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六月,又养了几天。
夏廷风总算是能下地了。
到底是男人么,伤口结痂,命就能保住。
太医又弄了各式各样的补品,人参灵芝燕窝红枣什么的,给他花式进补。
才十来天,脸色就养起来了。
能下地走路,能谈话说笑,和以前一模一样。
就是……
太医下了死命令:不许骑马不许练武,伤口太深了,牵扯到还是会撕扯出血。
夏廷风有些无奈,也只得听从。
……
听说他能下地,赵君尧第一时间召他进宫。
御书房里,看到活生生的夏廷风出现在自己面前。
赵君尧的内心百感交集,好一会儿,才故作轻松地吐出一句。
“好你个小子,命够硬!”
夏廷风就行礼。
“属下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赵君尧瞪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
“起来吧,身体这么弱还行礼!”
夏廷风哭笑不得。
“皇上,臣已经大好了!”
都养了这么多天了,怎么所有人,还是把他当成纸糊的了?
赵君尧又道。
“找到你的不是朕派的人,是倪家小姐!”
夏廷风又欠身行礼。
“是,臣已经知道了!”
话语平淡,眼里却都是动容。
一个姑娘家,究竟是怎样的勇气,才能顶着世俗的压力去找他。
那片林子茂密,常有野兽出没。
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赵君尧就调侃他。
“知道就好,赶紧挑个好日子,把人家娶过门才好!”
“也算没辜负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
夏廷风脸上有些不自在,苍白的脸庞微微泛着红。
“是!”
其实不用皇上说,他也不会辜负她。
本来,也是要定亲的么,没什么疑问。
两情相悦,他们总会成为眷属。
赵君尧见他脸都红了,也没继续说。
言归正传,二人说起那日剿匪的事。
“当日究竟怎么回事?”
“你下去堵船板,是根本没上来?”
赵君尧问。
夏廷风想了想,就把那日他下了船板后,发生的事情,全部细细道出。
原来:
他们的船是有人从底下砸破的。
那帮南蛮子,一个个像泥鳅一样,滑溜溜地混迹在河水里。
他刚下来就看到底下闪过几个人影。
来不及多想他就追了上去!
对方水性极好,可以在河里憋气许久都不用换气。
不像他,游几下就要换口气继续游。
所以他就追不上。
可夏廷风不想让他们跑了,就拿自己当诱饵。
故意暴露出,自己只有一个人。
他们果然上了勾。
夏廷风把他们引诱到河岸的林子里。
上了岸就是一场恶斗,好在最后,他胜了,不过也受了重伤。
赵君尧震惊。
“你一个人,全杀了?”
夏廷风见皇上忽然抬高了语气,心里就寻思着。
皇上是不是不高兴了,毕竟说好要活捉的。
嗯,一定是这个原因。
想罢,他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臣该死,当时情况紧急,下手有点儿重,就……把他们都杀了……”
赵君尧直接懵了。
这家伙一个人杀了好几个土匪高手,自己震惊一下。
他怎么……还跪上了?!
而再看夏廷风,他一脸懊恼和无辜。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后悔自己没留活口?
夏廷风他,神经病啊!
这个时候,自己会跟他计较什么活口不活口的事?
赵君尧抽了抽嘴角。
深呼吸几口气,缓了缓情绪才开口道。
“无碍,活口捉到十来个,已经交由刑部审问了!”
夏廷风松了口气。
“那就好……”
赵君尧:“……”
不愧是兄妹俩,‘蠢’起来真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
赵君尧没留他用膳,赶在中午太阳毒辣之前,叫人把他送回去歇着了。
与他一块回来的,还有赏赐和圣旨。
赏赐就是:黄金,白银,珍珠宝石等名贵珍品,都是内务府出来的御制品甚至是贡品。
另外还赏了一座宅子,皇上的意思,不言而喻。
圣旨么,就是昭告天下,御林军副统领夏廷风带着五百兵马剿匪,立了大功,特赐三等忠勇候。
赏赐一下,圣旨一出,京城轰动。
百姓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夏廷风。
其实,大部分人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太多时候,他们都看不清真相,所以常常误伤!
夏老爷和姚氏躲在府里好几天不敢出门了。
出门就会被骂,门口还常常多出些烂菜叶臭鸡蛋什么的。
夏老爷觉得脸都要丢光了。
再者:
儿子这么出息,现在已经是三等侯了,他却蹭不到光。
这更让他难受。
于是,他就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姚氏身上。
姚氏也很委屈,一哭二闹不管用后,天天就闹着要上吊,要撞墙,要跳河……
夏老爷气得吐血,指着鼻子骂。
“你要死赶紧死,还省了老爷我的一纸休书!”
姚氏果真拧着脖子要去死,不想一双儿女还哭着喊着要娘!
夏老爷不能打也不能骂,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府里一天天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
然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夏廷风居然,主动登了门。
这让夏老爷十分意外。
当即又是叫人打扫院子,又是叫人沏茶倒水的。
舔着一张假笑的脸好不殷勤。
不过……
夏廷风却不买账。
他冷笑着看着所谓的父母,心里只觉得恶心。
所以,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
“听说……当初大家都认为我死了,皇上还给了你们一批金银财物?”
夏老爷和姚氏对视一眼,夏老爷点头。
“是!”
姚氏立刻跳起来。
“那笔钱财已经用光了,你想都不要想!”
夏廷风目光徒然犀利:“用光了?”
他缓缓站起来,渐渐逼近姚氏,目光越来越吓人。
“你做什么用光了?是雇人去找我了?还是说……逼着倪家退亲,被人家要了去?!”
两件事,像两把利剑,戳向姚氏的心窝。
姚氏吓死了,身体不由自主往后挪了又挪。
她本能地想承认。
可一想到那两箱黄灿灿的金锭子和白花花的银子,她心里就跟猫爪似的。
交出去?那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