,血流成河,堪比人间炼狱。
也同样是一天之内。
整个西夏奸人当道贤人自危,黑白颠倒,乾坤移位。
除了那些被金王洗过脑的,一直追随着的官员将军一片喜气洋洋之外。
其余的普通老百姓则敢怒敢叹不敢言。
西夏王是个仁君,金王则残暴无比。
西夏王兢兢业业,爱民如子,经常和百姓同甘共苦,共进共退。
而金王……
他洗脑的只是小部分人。
广大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们又何尝不知金王会如何?
只看现在便知!
野心勃勃,贪得无厌,狼心狗肺。
他不顾多年的兄弟情,谋权篡位。
他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征兵,即便国力悬殊也一定要挑起战火。
他美其名曰为百姓抢来财富,可那些财富都被他继续招兵买马去了。
打打杀杀,战火硝烟,什么时候是个头?!
以后恐怕都没个安宁日子了。
战争也许能替上位者满足勃勃野心,也许能拓宽疆域,也许真的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可那要付出多少血的代价。
大楚朝国力强盛,他要耗费多少代价才能在大楚朝嘴里抢下肥肉?
更有一种可能,即便是耗费了无数生命的代价,也一无所货!
而百姓却饱受战火流离之苦。
何必呢?何苦呢?!
战争从来都是一场赌注极大的赌博,没有人敢轻易下注。
可金王却不顾一切。
在他的眼里,百姓就那么命如蝼蚁,不值一提吗?!
……
西夏正式出兵。
大楚朝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只是,派谁过去却成了问题。
大楚朝太平了几十年,军营里的将士闲的都要发疯了。
有的人甚至在军营里待了大半辈子都没真正打过仗。
空有一身的本事,却只能交付于练兵营的铁人,梅花桩,稻草人等等。
实在手痒的时候,就拉着同僚切磋一番。
偶尔遇到的土匪流氓什么的。
那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本过不了瘾,简直就像塞牙缝。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依旧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军营里度过。
为了排解训练的枯燥和无聊。
他们经常搞一些比武大赛,射技大赛,经常切磋武艺。
然而大家都是牛气哄哄的纯爷们、糙汉子,谁也差不了多少。
这次你第一,下次我第一,却偏偏谁也不服输。
时间久了就又没意思了。
“干!老子练这身武艺,究竟是为了干啥?就为了个这帮手下败将比武吗?”
“你特娘才是手下败将!老子才是第一!”
“去你娘的,老子三项都比你强,你有脸称第一?!”
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浮躁,三句话两句不忘问候对方的家人!
虽然战火硝烟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
真的手痒啊!!太苦痛了好么?
就好像你费劲毕生的心血画的一副画,没人能看得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你明明知道不会有人看到,还要继续费劲心血去描绘。
那种看不到头的绝望,永远不会有人承认和欣赏,自己的努力永远不能发挥价值,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这就造成了眼前的局面。
赵君尧看着底下的武将们脸红脖子粗的都快打起来了,他是真的头疼。
‘派谁去呢?!’
“皇上,老臣愿领兵前去!”杨壑极力死谏!
上次没去成让他失落了好些天,连上朝都打不起精神了。
这次终于有了机会,他当然不可能放过。
赵君尧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前知道言官的一张嘴皮子厉害。
他居然不知道武将也这么可怕,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他甚至不敢开口答应。
怕底下人真的打起来。
现在想想,他忽然无比怀念言官们吵架了。
至少人家仅仅只是吵架而已。
这些武将要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金銮殿给掀了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