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暑假的第一场雨下得非常大,好像要把这人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洗涤干净不可。
大雨过后,老涵开着自己的那辆小汽车到医院去把何老师接了回来。经过这轮住院,何老师身上隐藏的各种病症算是比较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首先是这次急性脑溢血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就是何老师考虑问题不再像以前那样迅速与灵光,说话时甚至会说着前半句就忘了后半句,偶尔还会出现结巴;其次,作为教师的通病――肺炎也被查了出来,虽然不严重,但对农村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最后还有小范围的堵塞现象。
其实当时医生是建议去搭桥的,但何老师两口子考虑何洁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到处要用钱,而要搭桥的话至少也得八到九万的样子。这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进行了保守治疗――输液。但输液的致命缺点是每年都得去输,确实有点麻烦。
哪有那么多的好办法呢?其实说白了,就是缺钱呗。如果钱到位,一切都会不一样,不是吗?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不断地拿到通知书,可把何老师两口子急得够呛。于是就不断地去打电话问不同村的孩子的情况。
不久,涵星的通知书也到了。
由于最后冲刺阶段涵星在时间上的耽误,最终是过了本科线却没上重点线,所以与第一志愿NK大学失之交臂,不过没办法。最终被邻省的省府师院录取。以前涵星曾想做人就要做何老师这样的,你看,报应来了吧。
不过老涵家还是挺高兴的,别管怎么说涵星也是本门男孩中的第一个大学生,还是值得庆贺的。
终于在八月中旬的时候,何洁的通知书也来了,却是被第一志愿――中华警官大学录取。
这是到目前为止庄上人考上的最好的学校了,一时间整个涵家庄都沸腾了。
虽然何老师由于前段住院精神大不如以前,但家里还是像过集一样,接来送往一拨又一拨。大家一再要求何老师摆酒席来贺一下,何老师也就盛情却,在酒店订了四桌。
转眼到了报到的日子,由于涵星先是八月二十八日报到,而何洁是九月八日,所以涵星买了两张火车票,老涵陪他一起去。
而到何洁去报到时,何老师两口子担心没出过远门的何洁,所以决定一起去送她。但是由于何老师的病情不方便坐火车,何老师想了想还是决定麻烦老涵一下,让老涵开着那辆桑塔纳去送一趟。
为了方便联系,何老师还特意到电信城为何洁买了一部红色的折叠手机,当然在那个年代这东西还是比较贵重的。
涵家庄到首都,一去五百多公里。他们上了高速,也就是一上午的事儿。下午两点,他们下了高速,直奔中华警官大学而来。
到校报到时有学校的志愿都引领,也非常的顺利,到四点时,何洁已经入住到寝室,教室也认了,书也领了,费也交了,总之一切都办清了才想起午饭还没吃呢。一行四人才到学校外面的饭馆吃了点便饭,把何洁送回学校,三人才到学校外开车回家。
然而这时他们才发现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情况:老涵的桑塔纳不见了!
这一下把何老师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想到在首都这么大的地方,居然会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由于这辆车也有几年了,所以也只是交的交强险,如果知道有这事儿发生,就该为它多上点意外险了,唉!
老涵拿出手机报了警,而何老师则打电话告诉了何洁。一会儿来了一胖一瘦两个警察,对现场作了简单地勘察,然后在车上又让老涵作了笔录。让老涵回家等消息。
而老涵则强烈要求调取周围的监控,胖警察一听就怒了,“这案到底是你办还是我办?”
“你办哪,但不要忘了你是你的职责是保护人民财产,打击犯罪!”看着两人一副刁而浪当的样子,老涵也很气愤。
“调取监控需市局调控,我们派出所无权去调!”瘦警察说一脸不屑地说。“放心吧,过不了多久就会浮出水面,到时我直接打电话叫你提车就行。”
“你们警察办案就这样靠等的吗?”这时何老师也打开那辆警用面包车,接下了话茬儿。
然而两警察不为所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办案需要时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一下子就破了的案子。我们办案需要一个过程,请您理解,大爷。”胖警察皮笑肉不笑的说。
老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叫你大爷,好吧,大爷,再不调取录相,破案的时机就过了!我们来一回京城也不容易,请您帮帮忙吧。现在还来得及。”
而两个警察一直坚持要走程序,老涵和何老师也不知道这到底走的什么程序,只能干着急,没办法。何老师则非常气愤地对何何说:“洁啊,你给我记住这两个人的警号,记住这两个人,回去给我查查这警察办案到底是什么程序,眼睁睁地看着罪犯开着车逃跑而不管不问!”
