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夏靖风无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好好读书!”周御史笑。
“嗯!”夏靖风狠命点头,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儿。
“我已经背会了三字经、千字文、论语,我认识好多字,我要好好读书,去找大姐!”
瘦弱无力的小拳头紧紧握着,这一刻像是灌注了无穷的力量。
“好!我先带你去找先生可好?”
“好!”
周御史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拉着他往外走。
姚氏见到嘴边儿的大笔银子要飞了,忙踢了夏老爷一脚,上前阻拦!
“大……大人!这……这如何使得?这点儿小事儿还是不……不麻烦大人了!”
夏老爷吃痛,反应过来也上前拦。
“大人,这孩子身体不好,一直养着病,没给请先生,不过大人放心,我们这就去请沼水县最好的先生来!”
“是啊大人!孩子的事,就不麻烦大人了!”姚氏讪笑。
读书请先生?想得倒是美,他夏靖风要是出息了,这家业轮得到她儿子吗?
谁叫他是原配嫡出的呢!没折磨死他已经是自己仁慈了好吗?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把路堵得死死的。
手心里瘦弱的小手紧了又紧,紧张得冒汗。
周御史面色一沉,放下盒子,转身抽出长剑,直接抵在夏老爷脖子上!
“本官办事,向来不喜欢有人阻拦!”
夏老爷吓得差点儿尿裤子,姚氏的尬笑僵在脸上,差点儿吓晕过去。
周御史冷哼一声,收回长剑,带着夏靖风扬长而去。
这样的一家子,这样的孩子,就是没有皇上的圣谕,他平白遇见了,也会出手相救!
……
周御史的办事效率相当高,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沼水县置了一座小院子。
小地方没什么学识渊博的大人物,他便请了一个作风正派的落第秀才教他读书。
生活没人照看,他便找了几个忠厚老实的伙计,把夏靖风安排得妥妥当当。
临行前,夏靖风有些不舍!
“多谢御史叔叔,靖风才能跳出火坑!”,瘦小的身体,有模有样地行礼。
“好了,你快回去吧!记得好好读书!”周御史温和道。
“靖风一定记得,御史叔叔,我写给大姐的信,你可千万别弄丢!”
夏靖风蜡黄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周御史笑着揉了揉他干枯的发:“知道了,回去吧!”
“嗯!”他重重点头!
周御史翻身上马,冲他挥了挥手,便绝尘而去。
随着马儿狂奔,他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地方太小,这院子位置再偏僻,也瞒不了多久的。
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剩下的,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这厢,送了御史大人离开,夏靖风自己跑去小书房,刻苦练字。
练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信纸!又读了一遍。
那是大姐写的家信,盒子一打开,他金银财物全不看,只把信封拿了起来!
“大姐真笨,怎么连字也不会写了!”夏靖风对着信纸笑!
千里之外,刚刚起床不久的夏如卿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说我?”
夏家老宅里,姚氏心有不甘,正趴在夏老爷肥肥的身上,拼命地吹枕头风。
“老爷,二公子是咱们家的少爷,沦落到外头,要被人笑话的!”
几千两银子沦落在外,她这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啊!
夏老爷抚着姚氏年轻的身体,闭着眼睛满不在意。
“这不是贵人的主意?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咱们眼不见心不烦!”
“咱家二小子病成那样,还不知道养活养不活呢?”夏老爷想着他就有些丧气。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你不是也不喜欢二小子?他大姐愿意养活他,不是正好?”
“读书也不是坏事,谁会笑话?”
夏老爷觉得没什么,到底是个儿子,读些书还是好的!
他要真能读出个功名来,那也是他的造化!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瞧你那怂样,不就是个贵人么”姚氏眼梢一挑。
“你不过就是个七品县令,难不成你闺女还能飞上枝头,当上凤凰不成?怕成这样!”
叫她说,大街小巷搜一边,把人带回来,银子一收,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知道!
哼!等着瞧吧!
……
九月底,立冬一过,又下了几场雨,天气越发冷了起来。
自打重阳节,从昭宸宫回来,皇上就没再翻过昭华阁的牌子。
不过,内务府和御膳房却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只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不让外人知道,毕竟是皇上嘱咐过的!
这日一早,夏如卿去椒房殿请安回来,早膳已经摆好。
一碗新鲜的鸡汤虾仁儿,一笼晶莹剔透的灌汁包子,几只煎饺和一碗蒸得嫩嫩的鸡蛋羹!
上边儿撒着葱花,还浇了麻汁儿和酱油,一看就诱人!,
虽说东西都寻常,可这大冷的天,吃食送来的时候还热乎着,可见膳房用了心。
若是不得宠的,只怕早就凉透了!
夏如卿喝着热乎乎的汤,吃着蒸蛋,小喜子忽然进来传话:小柱子来了。
“快请进来!”
小柱子行了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皇上叫奴才送来的,说是贵人的家信!”
夏如卿接过信,见还没拆封,就笑了,又问。
“皇上还说什么了?”夏如卿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小媳妇盼着丈夫关心的模样。
小柱子也笑:“皇上还说,天冷了,叫贵人斟酌着添衣,有什么缺少的,只管去内务府要!”
夏如卿听了很高兴,连忙起身,朝昭宸宫的方向施了一礼。
又转头对小柱子说:“回去告诉皇上,我记着了!叫皇上多吃些好的!天冷了也该补补!”
“是!奴才记着了!”
夏如卿让紫月给小柱子包了个大荷包,好生送走了。
一大早,遇到两桩喜事,高兴啊!
她一高兴,就把美味的早餐一扫而光,一手摸着圆圆的肚子,一手攥着家信,一个劲儿地傻笑。
“主子,哪两桩喜事?不就一桩吗?”不只有家里来的信?紫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