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灰以后的布匹还要经过两三次清洗，清洗掉布面残留的灰浆和浮色之后，再将布匹晾干。晾干的蓝印花布还不能上市销售，最后还得用踹布石将花布滚压平整。滚压平整后的布匹被工人们用窄木板卷成小捆，等待布商运走。

蓝印花布有着深沉的蓝和纯净的白，它质朴素雅、优美含蓄，最符合中国人的民族心理。再加上来自苏湖的老师傅们精心印染，李园染坊试生产蓝印花布一次成功，所印染出来的蓝印花布因图案精美别致、蓝色雅致自然立刻就被销售一空，市面上有人开始评价李园蓝印花布为西安第一。

第一炮打响之后，经营布匹的商人们纷纷上门订货。而李青林采取了苏湖老师傅们的建议，那就是在目前情况之下只染布，商人们如果需要蓝印花布，那就请他们自行采购坯布。

这种办法立刻就显示出了强大的生命力，染坊只需要染出高质量的布匹就行了，而采购布匹所花费的人力和资金压力全部都落在经营布匹的商人们身上。白布一旦被染成成布，那些布商们为了尽快销售出去，他们会大力宣传这是李园染坊老师傅们的手艺，等于给李园染坊免费做了广告，李园染坊的名气越来越大，生意越来越好。

蓝印花布打响了李园染坊的名头，郭成山开始策划增加其他品种和颜色的印染，这一次李青林再也没有阻止他，反而鼓励他闯出新路子，毕竟现在手头的资金很多，那些资金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让这些资金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来。

染坊的生意日益红火，姜美枝也一日比一日忙了起来，就在这百忙之中，姜美枝竟然还偷师学艺将蓝印花布的印染技术学了个七七八八，她自己也算是基本掌握了这门手艺。

其实这偷师学艺并不是姜美枝干的，而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吴汉成偷学的。

染坊生意日益兴隆，人手就开始不足，丁狗蛋、熊学军和吴汉成三人都进入作坊做帮手，姜美枝每月也给他们发放工资。

丁狗蛋和熊学军自然做的都是一些粗笨的活路，而吴汉成因为年纪小，则被那些老师傅们带着干一些跑腿、拿工具之类的轻巧活。

在手工的蓝布印花工艺中，许多工艺流程都是公开的，很多配方也基本是公开的，因此想要学会染出印花蓝布也不算太难，但是想要比别人染得好，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难度了。

吴汉成天天混迹在染坊里，老师傅们虽然并没有对他传授什么技术，但是他自己眼中有活，这天长日久之后还真给他看出了点门道。

这花布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图案了，本地的花布图案比较老旧，不若苏湖老师傅们带来的图案精致耐看。

经过多年的实践，苏湖地区的花版自有一些显著的特点。花版的镂刻中有刻面、刻线、刻点的手法，刻面主要使用断刀的手法，来表现大块的图案，这也是蓝布印花布最典型的刀法；蓝布印花布图案中的线分为阴线和阳线，因此刻线要刻得流畅、通顺；刻点也很重要，它一般在图案中起到装饰作用，使图案显得活泼生动。其实刻点并不能叫做刻，而实际上是老师傅们用自制的铁冲子冲出来的。

江浙自古出才子，蓝布印花图案这种有着艺术性质的工艺自然深受文人的影响，图案的立意一般比较文雅含蓄；印花版还要考虑到印染结实耐用的实际需要，因此在图案的镂刻过程中，匠人们采用大胆的“断刀”手法，其手法大胆泼辣，取得了刀断意连、以意写实的效果。特别是常用的菊花瓣、牡丹瓣、梅花瓣等，匠人们在千百年的实践当中进行高度的概括提炼，把自然形象进行规律化，使花纹既反映自然，又不受世俗约束。

花布好不好，蓝色的印染更是重要，而蓝色是否正宗，除了前边的工艺和原料的好坏之外，那就是染布的那一缸染缸水了。

染缸水调成以后，除非染坊歇业，匠人们将不断往里面添加新的染缸水去染布，因此那一缸印染的水就不会干涸。在一些著名的染坊，那一缸水成为染坊的镇坊之宝。

染缸水里面有靛蓝，有石灰，还有米酒，从表面上看似乎是死水一潭，其实水里边有很多微生物在生存，而这些微生物在相当程度上成了影响最终印出来蓝色好坏的关键。

正是在实践中认识到这一点，那些老师傅们十分重视染缸水的好坏，精心养护染缸成了家传的绝技，一般不传外人。

为了保持染缸水每次都能达到印染的最佳状态，那些调配染缸水的老师傅们每天都会来检测。为了保持他们的秘密不外传，老师傅们每晚歇工以后无人时才仔细察看缸水，然后才及时调整配方。第二天凌晨在开始染布之前，老师傅们还会来检测大缸里的苗水是否成熟，他们给这种活路取了一个专业术语，那就是“看缸”。

