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皇后寝宫,装饰奢侈而豪华。寝殿内云顶以李桦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床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特定的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灯,每每到了夜里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凤栖宫中,地铺采用的冰凉的白玉石,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
光是装饰,便让人羡慕不已,后宫嫔妃日日勾心斗角,只为争宠一时,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入住凤栖宫,便此生无憾了。
自莫菱入宫一来,每每早朝之后,冷逸辰总是要到凤栖宫坐坐,才会回自己的龙啸宫批改奏折,已然成了习惯。
今日早朝之后,更是急不可耐得朝凤栖宫走去,一身朝服未换,身上挂珠未取下,便一路循着到了凤栖宫。
莫菱身着一件金罗蹙鸾华服,一头乌黑墨发挽起,用漓国进贡的金步摇固定,高贵而典雅。毕竟贵为一国之后,梳妆打扮,不再似从前的那边随意简单了。她从夷州城带得几件衣赏,怕是都穿不了了,昨儿个,都命欣儿给丢了出去。
她自清晨给太后请安之后,就回了凤栖宫,如往常一般,做着刺绣,在夷州城呆了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养成习惯,日日刺绣,无一例外。
未让人通报,便大步入了凤栖宫,更是撇开了刚想行礼的欣儿,一步一步,悄悄地走到了莫菱身旁,猛然一叫!“菱儿!”
“啊!”声音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她整个身子一哆嗦,赫然将手中的刺绣娟,丢到了地上...却是痛得眉头拢起。
“菱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冷逸辰发现了她的异样,蹲在了她的膝旁,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手扎到了。”低头看着他紧张地样子,心中竟是万分无奈。
冷逸辰,你心里何曾真的有过我呢?你心里何曾真的关心过我呢?
“来,给我看看...”温柔地握着她的小手,看到被针扎到的红色小点,由不得皱起眉头来,一脸的歉意。
“别......”正想抽回手,却是被他牢牢抓住,完全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的食指,含在嘴里,轻柔地吸允着。
酥酥痒痒,减轻了被针扎的痛楚.....
婢女们在瑞公公的指挥下,准备了果盘,给皇上和皇后娘娘送去...竟是看到了如此暧昧的一幕,各个羞愧地低了头,无声地退回出去....
宫里的传闻不假,皇后娘娘很得皇上的喜欢呀~在宫中呆了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是如此的温柔体贴呢...
方见莫菱的手指已不再流血、他亦是取了凤栖宫内放置的药箱盒,用纱布一层层,细心地裹好。“这几天,就别碰水了。”仍是不放心的叮嘱。
“好。”乖巧地点头答应,特别得乖巧听话。
“宫里住的习惯吗?”他观察了下,发现凤栖宫里,竟然只有欣儿一个下人!“怎么也不多找几个婢女?”
“承蒙皇上照顾,臣妾住的习惯。”她温柔地回应着,异常地乖巧听话,“臣妾向来喜静,就不想多找几个婢女了,反正宫里事也不多,欣儿忙得过来。”
在夷州城的时候,他就知道,莫菱是喜欢清静的,不然整个莫府,不会寒掺的连个下人都没有的。既然她不喜欢,也就随她的意了,不做勉强。
冷逸辰又坐了一会,和莫菱寒掺了几句,就摆驾会龙啸宫了,今天的奏折还未批改呢!他不能逗留太久。
待皇上走远后,欣儿一蹦一跳地落到了莫菱跟前,红着脸,嘻嘻傻笑,“小姐....”
“事都做完了?”睨了她一眼,不愿多说,拿起刺绣绢布,又埋头,绣了起来,很是认真的。
“早都做完了!”爽快的答道,竟是整个人都凑了上去,一脸的贼笑,“小姐....你方才是不是心跳得厉害呀?”
