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嘣!”
接连四道崩裂声响起,那四根宛若黄金铸就的锁链被白发男人生生挣断,渐渐消失在虚无之中。
白发男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奇异空间,震得北辰殊耳膜发疼。
一片光影汇聚成一个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分辨出大概是个人族,那虚影大袖一挥,黑暗中陡然出现无数金色铭文,簇到一处,形成一道金色洪流,朝着白发男人碾压而来。
然而,白发男人却是丝毫不退,终于获得自由的手中凝聚出一柄长剑,他骈指一抹剑身,明明只是虚影的长剑上,却同样也依次亮起一个个血色铭文,铭文中央应该是两个字,但是北辰殊并不认识那是什么意思。
“天诛,好久不曾与你并肩战斗了!”
他感叹一句,倏尔气势一变,一股强大的剑意从他身上迸发而出,凝实无比,没有一缕剑气散逸而出。
天诛剑斩落,奔腾着的金色洪流为之一阻,被从中平平分成两半,凝在虚空之中。
北辰殊吃惊极了,忍不住小心地看了一眼白发男人,却发现他已经收剑,看也不看敌人,仿佛十分笃定这一剑之威。
然后……北辰殊就看见,虽然被分成两半,但却因为去势被阻而平静下来的金色洪流,猛地炸裂而开,宛若暴雨般的细小白刃在其中来回穿梭,将金色洪流生生碾碎成最初的金色铭文,又将铭文一一击碎。
然而这一剑之威却不仅如此,在破开金色洪流之后,剑光去势不减,当头斩落,将虚空中那道光影汇聚而成的人影一剑两分!
“你终究……只有……死路一……”
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人影化作光点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死路一条?”白发男人冷笑,“当年,你还说我永世不得出呢,现在又如何呢?”
他回头,看见一脸目瞪口呆表情的北辰殊,嫌弃地皱了皱眉,袖袍一挥,将他打出了这片空间。
之后,他再发一剑,剑光将这片空间撕裂,他毫无留恋,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这片囚禁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空间。
甫一出来,一道惊喜的女声响起:“出现了!快!”
接着,便是一枚黑色的木牌飞到他头顶,木牌之中传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没其中。
白发男人:“……”
真特么不知死活!
白发男人刚刚越狱成功,结果又碰上另一拨人想要对他这个可怜的残魂进行非法囚禁,简直惨无人道,这种行为,必须得到惩罚,必须受到教训!
目光阴沉地扫了一眼密室,他立刻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中狞笑,正准备找你们三个麻烦呢,这就送上门来,看在你们如此识相的份上,就送你们去死好了!
“唰!”
剑光亮起,中途化作三道,直取甲钩、乙镰、丙钺三人,却不想在即将触碰到他们时出了岔子,剑光似是泥牛入海一般,被莫名其妙地拦了下来。
白发男人眸光一凝,这是……
“哼,没有点准备,我们又岂敢唤醒您呢?”甲钩讽笑,“您还是乖乖进养魂木牌中吧,免得之后我用出什么法子伤了您,日后相见,面子上可不好看!”
白发男人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连天仙都未成的蝼蚁,居然敢这样与他说话?
真是被关久了,出现了幻觉?
还是世界变化太快,天仙都不是的东西也能蹦哒了?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甲钩仍在得意洋洋,虽不知这残魂是何来历,但既是主上所需,必有不凡——任他如何不凡,现在还不是要乖乖俯首称臣?
白发男子感受到养魂木牌传出的气息中,除了温和外还隐隐有几分诡异,这种力量似乎曾经见过,但被关了太久,他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一时半会的居然无法判断了。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才不会乖乖就范呢!
“看来您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甲钩脸色一沉,“那么,得罪……”
“轰!”
一声巨响将甲钩的话打断,她登时面色大变,连忙招呼:“快,我在入口布置的阵法已经遭到了攻击,他们来了!”
乙镰拍出几掌,将还在不断放血的赵家人拍飞,之前放血只是为了将人唤醒,同时增强残魂的力量让它能逃出来,现在可不能再增强他的实力,否则岂不是自讨苦吃?
