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死光了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当前阶段的主要矛盾,是墨天微太过微弱的实力与此地超乎寻常的神秘之间的矛盾,不解决这个矛盾,她只能一辈子困在此间,再不能回到她所熟悉的世界。
然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就目前而言,墨天微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能解开此地“神秘关卡”的手段。
“或许等一等就会出现奇迹?”
怀着这样的念头,墨天微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降临的洪水。
?
而在另一边,北辰殊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一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德卿剑仙的这道虚影果然也遇上了它的复制体。
当见到那复制体时,就算是洵这等好脾气,也不禁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你真是乌鸦嘴!”
危楼就更不必说了,直接无语:“得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死一死了。”
北辰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因为我有这种猜想才会产生傀儡,而是因为虚影出现!我有错,错在不该唤出虚影,早该知道这鬼地方不会允许进入其中的人利用这等手段作弊!”
他心里也是蛮委屈的,但是归根结底,错误也还是要算在他头上,因此倒是没有怨天尤人,而是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如此不小心,以致于产生了这么大的疏忽,这下可好!
“怎么办?”烛虹看着远处你追我逃的德卿剑仙虚影及傀儡,难得地发言了。
原本他落到如此境地,早已只求速死,然而在发现魔族面临着一个可怕的阴谋之后,他那颗拳拳“爱国之心”再度燃起了激情——此时他已将自己脑补成了一个为了民族未来而不得不委身于贼寇的英雄人物,现在就死?不可能,我拒绝!
“好在这傀儡只是追着德卿剑仙的虚影,而并没有刻意针对我……”北辰殊叹了口气,“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这样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洵的脸上也满是苦恼之色,“别忘了,虚影是你召唤出来的,万一被那些傀儡打散了,它们早晚还是要要找上你的。”
北辰殊瞬间警铃大作,他也觉得这很有可能,为今之计,只能逃走了。
“不急。”危楼却道,“此处时间法则混乱,你便是再急着逃跑,难不成能跑得过那几个大乘期的傀儡?逃走根本算不得办法,你现在要做的,是破开这神秘之地的混乱时间法则,或许才能有机会逃生。”
这话让北辰殊好生无语:“大哥,我连大乘期的傀儡都跑不过,是什么给了你我竟能破开混乱时间法则的错觉?”
难道他没长脑子不知道这才是唯一的出路么?可若是做不到,再好的办法也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危楼一时语塞,他倒是忘记了,北辰殊可不是他当年,区区时间法则随手可破。
但他素来高傲,自然不会承认是自己想岔了,反倒是宛若杠精附体一般,抬杠的话脱口而出:“这又有何难处?不过是你孤陋寡闻,又实力不济罢了!”
——不不不,这真的好难,我们还是快点逃吧。
话一出口危楼就反应过来,恨不能撤回,可惜却已教北辰殊与洵抓住了话柄,两人异口同声:“你有办法?快快说来听听!”
危楼:“……”
办法,他自然有一二,只是那些办法以北辰殊的实力都几乎不可能做到,现在要他拿什么行之有效且适应当前实际情况的办法出来?
话已出口,危楼也不好光速自打脸,他只好硬着头皮疯狂想对策——结果倒是真让他想出了个法子。
“我有一个法子,只是做起来很难,若是那墨景纯在,或许可以做到,你……还差了一点。”危楼实话实说,“而且,那是诸天万界的法子,不知在魔界是否适用。”
北辰殊倒也没觉得被小瞧了——事实如此,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他只道:“你说说看,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德卿剑仙虚影所面对的敌人从一个变作两个,形势已然愈发糟糕,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危楼无奈,况且北辰殊也说得对,除了死马当活马医外,还能怎么地?凑合着用吧。
“在教你那方法前,你需要知道一点关于时间法则的东西。”
情况虽然紧急,但是危楼还是必须将原理说清楚,等万一期间遇到了什么麻烦,北辰殊自己也能想想法子,总比胡乱作为要好。
“常人总道‘时空’‘时空’,然而空间是确乎存在的,时间则更多是一种想象中的东西,它……只是被用来描述变化,这样说你能理解么?”
北辰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以前他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但危楼的话确实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所以,逆转时间其实并不是回到了过去,而只是单纯地将本该消失的东西重新制造出来——这是未来。”危楼道,“而岁月长河,与其说是时间长河,不如说是宇宙的一种‘记忆’,它将一切变化记载了下来,你可以通过进入岁月长河,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东西,然后将它们带到你现如今的时空。”
“原来如此么……”
“也正因此,时间法则,其实应该是变化法则,这是天地间最本质的法则之一——另一条法则是存在法则,即空间法则。这两条法则是天道的基础,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没有人能掌握它们,最多只有根据这两条基础法则衍生而出的大道——或许未来有人可以掌握吧。”
“而时间法则混乱,其实就是天道的混乱——在这里,应该就是魔界天道与邪天道的争锋造成的。”危楼终于说到了重点,“想要破开混乱的时间法则,本质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某一天道获胜。”
不等北辰殊露出“臣妾做不到”的表情,危楼飞快地继续说了下去:“别慌别慌,我不是要你去灭天,这是治本之策,我还有治标之策。”
“时间法则与空间法则是相互依存的,正常情况下不存在时间法则混乱而空间法则正常的地方,反之亦然——可你们没发现么,这里的时间法则很混乱,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们对空间的感应,但空间法则是没有出问题的。”
空间之力混乱,空间不稳定等并不代表时间法则出问题,这正是法则的体现之一,有秩序便有混乱。
北辰殊实话实说:“我没见过空间法则混乱是什么样子。”谁让他是乡下人呢?
