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田反唇相讥说:“蒋介石叛变**,背判国父孙中山,已经成为一个新军阀,帮助这个新军阀排除异己,对付我们西北军,难道是对的吗?我倒是很想请教宋总指挥,请宋总指挥为我这个愚夫解惑。”
宋哲武心说:“不刺激你李文田一下,你还真以为冯玉祥是孙中山的忠实信徒呢?”
宋哲武拿起一个小叶桔递给李文田,又不客气地说:“李旅长,你一边吃桔子,一边听我给你解惑。”
李文田没有接桔子,宋哲武笑笑把桔子放到了桌子上。
宋哲武靠在椅背上,悠然地说:“你说‘蒋委员长叛变**,背判国父孙中山。’,这一点我同意。”
李文田微微一愣,他到没有.想到宋哲武会这么坦诚。
看到李文田的反应,宋哲武不经.意地笑了笑说:“蒋委员长违背国父孙中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政策,这一点不容置疑。可是你们的冯老总,不是也一样吗?”
宋哲武摇手止住要反驳的李.文田,继续说:“如果李旅长不相信,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二七年六月你们的冯老总为什么跟蒋委员长一样清党?为什么也一样捕杀共产党,还滥肆捕杀进步爱国青年?为什么仅仅西安一地就有3000余进步青年被捕?如果说这3000多人都是共产党,就是连共产党自己也不会相信吧?我倒是很认同你们当时的西安市长、西北军军法处长萧振瀛将军当时说的一句话,‘我们每天都喊救国救民,今天这样的滥杀无辜,就是军阀。’。”
说完,宋哲武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文田,等着李文田.回答。
这件事李文田不仅知道,而且还非常清楚。当时抓.捕的数千青年都关在西北军在西安的监狱中,时任西安市长、兼西北军军法处长的萧振瀛对于这样乱捕乱杀非常不满。
萧振瀛思索了几日,一天终日没出西安市府,晚.上也没有回家,在军法处绕室竟夜。天将亮时,他喊来卫队长苏占元,命令苏占元立即去监狱放人。苏占元问:“放哪些人?”萧振瀛说:“16岁以下都放。”苏刚出门,萧振瀛又追着说:“18岁以下都放。”苏占元走出几步,萧振瀛又追出门:“20岁以下都放!青年人爱国,何罪之有?”此举受到军政里进步人士赞赏,也遭到冯的怀疑。冯玉祥盛怒之下令宋哲元处决萧振瀛。宋哲元联络张自忠、冯治安等拒不执行命令力保萧振瀛,又请西北军元老闻承烈出面说情,此事方了。但萧振瀛已不再为冯玉祥信任,将其调离西安市长、军法处长的位置,改任第二集团军总参谋长。
这件事,李文田.也一向认为冯玉祥做的过分,如果仅西安一地就有3000多青年是共产党,那陕西全省会有多少?全国又会有多少?
心中虽这样想着,可是嘴上还不服软地说:“刚刚打倒军阀,蒋介石就大肆排斥异己,先是讨伐桂系,现在又散布冯老总的谣言,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马上就要对我们西北军动手了。打完我们西北军,还会打晋绥军。总之,只要是不听的话的人他都不会放过。难道这不是事实?”
