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卿又摇头。
“你错了!”
“说是一等公,可是……没说世袭的事儿!”
没有世袭的爵位,有什么用?范老爷一挂,他儿子连个屁都不是。
啧啧!这也算爵位?
“再说了,也没听说,皇上给他赏赐府邸!”
范家这些年不在京城,府邸也没怎么打理,置办得也不多,院子也不大。
谁见过那么点儿大的护国公府?
有点儿可笑了吧。
解释半天,紫月终于明白了。
“也就是说,皇上这,不是真赏?”
夏如卿端起手边儿的燕窝粥慢慢喝着,不置可否。
……
一个深宫妇人都能想明白的事儿,范老爷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圣旨他没怎么听懂。
所以,把李公公送走之后,他第一时间叫来几个幕僚,共同探讨圣旨里的意思。
得到了更通俗的解释后。
范老爷终于彻底明白。
他气得,当场掀了桌子。
“皇帝小儿,简直欺人太甚!”
那几个幕僚吓得差点儿尿裤子。
“老爷,老爷息怒啊!”
“话不可乱说,传出去是要杀头的啊”
范老爷冷冷一笑。
“杀头?我倒宁愿杀头了!”
“这等侮辱,谁能受得了,还不如一刀把老子砍了来得痛快!”
说完,他果真从哪里找了一柄弯刀。
他狂暴地把刀套拽掉,提着泛着青光的大刀往门外走去。
那几个幕僚吓得赶紧阻拦
“范大人,不可啊!”
“这一步出去,可是死路啊!”
“士可杀不可辱!”
范老爷一脚踹开他们,提着大刀出了门。
他征战沙场,为大楚朝立下汗马功劳,是一代名将,又在西北驻守了这么多年。
骨子里早就融入了西北百姓的豪爽和不羁。
如今,受了这等耻辱,被杀子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越想越气,就出了门。
可是……一开门,迎接他的,就是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
范老爷气得要死,直接提刀砍了过去。
一开始,士兵们不太敢接招。
毕竟是国丈不是,真受了伤,他们也不好交代。
可是……
后面,受伤的人数渐渐增多,士兵的头领见视不对,赶紧叫人一起把范将军围了起来。
大家合力,把他给拿下,又重新丢进范府里去。
范老爷受了伤,又急又气,咳出一口血就昏了过去。
范夫人哭天抢地。
赶着叫人请大夫熬药,不提。
……
范府闹起来的事,赵君尧很快就得了消息。
听见范老头儿这个时候才闹起来,他讽刺一笑。
“反应真慢!”
说着,又对着李盛安吩咐了几句。
李盛安点了点头,赶紧下去传话去了。
次日开始,就陆陆续续有朝廷官员,登门拜访范将军。
不管是平时合得来,还是合不来的。
也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总之,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一波一波的。
他们到来,有三个目的。
一是:来看望病中的范将军。
二是:恭喜范将军荣升一等护国公。
三是:来叙旧,大意就是,以后大家同朝为官,且都是京官,大家相互照应也是好事。
通俗来讲,就是来巴结。
要是正常的升官升职,这些肯定都是喜事。
主人家自然应该好好招待。
可是……以范老爷的处境来看,可就未必。
这三个目的,每一个,都像是一把利剑,一把弯刀,直直地戳在他的心脏里。
顺便,还转一圈儿,让他更疼。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以后老子谁都不见!”范老爷绝望地咆哮。
笑话,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探病?这不就代表,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小皇帝气病了?
恭喜?这狗屎的一等护国公,谁爱当谁当去,老子要当总兵。
那才是真真正正,实打实的兵权呢。
瞧瞧时杨他们,怎么没荣升护国公,扯犊子,都是扯犊子。
来叙旧来巴结?更不要提。
护国公是爵位,不是官职,也没有上朝的资格,更没有实权。
最重要的是,这爵位还是一次性的,他死了,他儿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真正体面尊贵的。
比如成国公,在吏部领差事,再比如镇国公,在兵部任职。
他们都掌握着核心权力,并且,他们的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的。
也就是说,国公爷死了,他们的儿子,会成为新一任的国公爷。
这样的,才是真正体面的呢!
如今,他这个护国公,是来闹笑话的吗?
范老爷越想越气。
最要命的是,那些官员,尤其是那帮言官,跟鼻涕虫似的赶都赶不走。
动不动就搞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哭哭啼啼恶心人。
范老爷都快被折磨疯了。
打?笑话!
皇上都不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他算老几?!
他还不想背上千古骂名呢!
就这样,范老爷只好干忍着,眼睁睁地看着这帮人,在自己面前极尽讽刺,拉屎撒尿。
等他们糟践够了,离开了。
范老爷再也绷不住了。
大病一场,高热不止,昏迷不醒。
赵君尧听见消息。
“吓”了一跳,赶紧叫了太医过去看。
太医得了圣旨出宫去了范府。
脑袋里就装着一句话:治不好他,你自己陪葬!
太医吓得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来到范府给范大人诊脉的时候,格外的尽心,一晚上过去,范老爷的烧就退了。
第三日,就彻底痊愈。
范老爷除了身子虚一些,也没其他毛病了。
太医回宫复命的时候,赵君尧很高兴地赏了二百两银子。
自此,范尤在京城里,直接老虎变病猫。
被皇帝这么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他彻底怕了,这会儿乖巧得连半点儿动作都不敢搞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四月底了。
天气渐热,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已经很有些暑气了。
御书房里摆了冰盆,赵君尧坐在御案前批折子。
收拾了这些让人心烦的东西,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本又一本的折子,朱红的御批一字一句,跃然纸上。
范家的小道消息。
赵君尧都叫人暗地里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皇后表面还是老样子实则……
内心已经从生气,到绝望,再到和他父亲一样,乖巧得连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