“没有...”仍是低着头,弄着刺绣,淡漠地一点都不像先前那般,俏皮活泼了。
“胡说!明明我都瞧见了,你都害羞地说不出话来啦~”依然傻傻笑着,一点点逼近,似是要逼着小姐承认,才肯罢休。
莫菱不再搭理她,挪了挪位置。埋着头坐着手中的刺绣,这几日,与萧太后接触得知,太后乃信佛之人,便想绣副金刚经,赠予太后,方正也闲来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坐副刺绣,打发打发时间,免得日子过得无趣。
欣儿看着小姐,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无趣地撇了撇嘴,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见小姐仍是没有反应,就悄悄地离开了凤栖宫,约了小宫女,去御花园逛逛,反正小姐管的宽,她也偷得自在。
只是欣儿不知道,莫菱是有意放她离开的,她放下了手中的刺绣,卧倒了软榻上,闭眼休息,来了宫里也有些日子了,心越发的冰冷,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如冷逸辰所言,只要她听话即可,她自是可以听话,也可以做一个大方得体的好皇后,为他摈弃烦恼,将后宫打理的妥当。
但是亦如她所言,既是心不甘、也情不愿!她可以做一个端庄贤德的好皇后,只是她的心给不了...也不愿意给!
夜,凉如水,冷如冰。一轮明月高高挂于空中,繁星点点。微风拂过,树枝随之摇摆,沙沙作响。
皇宫的夜晚,总是冷冷清清,沉闷死寂。每夜都有安排固定的值班人员,他们轮流巡逻,保护着皇宫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人都各自回了房,上床休息了,忙活了一整天,也都累了。整个皇宫安静地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凤栖宫,柔软庞大的凤床之上,两个相拥而眠的人,睡得正熟。
自入宫以来,冷逸辰日日都到凤栖宫侍寝,一个刚入宫的皇后,博得了皇上全部的宠爱,已让宫中的其他妃嫔,妒忌不已。前来送礼的人,亦是越来越多,对于这位新来的主子,都巴结的很。
凤栖宫内的卧室里,一个偌大的凤床位于卧室的中央,该床榻是请了资深的老工匠历时两年完成的,做工精细,雕工完美。
凤床之上,莫菱换上了一身白衣便服,一头乌黑的墨发散落而下,平添了一份妩媚柔美。她乖乖地躺在冷逸辰的怀里,仍由他抱着。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洒在了她的双眼之上,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身侧,冷逸辰熟睡的样子,不禁有些痴了。
她看着他俊美的睡颜,不禁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无力地说道,“你,还能宠我多久呢?”
外人看不出,她却是明白的很,皇上专宠只是一时,不过是为了堵住纵悠悠之口,搪塞太后、应付纵大臣们。
几天下了,莫菱有时甚至在想,如果冷逸辰不是皇上,她不是莫老的女儿,也许他们之间会有爱的,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威逼利用,没有尔虞我诈,她也许会爱上他的吧!
无奈天意弄人,此生已然托付于帝王之家,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可能!只是想着如有一日,她不再受宠,日子怕是与冷宫里的丽妃无异吧。
她轻轻地拿开了冷逸辰付在自己身上的手,慢慢地从床上做了起来,动作很轻很轻,起身之后,随手拿起床旁的披风,缓缓朝宫外走去。
凤床上,冷逸辰亦是缓缓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莫菱娇柔的身影,渐行渐远,没有说话。他老早就醒了,只是没有睁眼说话罢了!
自回宫以来,莫菱整个人都变了,曾经那个伶牙俐齿、活泼俏皮的莫意枫似乎永远停留在了夷州城,永远消失不见了一般。如今的她,听话乖巧,却是听话的令人怜惜。
菱儿,朕是不是做错了....朕是不是不该将你带回宫来....
凤栖宫门口,寒风阵阵吹来,莫菱不禁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斗篷,以挡住迎面吹来的寒风。她抬头看着,高空之上,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挂于黑夜之上,散发着清冷的月光,又是哀伤地叹了口气...
五月十五日,又是圆月之日,月圆乃家和之意!可是她的家在哪呢?爹爹被迫告老还乡,妹妹认他人做姐姐,如今的她在皇宫之中,真的是无依无靠,孤独一人啊!
她虽贵为一国之后,却是连册封大典,都未举行!夫妻之礼,跪拜之礼,结婚之礼,亦是没有举办!洞房花烛之夜,交杯酒,更是也没有。
冷逸辰啊冷逸辰,除了一纸诏书,你什么都没有给我!你虽封我为后,但是皇后之位,如同虚设,为了生存,我必须听你的话,不得反驳!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一个人影子,还真是形单只影,悲伤无助,不由得心中万分难受与不舍...
幽幽深宫里,茫茫人海中,谁是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