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守在一旁,不敢劝也不敢拦,全然不知所措。
忽听门外一声通报。
“皇后娘娘驾到!”
丁香如蒙大赦,一扭身赶紧去迎接。
硬是把主子都忘在了脑后。
皇后踏进院子时。
就看见下人们跪了一地,只有杜贵人在发疯。
“贱人!你们都是贱人!”
杜贵人面部扭曲,神色狰狞,眼里都是狠毒,嘶声尖叫着。
皇后脸色登时就变了。
“大胆!放肆!”
杜贵人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嘶吼。
跪在下边的丁香等人,早已冷汗直冒。
吉嬷嬷和玉兰等人,也吓得脸色发白。
吉嬷嬷眼色一狠,骂道。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你们主子制服!”
“她这是要发疯!伤着皇后娘娘,你们谁担得起!”
身为皇后身边的管事大嬷嬷,吉嬷嬷是体面尊贵的。
又是情况紧急,她这样说,挑不出错来。
话音落,杜贵人的几个下人,就联合起来,把杜贵人制服在地。
皇后揉了揉突突跳动的额角,扶着玉兰的手,惊魂未定道。
“请太医,赶紧请太医!”
丁香应了一声就往外跑,皇后又吩咐。
“慢着,去昭宸宫也报一声,起码叫李公公知道!”
杜贵人这样,明显不正常。
这事既然不是自己做的。
那宫里,还有一条大鱼啊!
“是!”宫女应声退下。
皇后定了定心神,就往里走去,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冷笑。
这条大鱼,不简单啊!
想用杜贵人害死程贵人的孩子,又把脏水泼到本宫身上,让本宫顶包!
“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
皇后在杜贵人的宫室里坐了下来。
不多时,太医院就来了个太医,昭宸宫那边,也派了个小太监过来。
李盛安是不敢叫皇上知道的。
可皇后的面子又不能不给,只能如此。
面色狰狞的杜贵人已经被制服在床榻上,堵了嘴。
胡乱扭动的四肢,也被几个大力的宫女制服住,不再乱动。
太医上前诊脉。
捋着胡子,脸色越来越凝重。
“启禀皇后娘娘,杜贵人她……”
皇后的心都提起来了。
“她怎么了?”
太医又看了看杜贵人的眼睛,舌苔,这才恭敬答道。
“杜贵人脉象急促紊乱,面部扭曲,眼眸浑浊,舌苔泛白,这是……失心疯的症状!”
皇后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失心疯!”
太医又确认。
“没错,失心疯的病者一旦受了刺激,就会神智模糊,精神错乱,严重者……就会出现杜贵人这等情形!”
“伤人伤己!”
皇后愣了片刻,又追问。
“所以……不是有人下毒?也不是人为所害?!”
太医点头。
“应该是长期郁结所致!”
皇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这是不是就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了?
吩咐太医好生照看之后,皇后就带人离开。
回宫,把事情重新梳理一遍,她亲自去了昭宸宫。
赵君尧下朝回来,正在和大臣议政。
皇后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外间的厢房里没有冰盆,皇后穿着体面厚重的宫装,热得浑身火烧火燎。
快要热晕的她。
终于在午膳前,等来了皇帝的召见。
皇后态度恭敬地行了礼,把今早太医的诊断一一说了一遍。
赵君尧听完冷笑。
“皇后此言,想表达什么?”
皇后心底有些冰凉。
嫁给他这么多年,纵不是举案齐眉,可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她咽下心底的苦涩,挺直脊背再次恭敬道。
“皇上,臣妾治理后宫不善,让程嫔妹妹和小皇子身陷险境,九死一生,臣妾罪无可恕,甘愿受罚!”
“可杜贵人之事,实非臣妾所为,请皇上明鉴!”
她眼神冷硬,脊背挺直,目光炯炯毫无躲闪。
看样子,的确丝毫不心虚。
可……
赵君尧是帝王,帝王是不会犯错的。
就算错了也是对的,得顺着来。
可惜皇后不懂。
再者。
正为江南粮价之事烦心的赵君尧,也并不想知道皇后到底有没有被冤枉。
后宫之事,他闲了才是事,
他不闲,那就不是事。
所以……
赵君尧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他大手一挥,冷淡道。
“既然皇后说甘愿受罚,那你就回你的椒房殿,好好反省一个月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皇后差点瘫倒在地。
“多谢皇上!”
叩头,颤颤巍巍离开。
回了椒房殿,皇后的脸上大雨倾盆。
去了一趟,辛苦了一场。
没给自己洗刷冤屈,反惹来一顿惩罚。
这不是,当众打脸么!
‘以往再怎样,皇上都是暗地里警告她!给她留几分体面’
‘可这一回,竟摆在明面上了!’
这件事一出,自己还怎么立规矩,还怎么立威信?!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娘娘,您振作点,日子还长!”
吉嬷嬷实在不知道怎么劝了,只得这么说。
玉兰也急得掉泪。
“这都是什么事啊!凭什么……”
“放肆!”
皇后红肿着眼睛打断她。
“敢在背后议论皇上的决定,不想活了吗?!”
“不过闭门思过而已,本宫这些年什么没经历过!”
是的,在后宫没什么事能打倒她的。
废后?
皇后心里冷笑:
皇上,臣妾绝不可能给您这个机会的!
她熬垮了贵妃,熬垮了太后,熬来了三公主,熬来了今天的一切。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哪怕是皇上也不行。
“不就是黑锅么,本宫认了!”
说完,皇后咬牙吩咐。
“去,告诉后宫,往后的一个月,不必来请安了!”
“就说本宫要闭门思过,抄写佛经给小皇子祈福!”
玉兰咬着唇,含泪应是。
吉嬷嬷则有些担心。
“娘娘,您心里要是难受,可千万别憋着,伤身!”
皇后目光犀利,深呼吸一下,冷冷一笑。
“没有憋着,更不会伤身,本宫要长长久久地活着!”
“要体面尊贵地活着,哪怕没有皇子,本宫也是正宫皇后!”
吉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
后宫里听闻皇后要闭门思过一个月,都纷纷震惊。
‘难道,和程贵人被害有关系?’
猜测归猜测,这个节骨眼儿,谁也不敢冒头。
各自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宫里,谁也没敢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