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皇上离开的背影。
衣裳都没穿好。
拿了一件外袍,一边走一边往身上披。
“老天爷啊,要了奴才的老命啊!”
李盛安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连外衣也没穿,当即就追了上去。
‘连皇上都没穿,他自己穿个屁啊!’
“皇上!”
他唤了一声就赶紧追了上去。
……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宫门各处全都落了锁。
钥匙只有各处上夜的宫人手里才有。
可是,宫人在上夜啊。
提着灯笼到处转,也不是一直守在某处。
黑咕隆咚的,不太好找啊。
赵君尧立在门旁,十分的不耐烦。
李盛安赶紧安慰。
“皇上您别急,奴才这就去找钥匙开宫门去!”
说完,哆哆嗦嗦就走了。
这已经是深秋了啊,大半夜的没穿衣服,很冷的啊。
再者,他又被吓着了,七魂六魄,才归位呢。
哎……
李盛安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就一件事。
“找钥匙!”
左等右等,等了两刻钟的时间,总算找到一个耳背的老太监。
提着豆大火苗的灯笼,缓缓向前移动着,不知道的,还只当是个鬼火呢。
李盛安看见救星立刻上前。
“钥匙呢?皇上要出宫!”
那老太监掀开眼皮,厌弃地看了看李盛安。
“要吃?”
“大半夜的,吃什么吃!”
李盛安气得脸色铁青,提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声说道。
“我说的是钥匙!要出宫!”
那老太监立刻就醒了。
半夜出后宫,他看门儿几十年了也没见过啊。
何况还是……
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那老太监当即就拒绝了。
“出宫不行!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深夜闯入皇上后宫……”
“这可是死罪!玷污了娘娘们的清誉,你们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来人啊……啊!”
话音还没落,那老太监就软软地倒下去了。
灯笼里豆大的火花,也瞬间熄灭。
赵君尧不耐烦地拍了拍手。
“快走……!”
李盛安哆嗦着点头,从那老太监身上搜出钥匙,打开宫门,这才出去。
一路坎坷,总算到了昭宸宫。
赵君尧身心俱疲。
他支退宫人,躺在床上。
心里涌起一阵阵的难受和心酸。
仿佛,前一刻还拥有的东西,这一刻就瞬间离自己而去。
这个偌大的宫殿,居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这个江山,芸芸众生里酸甜苦辣,都不属于他。
古人云‘高处不胜寒’说的可真对啊。
他的周围,当真是又寒又冷。
遇到卿卿,他心生欢喜,他日夜思念,他甚至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的时候都在想她。
可是,她怎么也开始忽略自己了呢?
她以前,明明是那么乖巧,那么贴心的啊!
她明明,不像是装的啊!
她明明,就是情真意切的啊!
她明明,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啊!
卿卿……他的卿卿变了?
想起她满脸的泪水,赵君尧心里很疼,很痛苦。
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后又松开。
他双手扣在脸上,想把她从脑子里挥去。
可是……越抹,越清晰。
他究竟是,怎么了呢?!
辗转反侧一整夜,赵君尧都没有入睡。
就那么躺着,任凭那个小丫头的音容笑貌,一遍一遍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她哭,她笑,她闹,她生气,她乖巧,她犯错她可怜兮兮。
每一种,他都喜欢看。
心里鼓鼓胀胀的,被她的各种表情填满。
天渐渐亮了,晨光朝露,从窗口照射进来。
李盛安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
“皇上,该起了!”
起床,上朝。
赵君尧随即起身。
他逼着自己找回理智,逼着自己不去想她,逼着自己,去想想江山百姓,去向万里河山。
他摆上最常用的严肃表情,在心里竖起坚固的城墙。
任凭谁,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窥探自己的想法,更无法摧毁自己强大的内心!
宫女鱼贯而入。
伺候着皇上洗去疲劳,洗去烦恼。
伺候着皇上穿上龙袍,换上皂靴。
一切准备妥当后,赵君尧依旧是那个坚不可摧,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依旧是那个,指点江山,胸怀万里丘壑的帝王。
晨起的朝阳,从东方照进太和大殿。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一个整齐嘹亮,一个浑厚有力。
朝堂上和过去日复一日的朝堂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而后宫里,却突然炸了锅。
皇上昨夜从清雅居拂袖而去,大半夜地又回了昭宸宫过夜。
这消息,一大早地就不胫而走,还不到请早安的时候,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的角角落落。
甚至,连贵妃的熙福宫都得了消息。
一时间,众人哗然。
“哎呦,娴嫔这是要上天吗?”
“这明显是恃宠而骄啊!人家现在是皇长子的生母了,有了仪仗了,根本不带怕的!”
“不怕?开什么玩笑,小皇子还不到一岁呢,她哪里敢这么猖狂!”
“哎呦,估计咱们后宫又一个人要失宠了!”
众人私底下叽叽喳喳。
就算是皇长子的生母那又如何,真得罪了皇上。
叫她病故了也不是不可能,皇长子还不到一岁,再找个生母就是了。
这多简单的事。
当初,贵妃多得宠,抚养着三公主,好好儿的日子不过,惹恼了皇上。
如今,过得是什么啊?
可见,这后宫啊,什么都不确定的。
就是有了孩子,也得小心翼翼。
恃宠而骄,什么时候都要不得的!
众人这么一想,心里还是塞。
她们也想恃宠而骄啊,可是,宠呢?宠呢?
想起这个就扎心啊!
……
其实,夏如卿也没睡好。
她很伤心。
皇上莫名其妙地强行那啥,她自己连个原因都不知道。
最后,自己踹了他一脚泄气,还被他凶。
好吧是自己错了,不能对皇帝动手,可是,他就行了吗?
凭什么呢?
后半夜的时候,她越想越委屈!
眼泪哗哗地流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紫月!”
她鼻音很重地唤了一声。
紫月一脸担忧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