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肯相信了么”舒嫣指着陆绪冬,看着这个男人,她双眼有些湿润了,该死的慕舒嫣,你怎么可以这么软弱,你不可以哭的,陆绪冬算什么,现在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难过。
“我相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衣服都湿透了,湖边风大,我们先回去把湿衣服换掉,然后我们再讨论接下来的事情好不好”湖边的风很大,饶是陆绪冬一个男人,也有些受不住,何况她一个女人。
“你别过来,我自己有脚,我自己走”看着陆绪冬要向她接近,舒嫣立刻出声禁止,陆绪冬赶紧的止步,舒嫣心里很复杂,其实今天的事情双方都有过错,可是想起那些零碎的片段,再加上陆绪冬打她的那一耳光,让舒嫣怨恨极了陆绪冬,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过错,一股脑的将怨气全都撒在了陆绪冬的身上。
“好,我不过来,我们先回去”陆绪冬好言好语,生怕再刺激到她,她现在的样子,他看着很是心疼。
舒嫣挪着有些僵硬的双腿往前走,浑身冷的是瑟瑟发抖,虽然是夏天,可是在冰冷的湖水里面浸泡了那么久,又是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湖边的风吹了过来,她感觉身上真的很冷。
那一男一女快速的往这边走过来,就恰在这时,舒嫣发出一声惨厉尖叫。
“啊.....”
“安和”陆绪冬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倒下,然后翻滚,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伸出的手,苍白无力。
舒嫣走得很慢,她的双腿很是沉重,还有些发软,肚子也开始唱起了空城计,哪知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知怎么滴踩到了一块石子,然后脚一崴,整个人开始倾斜,她所处的位置几步远的地方又是一个斜坡,尖叫之后,整个人像是一个圆一般,往斜坡那边滚了下去。
斜坡上青草悠悠,可是青草之下,却是一片又一片的小石头,很是扎人,往下滚的时候,舒嫣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的身子,哪知道什么也没有抓住,身体在石头上碾过,身上的皮肤都是火辣辣的。
“安和”陆绪冬愣了,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跌落斜坡,却无能为力,稍后才反应过来,这才失魂落魄的往下追去。
“砰”的一声,舒嫣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响,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脑子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安和,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撞到哪里了没有”舒嫣停止往下滑落的时候,没好一会儿,陆绪冬就赶到了,他恨死自己了,为什么不抓住她,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却无能为力,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太无能了。
陆绪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一刻,舒嫣的眼前有过一阵短暂的黑暗,虽然现在还是很讨厌陆绪冬,可是眼前并不适合发脾气,因为她的头,很疼啊。
“我的头,好痛”舒嫣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而陆绪冬的脸则是惨白,舒嫣是疼的,陆绪冬是被吓的,听到舒嫣声如蚊音一般细细的叫疼,尤其是听到她说头疼,陆绪冬心中一震,担忧得不行,他扶起舒嫣,手止不住颤抖,可是正当他要去给她检查头部哪里伤到了的时候,视线一下子落在了舒嫣身下的地面,那里,有一个棱角分明的石头,顶部很是尖锐,有一大半是没入地面的,露出地面只有小半截,可是那小半截石头上以及它周围却满是血迹。
陆绪冬面色更是紧张,他的手缓缓的抚过舒嫣的后脑,顿时满手的鲜血,而舒嫣此时看上去昏昏沉沉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血色,陆绪冬是真的害怕了。
“不可以,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舒嫣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要飞走了一样,只是在她将要失去意识之前,听到耳边有一个十分坚定的声音,带着颤抖的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陷入了黑暗。
陆绪冬活了二十几年,没有害怕过任何事情,可是现在他怕了,且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站在手术室的门外,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红灯,他望眼欲穿,从来不信鬼神的他,在这一刻开始祈求老天,不要把他心爱的人带走。
舒嫣受了伤,她的头撞在了尖锐的石头上,那是头,不是别的部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送命,他怎么那么糊涂,当时怎么不小心一些,应当不管她说什么,都要拉着她走的。
尽管这只是一个意外,可是他依旧将所有的责任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甚至在想,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相信她所说的,也就不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了,生生的将自己的心剜出来凌迟,他宁肯受伤的是自己。
“滴”的一声,灯灭了,陆绪冬看到那一刻,感觉快要窒息了,像是有人拿着一根钢丝缠住了他的脖子,他无法呼吸。