宋哲武平静地说:“你说的没错,蒋委员长的确会如此。只是有一点你说的不准确,武力解决了西北军后,中央是不会跟晋绥军刀兵相见的,因为阎锡山会服从中央命令的。但是,我认为这样做,蒋委员长并没有做错什么。”
宋哲武止住勃然作色的李文田,还是面色平静地接着说:“李旅长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自一九二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东北的张学良毅然易帜,中华民国实现了统一。但这个统一只是形式上的,中华民国离实际上的统一还相距甚远。先抛开中央一时还无暇顾及的西藏、新疆、蒙古(请注意,笔者这里说的不是内蒙,而是内、外蒙总称)不说。东北易帜后,除东北外交由中央负责,中央不得不同意东北‘内政’仍由现职各员负责,概不更动。重大人事,先由张学良请委,然后由中央任命。中央每月拨军饷1000万元给奉军。东北三省实际控制权中央仍然无法掌握。现在还包括了热河;晋绥军控制着察哈尔、河北、山西、绥远四省;你们西北军控制着山东、河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安徽也可以算是西北军控制的,这就又是六个半省;四月份以前,桂系控制着湖北、广西和广东,李宗仁还不满足,又公然发动‘湘案’,驱逐中央政府合法任命的省主席鲁涤平,任命当时还听命于他们的何键为省主席,把湖南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这也是四个省;云南、四川、西康(现在归四川管辖)、贵州也都被地方实力派们控制。而现在蒋委员长领导的中央政府,则仅仅控制着江苏、浙江、福建三省。如果算上朱培德做省主席的江西,也就仅仅有三个半省份。在全国二十多个省份中,绝大多数省份都被与旧军阀无疑的各路势力武装割地自居,而本应统管全国各省军政民事的中央政府,则仅可以完全控制掌握寥寥三省之地,李旅长以为这是正常的吗?如果中央政府想要恢复自身的权威,难道不应该吗?如果这些地方势力不服从中央命令,中央难道不应该武力讨伐吗?”
宋哲武一口气说完,有些口干,喝了一口茶水,默默地看着李文田。
宋哲武的话让李文田震惊不已,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平素并没有多想。一国中央政府就应该统管全国外交、军事、民政一切事物,这是天经地义的,可是现在。。。。。。不要说桂系的李宗仁、晋绥军的阎锡山,就是他们的冯老总,又有哪个人掌管的地区里,中央政府的法令、命令可以顺利施行?至少是在他们西北军是不行的,就说裁军,虽然表面上也按照中央政府的要求缩编裁军,可实际上军队却是越裁越多。在地放实力派的地盘里,几乎就可以说是国中之国。
李文田虽然心里震惊不已,可是嘴上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可是这各个省份的省主席,还不都是老蒋任命的?”
宋哲武淡淡地笑了笑说:“说得好!不错,这些省主席都是经过中央任命的。可是如果不是这些地方实力派的首脑们推荐的人选,不管是谁,他根本就在他们的地盘里呆不了,更不要说做好省主席了。就拿现在这个河南省主席来说,如果冯玉祥推荐的是韩复榘,而中央任命你李旅长,你这个省主席,你能做得了吗,甚至你是否还能在西北军中呆下去也是个问题。再比如桂系这次发动的‘湘案’,一个地方势力竟然可以公然驱逐一个中央政府任命的省主席,而且还自行重新任命新的人选担任,这哪里还把国民政府放在眼里,就是把他们自己的利益凌驾于政府之上。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中国,就好像又回到了春秋战国时代,周王室就好比现在的中央政府,虽然名义上尊贵无比、为天下之共主,却威权尽失。现在的各个地方实力派就好似各路诸侯,都在想尽办法,不断扩充壮大自己的实力,以为今后成为统一六国的秦国,积蓄力量。而现在占据三秦大地的西北军的冯玉祥,就是最有野心也最有可能成为秦始皇的人。”
李文田脸色有些发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宋哲武的银质烟盒,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宋哲武知道李文田在思想深处对冯玉祥的愚忠,已经被他的话所触动、动摇了。拿起桌上的火柴燃着,李文田没有拒绝,凑上去点燃。可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大声咳了起来。忙接接过宋哲武递过来的、已经凉了的茶水猛喝了几口,才慢慢平静下来。
宋哲武自己也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又接着说:“地方势力竟然敢蔑视中央权威,驱逐中央任命的一省主席,这与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些诸侯互相吞并何异。中央政府如果不采取断然措施反击,立刻就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国内刚刚出现的和平迹象也就会夭折,国内就此烽烟四起、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情形又会重现。如果李旅长是蒋委员长,你会无动于衷吗?如果冯玉祥现在是国民政府主席,他会坐视不管吗?你不会,冯玉祥也不会。就是李宗仁、阎锡山也同样不会。既然大家都会如此做,那就说明这样做没有错。既然没有错,那为什么蒋委员长就不应该这样来做,为什么他来做就是十恶不赦,就好似千古罪人。”
停了一下,宋哲武笑着对李文田说:“如果蒋委员长这么做没有什么错,那我帮着他又有什么错?你不会再说我是蒋委员长的打手了吧,就算我是打手,那也是国民政府的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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