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道:“你以为,你父王和师兄对你的事情会置之不理吗?他们打你,是因为你实在太过分。但是倘使事情反过来,萧煜敢辜负你,他们会打得更重。”

窦璇道:“放哥哥对你就不会那么凶。”

苏清欢气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知道她是个有口无心的性子,深吸一口气后道:“我别说做你做过的事情,就是想一想,你师兄都能生撕了我。你以为,他还会教训我,等我改过?你是他妹妹,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会替你兜底;我是他娘子,有些错,绝不能犯。我就算不替你说话,他也会去找萧煜,否则萧煜当日说下江南,为何没走成?还不是你师兄的人拦住了他?”

“他更喜欢萧煜,才不管我死活。”

“爱屋及乌而已。他对你,是恨铁不成钢。现在不是抱怨你父王和师兄的时候,你也不能总指望别人帮你。事情的症结,还是在你和萧煜自己身上。与其埋怨,不如想想该如何挽回他的心。”

窦璇趴在枕头里嘤嘤地哭:“我都去了那么多次,他都心狠不见我。”

苏清欢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萧煜恐怕心灰意冷了。

“清欢,你出来!”陆弃在外面喊她。

苏清欢道:“这就来。”

她站起身来,对窦璇道:“你先睡一觉,一会儿药熬好了,我叫你起来吃药。早点病好了,才有力气再去找萧煜。”

这就是个孩子,得哄着。

窦璇委委屈屈地道:“我睡不着,嫂子你陪着我吧……”

“睡不着就睁着眼!”陆弃怒道,“清欢,你出来!”

苏清欢安抚地拍拍窦璇的胳膊,“我去去就来。”

出来后,她对窦威道:“王爷,阿璇没什么大事。这几日气血攻心,又染了风寒,所以才会发烧。”

窦威如释重负,却依然嘴硬:“死了才好,否则还要被老子打死。”

苏清欢低下头,顿了片刻后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没我说话的份,只是阿璇那么伤心……”

“你是她嫂子,怎么就没有说话的份?”陆弃道。

窦威忙道:“鹤鸣说得对!阿璇就是被她母妃惯坏了,她嫡亲的嫂子又是个软弱不管事的,正缺你这样又明事理又懂规矩的嫂子教导。清欢,”他大手一挥,“阿璇你带回去调教,该打打,该骂骂,萧煜就交给鹤鸣,你们俩办事,我放心。”

苏清欢:“……”

还带这样甩锅的吗?

陆弃毫不留情地拒绝:“我管不了,我丢不起那人。”

“你这师兄不管谁管?都怪我,当初为了解除皇上的猜忌,把几个孩子都养得平庸,现在老了老了,家里出事都没有人能站出来,唉!”窦威一脸悲观。

苏清欢心里不忍,动动嘴唇想说话,却听陆弃道:“您别卖惨了,每次都是这套说辞。”

“老了老了,儿子靠不上,徒弟嫌弃,女婿也跑了……”窦威做捶胸顿足状。

苏清欢:“……”

戏精上身的老顽童,败了败了。

“鹤鸣,阿璇病着,要不就跟我去住几天?”她语带商量。

“不许管,她性格顽劣,狗改不了吃屎。”陆弃不同意。

“不行,必须得带走。”窦威跳脚。

窦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扶着门,眼圈红红的:“你们都嫌弃我……这事情我是做错了,可是你们就没有责任吗?我父亲是忠意王,嫡亲的兄长是世子,亲近的师兄是骠骑大将军,这样的门第,让萧煜感到自卑,也让我骄纵。我这样,不都是你们宠出来的吗?”

陆弃冷笑:“那抄家砍头,是不是就对得起你了?”

窦璇道:“我,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说,你们现在都嫌我累赘,我心里多难受,你们不能不管我。”

陆弃道:“想让我管?走,现在我就带你去萧煜那里,我能让他开门,你敢吗?”

“敢!”窦璇惊喜地道,“师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苏清欢却听出陆弃语气不善,知道他肯定憋着坏招,不动声色地拉了拉窦璇。

果然不出她所料,陆弃道:“窦丁,回去取条军棍来。阿璇,我带你去萧煜门口,我用力打,你使劲喊,在你被打死之前,他肯定能出来。”

窦璇“哇”的一声哭出来:“放哥哥,你,你欺负人……”

“好了好了,你师兄吓唬你呢。”苏清欢搂着她肩膀,不赞同地瞪了陆弃一眼,“我要回去给师傅配药。阿璇,你怎么来的?有马车吗?”

“有,有。”

“那好,吃过药咱们就走。”

回去的时候,窦璇乖乖坐进马车里,苏清欢本想陪她,却被陆弃硬拉着骑马。

“又多管闲事了是不是?”他皱眉道。

“你本来就想管,偏偏嘴硬。”苏清欢道,“我顺水推舟而已。”

“这个丫头,欠教训。”

“可你教训过了,还是疼她。”苏清欢笑道,“我们两个都亲人缘浅,但又有贵人相助,你师傅之于你,就像我师傅师娘之于我,所以我真的明白。阿璇只是被宠得骄纵单纯,不是本性不好。她已经认识到错处了。虽然,虽然我不肯定萧煜是否愿意原谅她,但是总归要帮阿璇转圜。”

她隐隐觉得,萧煜对于窦璇是除去巫山不是云的存在;错过了他,她再难遇到这般的男人。

而八年情深,萧煜又岂能那么容易就把窦璇从心上生生剜去?

“我并不觉得这事有转圜的余地;她犯了任何男人都无法原谅的错。”

“可是她迷途知返了。你不是萧煜,更代表不了所有男人。”

陆弃冷脸看她:“你觉得她很对?”

苏清欢有些无语:“不要牵累无辜,就事论事。”

陆弃扭过脸,一脸傲娇。

把她们送回世子府,陆弃斜眼看着畏畏缩缩的窦璇,交代苏清欢:“她来你这里不是做客,是学做人的道理。教不好,只管打罚,她就是皮糙肉厚欠调教。”

窦璇委委屈屈,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