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一切,都是纪容羽故意的。

她只知道水修仪身上的是一个白莲宠妃系统,只是很可惜,无论是大纲还是委托人的认知,都并没有指明这个系统的危害性。谨慎如她,也很喜欢用这种迂回,甚至更加虐心的方法帮助水修仪活动活动身心。但凡收获,总要一些相应的代价。那么根本连改造任务都没有完成的水修仪想要摆脱自己身上的困境,就必须支付她现在所有的筹码,直到一无所有。一旦纪容羽察觉到那个零界点,自然会毫不犹豫和怜悯,给予她致命一击!

水修仪即便是穿越者,为了在这个时代生存而动用了一些手段,本质上讲,和纪容羽完成任务不择手段只为了返回自己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考虑到她的身上还有一个不知道底细的系统,可是这并不是纪容羽容忍和放纵的理由。

手中的紫砂茶壶轻轻抬起,温热的茶水顺着壶嘴‘簌簌’倒入面前婴儿拳头大小的小茶杯中,悠远清香的滋味瞬间飘散开来,站在她附近伺候的几个明明不懂得茶的下人也忍不住偷偷瞄了过来。

此时的纪容羽依旧一身艳丽张扬的装束,如果不是因为只是普通妃嫔,哪怕看起来高高在上,也只能算得上是妾侍,是不能穿正红色的宫装的,否则,所有人都相信,她会穿着艳丽的红色宫装,仿佛一团激烈燃烧的火焰,将她喜欢的,她讨厌的,她热爱的,她憎恶的,一起燃烧殆尽!

玉白纤细的手指捏着茶杯,红色丰润的红唇轻轻抿了一口,微微上挑的眉眼波光流转,妩媚非凡,纪容羽闲适的姿态也总能有意无意地展露出惑人的风情,就算不说话,却更有一种让人臣服无法反抗的压迫力。

“娘娘。”张公公一开始对纪容羽就是忠心耿耿,所以可以预见,委托人的世界中,张公公和华嬷嬷才是真的将身家性命都交托在委托人的身上,并且在委托人失败之后,下场并不好。张公公和华嬷嬷手上也并不算十分干净,毕竟想要在宫中是生存,从下等宫人爬到这个位置,就不可能简单。

作为一个‘半人’,年轻的张公公爬到一等太监宠妃近侍自然有些本事。如果一开始跟着纪容羽是因为看中她的潜力的话,那么现在,那就真的是拜服和百分百的跟随了。

被纪容羽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姿态晃了眼,张公公低下头:“偏殿的贺宝林给娘娘请安。”

纪容羽手中的姿态顿了顿,又沏了一杯茶,指着道:“茶不错,尝尝。”

张公公一愣,半弓着身子居然没想起来上前。清秀的男子看着矮桌上并不大的茶杯,心中却惊涛骇浪。

这并不是试毒,因为主子娘娘自己已经在喝了。茶绝对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好茶,而且从头到尾都是主子娘娘亲手烹煮沏好的。他相信这是纪容羽对自己的表态,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他付出代价奖励,这种奖励和金钱无关,却让他有些暖心,更有些波动。

纪容羽的表现十分平常,说完话就闭上了眼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张公公的‘受宠’自然让其他人侧目,可是作为‘非自己人’而被下了奴印的众人,凭什么嫉妒?

张公公几乎是双手颤抖地拿着杯子,小心地抿完了茶水,刚跪下准备谢恩,就听到头顶上纪容羽又开了口:“给华嬷嬷和春桃也送过去一杯,传贺宝林进来吧。”

张公公磕了头,心中明白了。

主子,心中跟明镜似得。这荣双殿谁是贴己人,她比谁都清楚。

带着给华嬷嬷的赏赐和纪容羽的命令下去了,张公公心里妥妥的,和之前的信服相比,现在更是信心满满!院子里自然不会有人将这件事传出去,除非纪容羽本身愿意。

贺宝林小心地跟在满面春风的春桃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院子里被‘忽视’的包括杜鹃、江嬷嬷在内的一众下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脸色更加苍白了。作为侧居荣双殿的低阶妃嫔,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主殿娘娘并不是个软柿子。可是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想起自己的筹码,她还是咬着牙来给纪容羽叩头,寻求庇护。

“嫔妾给荣昭仪娘娘请安。”贺宝林小心翼翼地行了蹲礼,其实她更想行跪礼,但是就怕被纪容羽拿了筏子,只能规规矩矩。抬着眼角偷偷瞄纪容羽的神态,看着她闲适的样子和院子伺候奴才的惊吓的姿态完全不搭,只能归咎于她御下严苛有数。她一个下等妃嫔,没有宠爱也没有家世,如今又是有求于人,但是也要端正姿态。

纪容羽如何不知道她来的意思?

“起吧。”再次抿了口茶,没有给她茶水点心的意思,纪容羽摆摆手,杨桃赶忙上前引着贺宝林坐下:“什么事儿,说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贺宝林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跪了下来,叩首道:“求娘娘,救救嫔妾!”

贺宝林有带自己的奴才,纪容羽也并没有打发。今天的戏,她本就打算传出去,自然不会‘禁严’。这一次,纪容羽没有叫起,甚至连神态都没有变动:“宝林脸色不好,还是早早回去歇着。本宫身上的是非还没理清,可不想再沾染上什么。”

贺宝林冷汗瞬间下来了,只要不是太蠢,自然知道纪容羽应该知道了什么。她心中惊惧交加,但是却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至少不会成为错误,当下再次叩首,道:“嫔妾知道,荣双殿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娘娘的!嫔妾没有什么念想,只想保住腹中的皇嗣!无论男女,嫔妾愿意将孩子交给娘娘抚养,绝不以生母自居!”

既然主子娘娘早就知道了,却没有动手料理自己,那就是她的一线生机!同时她看中的就是纪容羽失去孩子还有亲族,需要一个孩子傍身,但何尝自己不是耍了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