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丁春秋面色微微一变,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阿紫,你可知道欺骗为师的下场!”
阿紫手臂被他抓得生疼,小脸煞白,嘴中连声应道:“弟子岂敢,弟子岂敢!那慕容复还……说……”
“说什么?”
“啊!”阿紫一声惊呼,“疼!疼!”
丁春秋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度,手中劲力松了松,“他说什么了?”
阿紫不敢耽搁,急忙说道:“他说什么丁春秋、丙春秋,不过跳梁小丑而已,这神木王鼎倒是一件不错的宝贝,他丁春秋怎配拥有!”
“他真敢这么说!”丁春秋脸上青黑之气微微闪烁,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
“是……是,千真万确……”
角落中的慕容复听得阿紫这番言语,脸色都黑透了,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救她,此时却是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丁春秋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紧紧盯着阿紫,似乎要从她神色中判断出真假来,奈何此时阿紫满脸惊慌之色,根本看不出什么。
丁春秋神色变幻半晌,终是缓缓平静下来,瞥了阿紫一眼,“你的账一会儿再慢慢算,待为师先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他只字不提神木王鼎被慕容复所夺之事,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但众人还是能隐隐感觉到,他对慕容复颇有忌惮之意。
随即他伸手在腰上一抹,手中多出一黑色物事,众人细看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竟然是一条通体纯黑的蜈蚣,浑身冒着丝丝黑气,不用想也猜得到,这定然不是一般的毒物。
阿紫一见丁春秋手中的毒物,登时脸色苍白无血,拼命的摇头,“师父,师父,不要,阿紫再也不敢了,师父!”
“哼,这条毒蜈蚣,是为师费尽幸苦才得到的,你以为为师就舍得么,只是你这丫头太过滑溜,若是再让你跑了,为师上哪找去。”丁春秋脸上带着几丝不舍,显然这毒物确实珍稀异常。
“师父,弟子不跑了,但凡师父有所要求,弟子都一定照办,绝对不跑了……”阿紫苦苦哀求,眼泪哗哗哗的流着。
众人好生怜惜,恨不得自己身怀通天彻地的本领,能够上前相救,奈何没人是丁春秋一合之敌,尤其是想到他的恶名,只能望而却步。
木婉清见得这一幕,秀眉微蹙,开口道:“你这做师父的好生歹毒,竟然用这种毒物对付自己的徒弟。”
王语嫣也是心生不忍,扯了扯慕容复衣角,轻声问道:“要救她吗?”
慕容复虽然被阿紫气得有了掐死她的冲动,但也不能真个看着她被别人杀死,否则就真不好跟阿朱交待了,当即点点头。
可就在他正欲开口说话之时,堂外传来一个声音朗声说道:“丁春秋,你还敢作恶,就不怕我慕容大哥杀了你?”
丁春秋面色一变,往门口望去,却见一僧一少走了进来。
那僧是个番僧,一身黄色僧袍,身材瘦高,相貌奇好,脸上宝光流转,颇有几分*之色。
而少的却一身白衣,发髻略微凌乱,俊逸不凡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一副身子虚弱的模样。
丁春秋细细打量了这二人几眼,年轻公子也就罢了,但是那个和尚中气十足,内气充沛,显然是个内家高手,而且内力之深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不敢轻举妄动,嘴中说道:“不知二位姓甚名谁,难道老夫清理门户,还要旁人多管闲事么?”
“小僧大雪山宁玛寺大轮明王吐蕃国师鸠摩智,见过丁施主!”鸠摩智单手行了一礼,颇为客气的说道。
“又来!”慕容复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道,“这和尚就是太过自恋,每次自报家门,都要将所有称号念一遍!”