何洁还真的上前记住了两人的警号,并告诉他们自己就在这所警官大学学习,将来一定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失职或不作为。
两人相互看了一下,开车离开了。
这时老涵突然想起市长热线来,就询问了一下,豪不客气地拨了过去。
“您好,我是来首都送学生的老涵,事情是这样的……他们的警号是……”
“行,我已以经为您作了统计,稍后会有公安局的人联系您。请您随时关注您的电话。”
为了等候这个电话,老涵和何老师两口子在警官大学附近的招待所定了房间,同时也买了明天的票准备回程。
当晚上何老师和夫人关上门的时候,何洁妈就开始不断地埋怨起何老师来。
毕竟这年头这车还是稀罕物品。
“让你装门市,抓瞎了吧,看你拿什么还人家老涵家?我一直说坐火车就行了,你偏不听。”说着,何洁妈就哭了起来,而且是越哭越痛。
何老师怎么劝也劝不了。何老师终于急红了眼。
“哭什么哭,哭哭就回来了我也陪你哭!大不了这车就当洁儿的陪嫁,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情况说不定还没那么糟呢。也许明天人家公安局一排查就找到了呢。咳、咳……”何老师说着说着,病情就上来了,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一下子吓得何洁妈安静地搂住何老师,拿出随身带着的急求药喂了何老师两粒,才算稳住,再也不敢说啥了。
第二天公安局进进了回访,不过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三人也只好坐火车返回了。
涵星并不知老涵他们在首都发生的事儿,此刻他正在操场站军姿呢。
不知道为什么,涵星一直有点水土不服,总是吃不到肚里饭,而且还一直在干吐。但涵星并没有请假,两周的军训现在已经是第九天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涵星也不知道,作为未来的老师和站军姿有什么联系。即便老师是站着工作,一节课也就那第四十五分钟,用得着这么折磨自己么?就像前边自学考试,人家报得是英语本科,可为什么逼着人家考“第二外语呢?”这不是明显的操蛋么?
但是这世道这是给操蛋人设计的。
涵星只觉得眼前突然冒出几颗小星星,感觉不好,就“报告”并举了手。
教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一口流畅地外地话让大家都听不懂,可人家教官偏说是军队上的官方语言,为这事儿大家还在一起去讽刺人家,结果让教官逮了个正着,所以教官对涵星还是很上心的。
“出列,什么事?”
涵星一路小跑到教官前,立正站好并敬了军礼:“报告教官,我感冒了,不能过多的过长地站立,我申请去上厕所并休息一下,望教官批准!”
其实涵星这也是实话实说,也没有夸大的成分,只是感觉再不休息有可能马上就有可能晕倒。本来教官也是准备让他们休息的,但教官面前想到他们在寝室那样肆无忌惮地拿自己开涮的场景,气就不打一处来。矮教官看了一眼正在值守的高教官,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
“你叫啥了啊。”教官看着很轻松地样子。但是涵星并没有看到教官那一闪而过的坏笑。
“涵星,我想我有点感冒,请您批准!”
“喔,这个,我有一个外号叫神医,要不先给你治治?”
涵星想也没想,随口答道,“可以。那麻烦教官了,真不好意思。但不知是什么方法?”涵星好奇地问。
“来,跟着我,我们来个五千米怎么样?”
其实涵星也没那么心眼,但听到这个决定,好像这是在对自己进行打击报复的节奏哪。
不过涵星一贯的坚强,练就练,我怕你?况且老子在高中时还当过体育班长呢。要不是我不舒服,我能练你们五万米!
但是有些话在心里腹诽一下还行,无论如何还是不能给他们说的,否则结果--你懂得!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