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一直都有随身携带重要证件的习惯,不管去哪里,重要的东西全部都在她的小包里,完全可以说走就走。

知道牧野同意离婚的真相,向暖多一秒钟也呆不住,甚至连出租屋都没有回,拿着随身的小包就直奔高铁站。

本来,高逸尘想开车送她的,但向暖拒绝了,怕路上堵车。到高铁站有直达的地铁线路,比开车更靠谱。

因为买的是最近的列车班次,向暖到达高铁站的时候,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她十万火急地过了安检,几乎是踩着点冲进去的。

临时决定的行程,座位票早就卖完了,向暖只能一路站回去。上了车她就在两节车厢衔接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安静地靠着车厢壁看着窗外。

列车很快就关门发动,然后迅捷提速。

向暖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一颗心就跟放在热锅上烹煮一样焦躁不安,甚至被灼得疼痛起来。

高逸尘是真的不知道牧野的伤势。

向暖只能黑灯瞎火地自己揣测,越猜测就越心慌意乱,最后甚至忍不住猜测牧野是被她提出离婚这件事影响了心情,以至于出任务时不够冷静发生了意外!

“啪——”向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重,几近溢出眼眶。

为什么不能多相信他一点?为什么不直接质问他?明知道他的工作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做出影响他情绪的事情?

向暖,如果他因为你而丢了性命,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赎罪!

……

向暖就这么自责了一路,直到列车到达终点站——荣城高铁南站。

因为不知道牧野到底在哪家医院,向暖直接打车回了军区大院。

出租车停在大院门外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过了。

向暖看着门口荷枪实弹的卫兵,想起牧野第一次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情景和心情,恍惚了一下,才脚步匆匆地往里跑去。

出发去拉萨的时候,向暖将钥匙、门禁卡都留在了家里。好在门口的卫兵认得大院里的每一张面孔,所以她还是顺利地进去了。

这个时间点,牧家人早就睡下了。

向暖没有钥匙,进不了牧家的大门,无奈之下只好敲门喊人。

“张妈!”

“少夫人?”睡眼朦胧之际见到向暖,张妈也是吃惊不小。离婚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张妈,什么都别说,先让我进去行吗?”

“哦,好。”

进了门,向暖就一把抓住张妈的手,急切用力得就像落水的人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张妈,你能不能告诉,牧野他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家医院?”

“这个……”张妈表情纠结地看着向暖,内心在挣扎。

牧家所有亲朋好友都被叮嘱过了,牧野受伤的事情千万不能透露给向暖知道。

向暖猜到牧野可能交代过,不能让她知道他出事了。“张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干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他出事了,我也已经回来了!”

“谁让你回来了?”另一道声音从二楼传下来。

向暖惊慌抬头看去,就见到罗筱柔站在二楼楼梯口,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向暖脸色变了变,咽下一口唾沫,勉强冷静了一点。“妈,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要怎么骂我打我都行,要杀要剐我都没有意见。但现在,拜托你告诉我牧野到底怎么样了。”

罗筱柔虽然隔得远,但借着灯光的映射也注意到向暖眼角湿润的反光,再多戳心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向暖一点都不想明天再说,但罗筱柔说完这句话就直接回房了,摆明了没得商量。她也知道这是罗筱柔对她变相的惩罚,再不乐意也只能受着,谁让她错了呢。

张妈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向暖的胳膊,安慰道:“都这么晚了,医院那边也不让人探望了。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脸色也不好。”

可向暖哪里能睡得着?她宁愿去医院住院部楼下守到天亮,也不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到天亮。

“张妈,他到底怎么样了?你跟我说说,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放心吧,少爷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受了重伤。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明天见了他你就知道了。”

向暖知道从她嘴里也得不到更多信息,只好怀揣着一腔心事回了房间,深夜冲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心里那份焦灼似乎终于减轻了些许。

这一夜,向暖过得无比煎熬,幸亏怀里抱着牧野的枕头,她可以嗅着那熟悉的味道反复地告诉自己:只要他活着就好!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辈子陪在他身边,打我骂我也不走!

下了决定,向暖惶惶不安的心突然就尘埃落定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疲惫席卷而来。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她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五点刚过,向暖就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然后一秒钟都没有赖床,扎进卫生间洗脸刷牙。

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把全部的衣服都带走,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时间实在太早了,连张妈都还没有起来。

向暖自动自觉地走进厨房,开始为一家人准备早餐。带着赎罪的心情,她准备得异常用心,最后颇有点超水平发挥的意思。

等丰盛的早餐摆上桌,张妈和罗筱柔先后起来了。

至于牧高峰,昨晚留在医院了。

罗筱柔还是那副冷淡不爱搭理向暖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向暖提出离婚的缘由是什么。她跟牧野提过,但没得到答案。她也实在想不出来,向暖有什么理由提出离婚!

向暖自知理亏,不管罗筱柔什么态度,她都只默默受着,然后将热脸贴冷屁股的本事发挥到极致。

张妈有心帮向暖,几次插话帮向暖化解尴尬的气氛,但收效甚微。

没多久,楼上响起了果果的响亮脆嫩的声音。“奶奶!奶奶,我起床啦!”

“我上去看看。”向暖立马站起来,一方面是想果果了,另一方面也是想主动多做点事情,好让罗筱柔早点消消气。

谁知道罗筱柔面色一冷,筷子一搁,丢下一句:“现在知道献殷勤了?你扔下她跑人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