“国师客气了,几个大字加在一起,怎还能称小僧,应该称大僧才对。”
丁春秋倒也颇为识趣,语气虽然看似调侃,实则却是不轻不重的拍了鸠摩智一记马屁。
“大僧”二字在西域,可不是能随意叫的,乃是对佛门得道高僧的一种尊称,丁春秋见识渊博,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果然,鸠摩智登时眉开眼笑起来,只是脸上仍然保持着一副*的模样,念了一句佛号说道:“丁施主过奖了,小僧还当不得大僧的称呼。”
“你这小子老夫是不是在哪见过?”丁春秋话锋一转,看向其身边的段誉问道。
“你忘了,当初你在无量山,被慕容大哥打得跪地求饶……”
丁春秋忘了段誉,但段誉可是记得他的,只是这番说辞也不过是胡言乱语,没想到却歪打正着,那晚的事一直都是丁春秋心中的痛。
鸠摩智见丁春秋面色越来越难看,当即说道:“丁施主不要误会,这位公子只是一时迷了心智,说些胡话,丁施主请自便,贵门的事,与我等无关。”
丁春秋面色一松,朝一旁早已吓得躲到柜台身后的掌柜和小二喝道:“给这位大师摆一桌上好的斋菜,算老夫账上。”
鸠摩智笑而不语。
但段誉可是急了,他本就是怜香惜玉的人,又怎忍心见得阿紫这样的人间美玉香消玉殒,登时朝鸠摩智骂道:“你这番僧,枉为出家人,以前做得那些事也就罢了,如今一条人命摆在你面前,你居然见死不救,佛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重重惩罚你的,甚至将你逐出佛门!”
丁春秋面色微沉,若不是搞不清这段誉跟鸠摩智的关系,他早就一掌糊过去了。
鸠摩智更是脸色发黑,他一生最为得意之处,便是一身深不可测的佛理,如今被段誉贬得一文不值,哪有不怒之理,当即轻轻拍了一下段誉后肩处。
“啊,痛!”段誉惨呼一声,摔倒在地,翻滚起来。
“年轻人,想要得到极乐,就要先尝遍极苦,多吃点苦头,对你有好处的!”鸠摩智微微笑道。
丁春秋神色微一变幻,干脆不再理会这二人,望了望手中攒动的黑蜈蚣,略一踌躇,左手在阿紫脸上拂过,随即轻轻一拍,众人只看得清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阿紫嘴角划过。
“咕咚”,马上便是阿紫的吞咽声响起。
这一变故事起仓促,包括慕容复在内的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黑蜈蚣已经被阿紫吞了下去。
“啊哟”,阿紫惨叫一声,身子一软,捂着小腹在地上翻滚起来,脸上黑气直冒,嘴中断断续续的哀求道:“师……师父,弟子……弟子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给我……给我解药……”
“哼,适才这位大师说得好,想要得到极乐,就要先尝遍极苦,这点小苦头你就受不了了?嗯?”丁春秋对阿紫说道。
“师父……啊……好疼……”阿紫隐隐露出的小脸,早已挤成一团,鼻涕眼泪都流在了一起,狼狈到了极点。
丁春秋见到阿紫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终是缓缓从身上掏出一个药品,扔给地上的阿紫,“这解药只能管三天的效力,你若是想跑,就跑吧,不需半日,你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最后化作一摊血水!”
阿紫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拾起药品,飞快的送进嘴里。
“神仙姐姐!”这时,段誉忽然朝着王语嫣的方向唤了一声,嘴中喃喃道:“我这是快死了么,竟然出现了幻觉!”
“这小子眼力这么好?”慕容复不禁愣了一愣,四下一看,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堂中的大部分宾客,见势不妙,早已溜之大吉,堂中空旷,自己三人还老神在在的坐在这里,自然显得十分特异了。
丁春秋与鸠摩智顺着段誉的目光一看,登时齐齐变了脸色,而木婉清则是呆呆望着慕容复,准确的说,是盯着慕容复身旁的王语嫣与小昭二女,眼中寒光闪烁,但转眼又变得复杂起来。
慕容复干笑一声,起身拱了拱手,“哈哈,原来大家都在啊!幸会幸会。”
“原来慕容施主也在这里,燕子坞一别,小僧还以为再也无缘相见了呢!”鸠摩智回了一礼,一脸唏嘘的叹道。
“哼!”丁春秋只是冷哼一声,眼光微微闪烁,并不言语。
“你这个无耻臭男人,来这里做什么!”木婉清一开口便忍不住想要骂他。
慕容复面色微微一滞,不过仍是和声说道:“婉儿,你四处流浪了这么久,也该跟我回去了!”
木婉清怔了一怔,双眼雾气弥漫,带着哭音说道:“你身边这么多娇妻美眷,我还回去做什么?”
“唉……”慕容复叹了口气,脸上尽是忧伤之色,“娇妻虽多,但却没有你!”
“你……哼,我才不要跟你回去!”木婉清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似乎有些意动,但马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扭头拒绝。
“哈哈,慕容公子风流潇洒,倒是让人好生钦羡。”鸠摩智趁机插口道。
“大师抬举在下了,以大师这副模样,若是肯还俗,相信一定会有许多武林天骄,绝色美女非君不嫁的。”慕容复随口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