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清欢带着阿妩、蒋嫣然和明锦出门。
上马车之前意外看到陆弃竟然骑马等在旁边,苏清欢诧异地道:“你也去?”
“我当然要去。”陆弃理所应当地道,“我要去拜见一下姨母。”
苏清欢想想也对。
对她而言,有陆弃在身边,心里底气也更足了。
陆老王妃这几年间苍老了不少,眉眼间隐约见到有疲态,但是眼神依然锐利。
坐在她对面的镇南王变化不大,但是苏清欢自己觉得他身体不如从前,可能这几年被女色掏空了不少。
上官王妃坐在陆老王妃下首,怀中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有些孱弱,看起来是胎里带来的不足。
苏清欢原本以为她会有子万事足,精神奕奕,结果却发现并不是。
都说相由心生,上官王妃原来的面容算得上平和,带着点与世无争的意思;但是现在却……一脸刻薄相,眼神晦暗,被她打量着,苏清欢觉得很不舒服。
夜侧妃穿着一件茜红色的宫装,打扮得很夸张的夺目耀眼,一看就宠妃派头十足。
而李慧君也不甘示弱,妆容精致,静静站在贺长楷的身边,眉眼如画。
陆弃、苏清欢带着几个女孩子给陆老王妃行礼后,两人坐下,几个女孩站在身后。
陆老王妃开口道:“你们两个几乎没变,孩子却都这么大了。哪个是阿妩,上前让我看看。”
阿妩在苏清欢的眼神示意下站出来,笑嘻嘻地行礼道:“阿妩给老王妃请安。”
陆老王妃原本有意要表扬她,但是看着她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模样,违心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便道:“阿妩长得不错,挑着你爹娘的好处像的。”
苏清欢有些想笑,阿妩今天分明就是故意捣乱的。
小老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她喜欢的人喜欢她,同时不遗余力地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添堵。
阿妩笑眯眯地道:“孩子当然要像爹娘了,世子哥哥长得也很像王爷呀。”
贺长楷的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说话。
老王妃叹了口气:“说起你世子哥哥我这心里就难过,好端端的,弄那些脏东西干什么?父子之间就算有些嫌隙,也不应该这么大逆不道啊。”
阿妩心里都要气死了,想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知道吗?贼喊捉贼,不要脸。
但是她面上还是笑眯眯的:“原来这件事情已经查明了啊!那为什么不直接处置呢?按照律法,世子哥哥这样应该诛九族吧。”
苏清欢道:“阿妩住口,不要乱说。”
阿妩装出不胜惶恐的模样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十分无辜。
她闷声道:“我错了,我忘了哥哥的九族还有老王妃和王爷。这可怎么办?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总不能坏了规矩啊!”
贺长楷的脸色很难看,陆老王妃清了清嗓子道:“阿妩丫头,先不说那些……”
“老王妃,”阿妩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您这话恕我不能苟同。这是多大的事情,什么不说,也应该把这件事情说明白。”
有些话爹娘没法说,需要有个人站出来,搅和搅和。
她就做这根搅屎棍,好好搅一搅镇南王府这个粪坑!
阿妩道:“我爹教过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世子哥哥真的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诛九族……也应该吧。虽然王府牺牲挺大,但是为了维持律法,也得坚持原则吧。”
“哦,对了,还有,”阿妩不顾贺长楷越来越黑的脸色,“养不教,父之过。别人或许被连累得很冤枉,但是王爷算是……死得其所吧。”
苏清欢心里都笑开了话。
阿妩这利落的嘴皮子,胡搅蛮缠的本事,真是与生俱来的。
这绝对是基因突变,她和陆弃都那么讲道理!
但是这样,真爽啊!
陆弃假装斥责道:“阿妩,不许混说。什么叫死得其所!”
阿妩吐吐舌头,冲贺长楷行礼道:“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天真烂漫,性子直来直去,您多多包涵。”
看她多体贴,把他的话都帮他说了。
贺长楷在女人面前吃过的亏,几乎全在苏清欢母女身上了。
他心里气得不行,面上却还得装出宽容大度的模样,道:“阿妩确实天真烂漫。先站到你母亲身边,我与你父亲有话要说。”
阿妩乖乖地点点头:“是。我知道了,王爷一定是要交代后事,把府里和天狼军都交到我爹手上吧。”
贺长楷的脸刷的黑了。
陆老王妃愤怒地对苏清欢道:“好好的孩子让你教得这般没有规矩,你还能安坐?”
苏清欢微微一笑:“教育子女上,我确实不如王妃良多!有空还得王妃好好教教我。”
教出贺长楷这样的奇葩,老王妃真是居功至伟,呵呵。
话虽然动听,但是她阴阳怪气的强调,一下子就让人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
苏清欢多少年来,性格越发温润,把棱角都好好得包裹起来。
但是对着这家人,她真是不耐烦,恨不得一个个扎死他们。
陆弃开口道:“阿妩是我自己一手带大的,别人哪个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这句话明晃晃地打陆老王妃的脸,告诉她阿妩这般,陆弃是乐见其成的。
陆老王妃脸色一沉,拍着桌子道:“鹤鸣你也越来越不靠谱了,教养女儿是你的事情吗?怪不得……”
“我从不要求她有什么规矩,只要她所做之事坦坦荡荡,都对得起天地良心,问心无愧。”陆弃不客气地道,“敢蝇营狗苟,用鸡鸣狗盗的手段,我打断她的腿。”
话语之中的讽刺之意,森冷而犀利。
苏清欢心里松了口气。
她虽然知道陆弃这次不会被贺长楷说动,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决,竟然是完全要撕破脸的节奏。
想想也是,贺长楷绕了这么多圈,目的不就是逼他出手吗?
这时候不骂个痛快,还等什么呢!
李慧君不动声色地打圆场道:“大将军说得对,咱们府里的女孩,哪里用受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