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特编队都笑疯了。

看着一群捶桌大笑的神经病,花语倒是没什么表情,淡声道:“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诧异,其实他们跟伍煦一样,都有些不明白花语为什么突然这么明目张胆的针对特编队。

一向脑子转的奇慢无比的煤球这时候突然灵光乍现:“教官,我们那事儿不会是……”

花语看了他一眼,嗯了声。

“卧槽!”煤球瞬间就炸了,“原来是这帮孙子在搞我们!我一定要告诉我爷爷……”

花语道:“不是1队,只是1队里的个人而已。”顿了顿,又乜斜了煤球一眼:“你今天几岁了?怎么还是一出事就找家长?你断奶了没?”

被怼的满脸通红的煤球:“……”

花语敲了敲桌子:“这件事我来处理,不准你们任何人插手,要是被我发现你们自己动手……”她清浅的笑了一下,“直接给我滚回去吧。”

她说这种话的时候,绝对不会开玩笑,特编队的大少爷们深有了解,因此面面相觑后,他们只得忍住了心中的愤懑。

花语说:“行了,自己去洗把脸,然后跟我去射击室。”

一听射击,众人这才重新兴奋起来。

……

阴暗的仓库角落里,一个女人蓬头垢面,被绳子五花大绑,委委屈屈的蜷缩在那里,无声无息,不知死活。

阿恕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戴着口罩,头发已经很长时间没剪,盖过了眉眼,他单脚踩在一个废弃的横倒的集装箱上,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那把款式老旧、但是被保养的非常好,时隔十几年仍然锃光发亮的银色伯莱塔。

这把枪已经非常老,几乎跟他的年纪差不多,但是良好的锻造工艺还是让它能够正常工作,只不过十几年来,这把枪从来没有装过子弹——他不太舍得用这把枪杀人。

他恍惚间回到了十多年前,在那个地处山巅、开满了蓝花楹的城堡边,有人面无表情的把这把枪放进了他手里。

虽然已经很久远,但是那个人教给他的道理,他一直记得。

忽然,“咔哒”一声,仓库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阴暗而逼仄的仓库里顿时迎来了世外的天光,在这光芒中,有无数细小的灰尘在翩翩起舞。

门口逆光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薄风衣,里面是一件灰蓝色的衬衫——即便这个打扮在炎热的夏天来说非常的不合时宜,但是也非常适合隐藏许多随身携带的东西,比如说武器,比如说……筹码。

男人渐渐的走近,容貌也就露了出来,那是一张有几分俊秀,但是比较普通的脸。

伯莱塔在手指尖翻转了一圈儿,阿恕将它放在了集装箱铺着的绒布上,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来人:“来见我还用一张假脸,未免太不尊重了。”

男人呵了一声,“你是个小姑娘吗?还介意我是不是用真的脸来见你。”

阿恕没说话,仓库里一时间陷入了死亡一般的寂静里。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道分明的光与黑暗的分割线,仿佛天生的势不两立,但是男人却轻轻的笑了:“许恕……你小的时候我是见过你的,你还记得吗?”

他说完,不等阿恕回答,又自言自语道:“……你肯定不记得,你记得的只有那个臭丫头。不过这一转眼,你都这么大啦。”

对方用老父亲的口吻说这话占他便宜,但是许恕没有半点反应。

男人觉得有几分无趣,突然道:“人呢?”

许恕抬了抬下巴。

男人的目光凝住了,倏忽笑了:“你不会是随便找了个女人诳我吧?毕竟我和她就睡了一晚上,她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清……”

许恕嗤道:“你以为我是我哥吗?我不屑做这种事。她就是你孩子的母亲。”

“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她的资料,凤组长。”

凤栎,曾国安部特别调查组3组组长,上校军衔。

他掌握了国家几乎所有的情报,身为特调组的组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只不过……不想承认罢了。

凤栎自嘲的笑了笑,轻声道:“沐月,没想到我们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女人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声音是一种从死气沉沉中硬撑出来的从容,“凤栎……我可是整天都在想你啊。”

凤栎挑眉。

果然,她下一句说:“……想你去死。”

凤栎不以为意,仿佛早有预料,甚至反讽道:“……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蛇蝎心肠。所以说,你竟然愿意把大狗二狗生下来,我真是非常惊讶。”

女人笑了一声,“我当然是想把他们弄死在我肚子里,只可惜……我妈实在是太贪图富贵,想要借助他们攀上凤家。”

凤栎的手指微不可查的蜷缩了一下,牙齿轻轻的磕在了一起。

——这就是他的儿子们,一直心心念念的母亲。

如果是这样一个丝毫不把他们的死活放在眼里的母亲……还不如从来没有过!

那一瞬间,凤栎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倒腾的戾气。

许恕道:“你很生气?”

“如果生气的话,为什么还要来?你明明知道,只要你来了,就走不了了。”

仓库里顿时一片沉默。

沐月慢慢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但是姣好的脸,略带促狭:“这么恨我,你还来干什么?”

凤栎松开手,一笑,“来送你最后一程?你既然掺和了《亚当计划》,就应该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所以沐小姐,你还真是对余靳淮痴心不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他得到了这份资料,是该夸你矢志不渝呢,还是说你……水性杨花呢沐小姐?毕竟你家里那位,估计也不是很清楚你丰富的情史。”

奇怪的是,沐月听到这嘲讽的话,只是弯了下唇角,就仿佛气力用尽般的低下头不说话了,也掩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凤栎最厌烦她这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