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谁眼神差
魏冥从千丝坊领回母亲早两日预定的毛线团。
年末,千丝坊生意红火,一些颜色鲜亮喜庆的毛线团时常断货,有时,需要预定才能买得到喜欢的颜色。
俞掌柜亲自捧着一大捆毛线团,把人送到门外,这匹毛线团是魏老夫人预定的,俞掌柜虽然不认识魏冥,可魏老夫人的儿子是谁,他还是晓得的。
大名鼎鼎的锦衣卫首领。
俞掌柜弓着腰,把毛线团双手奉上,锦衣卫虽然凶名在外,可这个魏大人却是个孝顺的,还亲自跑来帮魏老夫人取毛线团。
“魏大人,您慢走。”
魏冥捧着一大捆毛绒绒的毛线团回了府。
本来,取毛线团这样的小事,遣个人去即可,只是,散值后的魏冥不想太早回府,干脆亲自跑了一趟。
回府太早,会被母亲捉住念叨,临近年关,外面越发热闹,魏老夫人就越觉得府内清冷,几乎逮着空闲就要念叨魏冥几句。
即便魏冥已经练就了充耳不闻的本事,可也架不住,他娘天天念,天天念,天天念……
念得魏冥耳朵都要长茧了。
他只好尽量拖到晚饭时候再回府了。
“回来了,快来吃饭。”魏老夫人让人接过毛线团,便招呼魏冥吃饭。
魏冥洗了手,擦拭干净落座。
“你们府衙也快休沐了,祭灶完后,我们得回乡一趟,祖宅不能荒了,回去修整祭祀,年三十前赶回来就成……”
魏老夫人给他夹着菜,絮絮叨叨着年节的事情。
魏冥点头,没有反对。
魏老夫人暗自松了口气,他们这一支与族人关系不好,魏冥领的职位又是得罪人的位置,她思来想去,还是得把宗族的关系修复一下比较好。
魏冥现在看着还好,可花无百日红,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他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陆夫人有个外孙女,今年十七,长得珠圆玉润的,很有福气,她父亲是灵安府令,官虽不大,但政绩优良,有升迁的余地……”
魏冥咀嚼着饭,麻木地听着母亲的每日一荐。
最近,魏老夫人为了儿子的婚事,积极开拓社交圈子,几场宴席吃了下来,把京城各家未婚千金都过了个遍。
上次,见过左都御史夫人后,魏老夫人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大成。
果然,之后只要有她去的场合,基本都碰不上左都御史夫人了。
有些事情,不用明说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虽然有些可惜,魏老夫人也只好转移了方向。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儿媳妇门槛低些也不碍事。
很多王公贵胄的女眷不愿与他们魏家搭上关系,但也有很多品级稍低些的官员女眷上赶着凑到她跟前。
魏老夫人就在凑上来的那些女眷家中挑拣,也给她捡出了几个合心意的。
陆夫人家的外孙女她见过一面,模样有些白胖白胖的,看着一副好生养的模样。
魏老夫人现在,最着急的就是魏府开枝散叶的事情。
所以,她觉着女子胖些没问题,胖些才好生养。
魏冥没吭声,大口把饭吃完,随后放下碗筷,“娘,我吃好了,您慢慢吃。”
起身,离开魏老夫人的院子。
又是这样,魏老夫人气得狠拍了一下桌子,却又无可奈何。
魏冥回了他的院子,空寂的庭院里疏落地挂着几盏红灯笼,他缓步朝正屋走了几步后,一个跃起,人已立在屋顶之上。
天空依旧飘着疏疏落落的雪花,寒风却像静止了一般。
洒落的雪花给延绵不绝的屋顶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莹白,在黑夜中,显得安详静谧。
魏冥面向东面负手而立,久久没有动弹。
任雪花飘落在他发梢眉眼之间,凝结成冰。
薛小苒坐在暖烘烘的矮榻上,手里拿着鞋垫在钩毛线鞋。
她早想过钩毛线拖鞋的事情,可她不会做鞋底。
当时绣娘手头又有别的事情需要忙活,薛小苒也就没着急,事情拖着拖着差点忘了。
最近几天她很清闲,就随口问了谁会做鞋底。
当时,领着丫鬟收拾屋子的迎玉应了一声。
薛小苒让她照着自己鞋子的长度,再余出半寸,厚度比普通鞋底厚两倍做鞋底。
迎玉听完愣住,这么厚的鞋底,她还真没做过,不过,她很快调整好心态,镇定应下。
隔了几天,把糊好的鞋底递了上来。
薛小苒瞧着合适的厚度,就笑着夸赞了她一句。
当即找出了锥子和毛线,开始钩她的毛线拖鞋。
迎玉瞧着心惊,她知道,京城最近时兴的毛线织品是皇子妃带动起来的,也知道卖毛线团是皇子妃的铺子,可她还真没想到,毛线可以用来钩鞋子。
皇子妃还亲自动手。
清宁清月瞧着稀奇,凑上前问话,知道了皇子妃是打算钩毛线拖鞋,也就是在屋内穿的,没有后跟的鞋子。
几人都是第一次听闻这种鞋子。
等一只成品鞋钩好,大家都赞叹起来。
纷纷表示,在屋里穿着方便又暖和。
“这种鞋,也可以把后跟也钩起来,这样就变成了可以外出的鞋子,只是会显得比较臃肿大只一些。”
当然,冬天的棉鞋也很大只,所以,毛线鞋臃肿是很正常的事情。
清宁清月立即表示要学起来,于是,她们就跟着迎玉学糊鞋底。
薛小苒则继续钩着她的另一只毛线拖鞋。
连烜洗漱干净后,坐到了她身旁。
拿起矮几上的鞋子仔细看了一圈。
“没有后跟?”
“嗯,这是拖鞋,方便在屋里走动的鞋子,不需要后跟。”薛小苒用锥子在鞋底上锥好洞眼,然后用钩针把最粗的毛线穿过去。
“等我的做好了,给你也做一双。”
她没抬头,手里的动作不停。
连烜摇摇头,觉得自己不大用得上,“不用为我费神,我穿普通的鞋子就好。”
“那怎么行,有我的,怎么能没有你的,鞋子也要成双成对的。”薛小苒抬头朝他甜甜一笑。
连烜:“……”
对她这种偶尔冒出来的情话,他还真有些不大习惯,耳根微红的同时,嘴角的弧度也忍不住向上,
“咳,针线活做多了,眼睛会受不了,你眼神本来就差,再弄坏了眼睛,又要被你表哥教训了。”
“谁眼神差?”薛小苒把鞋底放到矮几上,鼓着眼睛瞪他,她现在眼神好得很。
她气鼓鼓的样子,落在他漆黑的眼眸里,分外觉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