凌晨看缸的时候，老师傅们先用碗从缸里舀起一碗染缸水，再用自己的食指在头上擦一擦以沾上油脂，再用染上油脂的食指放到碗边的苗水上看颜色大小，如果碗中水面迅速推开，那说明缸中靛水颜色大，反之则说明缸中靛水颜色小，需要用灰水调试成熟才能染布。

吴汉成年纪小，因此常常混在师傅们身边。正是因为他年纪小，这些老师傅们都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因此在看缸的时候一般也不太避讳他。这些老师傅虽然没有向吴汉成传授些什么，但是吴汉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最后竟然给他琢磨出了出了一些看缸的门道。

吴汉成年纪小，人也很灵活，姜美枝很怜惜喜爱他，一直将吴汉成当做小dd看待，她不仅让吴汉成干些轻活，而且还时不时地带些小零食给他吃。

吴汉成是个孤儿，自小是被侯家班的班主收养之后学艺的，这孩子从小就饱受艰辛，姜美枝的关心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当探知老师傅们看缸的秘密之后，吴汉成就在第一时间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姜美枝。

姜美枝其实也一直在暗暗揣摩印花工艺，只不过女人天生都爱美，姜美枝首先关注的是印花花版的制作。

汉中地区自古就有剪纸的传统，而印花版的图案和剪纸有着相通之处，为了尽快掌握刻花版的手艺，姜美枝暗地里组织了一些心灵手巧会剪纸的妇女们研究苏湖老师傅们带来的花版图案，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们还真的摸索出了一些心得，她们仿效出来的花版也有模有样了。

在得到吴汉成报告的秘密之后，姜美枝信心暴涨，她在村里悄悄租了一处院子，并且自己调试了一缸染缸水。姜美枝按照老师傅们那些公开的和偷学来的工艺，将自己仿照出来的花版拿出来染布，没想到她竟然还就印染成功了。

虽然姜美枝一开始印出来的蓝印花布比不上老师们的手艺，但是对于一个刚刚入门的女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成就，如果假以时日再多加实践，姜美枝满可以成为第一个印染业的女师傅了。

李园染坊现在红红火火，李青林的训练班也上了两个来月。

为了适应新的战争，训练班的课程也在不断调整，除了理论学习之外，军事方面的训练内容也越来越多，诸如一般步兵部队不常见的战防枪、高射机枪等武器也开始被送到翠华山来，这些武器对于中国军队来说绝对是新式武器，因此学员们学习的兴趣都很大。

有了新式武器，自然就需要掌握新武器的使用方法和战术，正是因为进行了这些武器的训练使用，李青林才搞明白了一个让他迷惑了很久的问题，那就是机枪的超越射击。

在第一次桑榆镇的防御战时，董昭的骑兵离开鬼子有将近两千米远，而鬼子的歪把子竟然能够将子弹射到两千米左右，而且还差一点给了毫无防备的骑兵一些伤亡，这让董昭很是疑惑，也让李青林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射击教官给出了一个正确答案，那就是直射武器的超越射击。

其实所谓的直射武器也是一个相对的说法，所谓的直射也仅仅是指目视瞄准的距离内或者武器的有效射程之内的相对直线射击。因为地球引力无处不在，任何射出弹膛的弹丸都会沿着曲线在飞行。

机枪射程相对较远，有经验的射手会将枪口适当抬高，这时候射手已经不能使用目视瞄准，但是弹丸的飞行距离增远，甚至能够越过己方士兵的头顶去打击敌方的人员和阵地，这种设计方法就叫做超越射击。这种超越射击往往都会出乎地方的预料，让自觉安全的对手受到意外的伤亡。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李青林恍然大悟。枪弹射击有弯曲的弹道，这个道理李青林早就知道，而巧妙利用这种弹道进行超越射击，这倒很出乎李青林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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