丙钺却到了密室门口,取出阵盘小旗,开始布置阵法。
阵法之间,是可以相互影响的,所以一般修士布阵,都会选择相辅相成的阵法一同布置,这是常识。
为了唤醒残魂所用的招魂阵恰恰与绝大多数阵法不能相容,为防止招魂阵受到其他阵法的影响而失效,他们只在密道入口布置了阵法,其他地方都没有布置。
现在招魂成功,就不必考虑这么多了。
“转!”
甲钩手中出现一个罗盘,上面的指针正剧烈地摇晃,在她说出这个字后,指针突然旋转半周,突兀停下。
密室的每个角落,骤然亮起无数金光,若是被任何一个阵法师看见,都会大惊失色——如此繁复的阵法,当真是闻所未闻!
养魂木牌颤动不止,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伟力,欲要将它碾碎。
一个个阵法符文从密室的墙壁、穹顶与地面脱落,扑进养魂木牌之中,帮它抵御住来自不知名所在的力量。
白发男子冷笑:“既放了我出来,又想着将我送回去么?休想!”
天诛剑脱手飞出,快得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运动轨迹,转瞬便刺入养魂木牌之中。
甲钩脸上初时还带着不屑的笑容,这块养魂木牌可是主上为了对付这个残魂而特意炼制的,岂会……
一声轻微得几不可闻的脆响在密室中响起,甲钩神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养魂木牌上突然浮现而出的裂纹,心口突然一痛,喷出一口鲜血。
因为她是这次任务的主导者,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养魂木牌暂时被她认主,结果被寄予厚望的养魂木牌轻易便被击碎,她当即便受了反噬!
风吹拂而过,养魂木牌化作一抔大小不一的木屑,缓缓飘落。
而白发男子的身形,又虚幻了几分。
角落里,北辰殊看着这一幕,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惊惧,只觉得目眩神迷。
如此强大的力量,若是他也能拥有……
宋家就不会被灭门,现在也不会被人像对待一只蝼蚁一只死狗一样对待!
力量……
“嗯?”白发男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状况,眉头一蹙,视线在密室内一群奄奄一息的凡人上扫过,最后落到之前见到的那个少年身上。
当他看见北辰殊此时的双眸时,长眉一扬,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北辰殊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此时诡异非常,没有眼白,也不见瞳孔,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宛若氤氲雾气般的漩涡,与之对上,好似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一般。
他通身的气质也与先前迥异,明明只是个半大少年,这时候却像是个阴暗又诡谲的魔道巨擘,仿佛下一刻就会阴阴怪笑着放出几百只幡鬼吞噬一切生灵。
“仙魔之体……”
白发男人低声喃喃自语,声音极小,没有让任何人听见。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早已不是往昔那威名赫赫的剑仙,只是一缕随时可能破灭的残魂,而这三个放他出来的蝼蚁,显然知道他的底细,这才如此行事……
刚才那块养魂木牌气息诡异,里面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似乎能克制他,以现在的状态,对上这群不怀好意的蝼蚁,就算能赢,也必定会元气大伤,甚至会再次陷入沉睡之中,不知过几百万年才能苏醒。
他虽然自矜当年的身份,但也有着绝大多数剑修一般的朴实——事不可为,当然是溜了溜了!
眼见着那女人吐了口血后脸上已有疯狂之色,取出一个奇怪的法宝,白发男人立刻意识到这人是要出绝招了,心中一动,露出一个邪佞的微笑,像是在挑衅一般。
甲钩忍受着神魂被撕裂的痛楚,动用这杀手锏,冷不防还看见这残魂笑得一脸欠扁,登时怒火中烧,想也不想便祭出法宝,当头劈下!
白发男人的身影宛若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甲钩先是一喜,以为自己终于胜了;然而旋即又是一惊——她把这残魂灭了,回去怎么交差?
正当此时,门口布置阵法的丙钺突然吐血飞出,一道凌厉剑光从黑暗的密道中斩出,将他布置的阵法一剑斩破,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深深的痕迹。
尹月白与墨天微踏进密室之中,看见地面上还未抹去的招魂阵以及角落里气若游丝的赵家嫡系之人,如何不明白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墨天微揉了揉眉心,之前神魂受到的伤害要养几天才能好。
她倒是没想到,赵家之所以遭逢大祸,竟是因为一件宝物……或者说,残魂?
这一刻,许多她想不通的剧情都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她终于明白,隐藏在《仙魔剑主》升级打怪收妹子表象之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坑主角!
墨天微摇头叹息,北辰殊,为你默哀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