危楼被他这话一噎,过了一会儿才道:“总之,这里的空间法则是很稳定的,这并不正常,而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至于空间法则混乱会是什么情况,呵呵,他是见过一次,然后见完就挂了,并不是很想提及。
“愿闻其详。”
“空间法则稳固,时间法则混乱,说明这里至少有一位擅长空间之道的强大存在——至少是魔君一层,不过应该不是圣人,如果圣人在,情况可不会这么简单。”
北辰殊瞬间想到了什么:“你是说,那个神秘的生灵?”
“有可能,不过也可能不是,但这不重要,我们又不能直接去打扰它。”危楼认真起来,那也真是非常靠谱的,“治本之策是让天道决出胜负,而治标之策则是让它们打得更凶,这时候时间法则就不会是现在这种乱中有序的情况了,它会更加混乱,直到连累空间法则一同混乱,然后我们就……”
“有机会一起去死?”洵简直一脸冷漠,“空间法则混乱,我们根本活不下来。”
“不一定。”危楼却持相反的态度,“我们现在被困在混乱的时间法则之中,若是空间法则也混乱,那有两种结果,一是我们全死,二是幸运地逃生——别说不可能,只要能利用得好时间法则的混乱,逃生并不难。”
洵简直要佩服危楼的异想天开了,是,他大致明白了这个办法该怎么做,但是北辰殊才分神期,怎么可能做到危楼理想中的那些事情?
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死字。
“不试试怎么知道?”危楼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是唯一的活路。”
洵语塞。
北辰殊当机立断:“你说清楚,我究竟该怎么做?”
危楼:“很简单,首先将你之前得到的那个黑色石头拿出来。”
北辰殊依言照办,这黑色石头是他进入魔界之后一次偶然间得到的,当时他也问过危楼,危楼说不清楚它是什么,结果……哼,又在骗他。
非常时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不好发作,危楼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的。
“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宝物,以前诸天万界也有类似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承天石,现在应该都掌握在圣人和道君的手中。它的作用是承载天道的降临——不是你们分神期那样小打小闹的降临,而是真正可以引动一条完整天道降临的!当然,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些用途,不过比起这一点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在诸天万界与魔界,这种功能类似的宝物都叫承天石,或许古人/古魔们起名的思路也有相似之处吧。
闻言,北辰殊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这样的宝物,更没想到……自己估计很快就要用掉它。
比坐拥宝山而不自知更可悲的事情就是,刚刚知道自己坐拥宝山,然后就要变卖宝山来救命。
“这里不是诸天万界,你估计是引不下来天道的——所以我才说要是墨景纯在就好了,她的道似乎在魔界也是被承认的,真是奇怪……”危楼咕哝了一句,看向烛虹,“你来。”
“我?”烛虹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让我去引动魔界天道降临,从而增强此处魔界天道的力量,让它能有击败邪天道的力量……”
——这当然只是一个假象,一块承天石而已,发挥作用的时间并不长,危楼其实只是需要让魔界天道以为自己能逆袭了,然后与邪天道爆发更加剧烈的冲突,到时候再浑水摸鱼。
“对,有承天石在,引动天道降临并不难。”
烛虹默默地点头答应下来。
北辰殊不禁问道:“那我要做什么?”看起来他似乎都没什么能干的了?
危楼淡笑道:“少不了你的事情。等天道的冲突加剧之后,这里的时间法则混乱会陡然加剧,一不小心你的寿元就要没了——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只能靠趋利避害的本能,避免自己踏入时间流速太快的区域之中。”
北辰殊:“……”
“之后,空间法则混乱也将出现,这里恐怕很快就会被撕裂,在那之前你要选择好一个附近有时间流速极快区域、而本身时间流速并不快的地方,我们躲在里面,这样空间法则混乱所造成的恐怖风暴在通过时间流速极快的区域时就会被迅速削弱——哦,毕竟时间流速极快区域不可能保护到我们所有方向,这时候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再然后呢?”北辰殊的目光甚至有几分茫然,“我们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万一这个古怪的世界崩溃,我们落入虚空之中,结果依旧不会改变。”
“嗨,到时候再说呗,反正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北辰殊:“……”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敢情我唯一的作用就是碰运气,你这是在赌博!搏命!不能因为我偶尔运气好就这样消费我!
?
墨天微尚不知晓危楼正在策划一个大胆的计划,她等待了许久,也没等到洪水的再次爆发。
——时间法则混乱,造成她所在的地方与北辰殊此时所在时间流速大不相同。
“还不来,难道我猜错了?”墨天微已经有些质疑自己之前的猜测了。
“不行,这个猜测未必正确,我这和守株待兔也没什么区别。”她站起身来,“我得想想别的法子。”
她的目光落在周围的山壁上,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也许,事情其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困难也说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