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面的话不敢跟他说。
想你早点回来;想给你生猴子;想你们早荡清这天地间的浑浊,还天下百姓朗朗晴空,太平盛世;也给我爱的孩子,一个正常成长的机会。
苏清欢晚上睡得不好,第二天就有些恹恹的,如果不是想着曹溦主仆住在医馆里,明珠也准时报到,她都不想去了。
曹溦已经退烧,不过咳嗽有些厉害,苏清欢调整了用药,又给她了一小瓶自己熬制的川贝枇杷膏。
灵儿十分勤快,抢过了白苏、白芷洒扫的工作。
苏清欢笑道:“让她做吧,否则她也不安心。”
曹溦躺在床上,侧头羡慕地看着苏清欢、明珠和窦璇围着火盆,一边烤东西吃一边说话。
窦璇的板栗被苏清欢抢走,愤愤不平道:“没意思,讲那些没意思,我要听你买师兄那段。”
她被管得这么惨,要从陆弃身上找些平衡才好——看,我不是一个人被嫂子管得严严的。
苏清欢翻了个白眼:“讲了八百遍了。”
“就要听那段!”窦璇任性地道。
明珠笑笑:“其实我也喜欢那段。”
苏清欢笑骂道:“你们这些人,都什么心理,讲讲讲!”
曹溦其实也很想知道,于是侧耳听着,如水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苏清欢。
“我一听,这还了得!我还能被她再卖一次不成?于是我想,豁出去了,横竖银子也保不住,不如买个病秧子,做寡妇……”苏清欢说得手舞足蹈,想起旧日之事,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她运气真的很好,一下子就遇到陆弃,救了他,也成全了自己。
曹溦第一次听,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羡慕。
她多么希望有一日,也能有这样浪漫的际遇,遇到自己真心所爱之人?
可是她转念又自嘲,她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生病后药也买不起,如何和苏清欢比?
她那样坚强乐观的人,活该使劲幸福!
苏清欢突然歪头看着她,俏皮一笑道:“溦溦以后也会有桩好姻缘的。”
苏明俊虽然逗比,但是很靠谱,日后一定会是个好相公。
曹溦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再看她,道:“苏姐姐别打趣我了。”
“我说真的呢!”
正说话间,外间传来了白苏客套的声音:“这位夫人,请坐,您是来看大夫的吗?”
明珠偷偷对苏清欢道:“生意来了,许是听说你是女大夫,医术又不错才慕名而来,好好表现!”
苏清欢冲她笑笑,继续听着外间的响动。
外面传来个冷淡淡的声音道:“我找苏清欢。”
明珠和苏清欢对视一眼,低声道:“怎么听起来,像是来砸场子的?我一会儿在门后面偷偷听着,不对我就从后门出去叫人。”
苏清欢站起来笑道:“有白苏和白芷,你紧张什么?”
她推门而出,朗声道:“我是苏清欢,不知这位夫人有何指教?”
眼前站着一个妇人,戴着长长的帷帽,看不出来年纪,但穿着通体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色曳地狐裘,手上长长的黄金嵌宝石护甲,各色戒指,富贵逼人。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也都穿着皮袄子,穿金戴银,只是眉眼间有些妖媚之态,让人看着不很舒服。
她们两人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苏清欢,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个洞来。
那妇人傲慢地透过帷帽垂下的纱幔上下打量了苏清欢一番,而后道:“我找你有事,让闲杂人等都退下。”
屋里除了苏清欢,还有白苏、白芷和灵儿,这闲杂人等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苏清欢淡淡道:“话无不可对人语,夫人有话直说,我的丫鬟们嘴都很严实。”
灵儿有些惶恐,低下了头。
妇人不耐烦地道:“我时间有限,快让她们都退下,普天下谁都能害你,我也不能。”
苏清欢才不信,白苏、白芷是安全保障,怎么会为她一句话就放下戒心?
“夫人有事请直言,有疾请告知,还是那句话,我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并没有事情要瞒着贴身伺候之人。”
“你……”妇人语气有些愠怒。
苏清欢直直看着她,目光不闪不避,姿态坚决。
妇人恨声道:“蠢不可及。”说完这句,缓缓摘下了帷帽。
白苏、白芷还好,虽然惊讶,但是都还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的神态;灵儿年纪小,也没什么见识,当即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怎么和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苏清欢一看她的年龄、长相,联系到她的装扮,立刻就知道她的身份——正是自己成为别人禁脔的生母柳轻菡。
“知道我是谁了?”柳轻菡看着苏清欢,声音凌厉。“让她们退下!”
苏清欢和她长相极像,但是眉眼没有她那般凌厉。
命运的苛责,已经让柳轻菡失去了所有温柔,像刺猬一样炸起浑身的刺来面对这世界。
苏清欢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道:“知道了,您请坐。灵儿,你去煮茶,白芷,你去端盘点心。”
“你们两个也下去!”柳轻菡声音和缓了些,但是当她看到白苏站在苏清欢身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顿时怒道,“你这个奴婢,这般没有眼色。”
“是我要她留下。”苏清欢道,“她是一路陪我出生入死的丫鬟,知道我所有的秘密。若是她想泄密,我早就死了。”
“幼稚!这世上没有什么忠诚,只是价码不够而已,让她也退下。”柳轻菡声量提高,一脸不屑地道。
“不,我坚持。”苏清欢看着她,“您若是真有什么话跟我说,现在可以说了。”
柳轻菡看着她毫无退缩之意,怒道:“你这性子,早晚要吃亏。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为你打算的,只有我而已!当年那么难,我都托了户靠谱的人家,请他们抚养你;又辗转找到薛太医,请他照顾你。你以为,若是没有我的安排,你有今日吗?”
原来是讨债的 ,这很好。
苏清欢态度变得冷淡起来:“您直接说,想要我做什么,我看能不能报答您的生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