“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我是她的丈夫,医生,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情,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们给病人做了急救处理,情况只是暂时稳定下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医生,你说”
“病人之前脑部是不是受过创伤啊,我们给病人做了检查后发现,她的脑部有淤血,可能因为这次的创伤,淤血的面积明显的扩大了,如果继续扩大,还将会压迫到了视觉神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有可能会失明,这还属于比较乐观的了,如果....将会殃及她的生命”
“你说什么,失明,生命危险,你不是说已经稳定了么,你是医生,不管花多少钱,我要你治好她,还有,她之前的确受过伤,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因为那次创伤,她失忆了,医生,不管怎么说,你要治好她,最好还要保住她的眼睛”
“我说的是暂时没有危险,只是,这种事情说不准的,大脑是人体最重要的部位,这要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只要她脑子里面的淤血散去,便可痊愈。但是要去除淤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做手术,开颅手术,只是你也知道,虽然现在的医学很发达,但是手术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我们谁也不能预料。只是目前我并不建议你做手术,病人的身体很虚弱,如果淤血停止扩散,等她身体恢复了之后,再考虑手术也不迟,因为这样的话,手术成功的几率会比较高”
“如果淤血去除了,那么她的记忆,是不是也会恢复”
“这个,我给不了你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目前病人算是稳住了,但是以后的事情,还无法预知,如果情况好的话,她恢复过来,我们可以安排专家做手术,记忆是有可能恢复的,如果情况不好,不止会失明,还会危及生病,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大脑皮层功能的丧失,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
植物人,三个字像是烙铁一般烙印在了陆绪冬的心口,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控诉着他的罪行,此刻却安安静静的躺在ICU(重症监护室的简称)里面,陆绪冬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却又不得不接受。
他,怎么可以那么混蛋,如果在湖边,他相信了她的话,他们就不会吵起来,舒嫣就不会不让他靠近她,那她就不会发生那样子的意外,如果当初他相信了她的话,他们也就不会分隔两年,也就不会有眼前的事情,这一刻,陆绪冬后悔莫及。
可是这个世界上,决计不会有的东西,便是如果。
陆绪冬甚至发誓,如果她可以醒来,他就向她求婚,然后一辈子对她好,再也不要分开,但愿这一切还来得及。
有时候,人呐,他就是这么犯贱,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贵,陆绪冬觉得自己很是犯贱。
陆绪冬一直守着舒嫣,看着她躺在那里,安静的像是一个不会呼吸的洋娃娃,靠着呼吸机而过活,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机器,他都不知道她还在呼吸,他无比的憎恨自己,甚至拉着她的手,倾诉,如果可以,他宁愿躺在这里的就是他自己。
“你真的是一点也不乖,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不起床,你难道不知道,我也会很孤单,我也会很害怕么。安和,就算你要惩罚我的不是,也请你醒来,换一种方式,这样对我,好残忍,沈安和,你好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么,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多可爱,多调皮,竟然把毛毛虫放进女生的课桌,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这个男生长得很女生呢,谁知道,你本来就是一个女生”
“...........”
“还有,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什么嘛,我们要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你说最好是龙凤胎,大的那个最好是男孩,因为哥哥会照顾妹妹,这样妹妹就不会被人欺负了,你还说,我们要在海边建一个房子,这样我们就可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
“你还说.....”
“这些你都忘记了么,如果这些你都忘记了,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接近我的目的,进入凯皇的原因,还有你的父母你的亲人,这些你都忘了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醒来....”
陆绪冬一直拉着舒嫣的手,温柔的抚摸,而沉睡中的舒嫣,一直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吵吵叨叨的,像是大话西游里面的那个唐僧,很是啰唆,让她睡不安宁,很是烦,恨不得拿块布,塞进他的嘴巴。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有一丝光线闯进了视线,很是刺眼,她想要用手去挡住眼睛,却发现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卸过一样,很难受,手也动不了。
动了,陆绪冬眨了眨眼,可是又像没有动,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紧握在手中舒嫣的手,他分明感觉到她动了,难不成是出现错觉了。
不,这不是错觉,因为陆绪冬发现,被医生宣布成为植物人的她,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的她,睁开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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